第二十七章 梁上君子

    月色似水，沿着山路往下走的艾草却没有感受到月光的清明。浓密的树叶遮挡住清冷的月光，脚下一片灰蒙，跟她的心情一样都是灰色一片。上山容易下山难，心情乱糟糟的艾草忘记了三更半夜走山路的恐惧，好在道路比较熟悉，否则一路跌跌撞撞下山没有被摔死也会被吓死在半山腰的了。

    夜已深，不仅山路上没有人影，就连王家村通往镇上的道路也是一片寂寥无声。从王家村经过的时候，艾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村口唯一一栋三层小洋房，若有所思。村长王致富家还真没给全村人丢脸，起码还是秉承了再穷也不能穷村长的原则，早早就成为王家村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至于王致富家到底是怎么发家致富的，王家村很少人能说得明白。大家唯一能够说得清楚的就是村长大人家的三层楼房室在王致富当上村长之后才建起来的。

    月光下那栋三层小洋房静静地躺在周围瓦房的怀抱中，不是一般的特立独行。站在屋檐阴影下的艾草脸色阴晴不定，打算往前迈动的脚步却神使鬼差地往小洋房方向悄悄地摸了过去。

    一楼有两米高的围墙，围墙里面是宽大的天井。黑夜无边，连银月也偷偷地躲到云层后面，摆出一副不忍直视的态度。一道黑影借着夜色窜上屋外大榕树，在树杈上无声地挪腾了两下就像一只长耳灵猴似的跃上两米高的围墙。手中的小木板是在楼下随手捡到的，往倒插玻璃碎块的围墙上一放，小小的身影就安全无虞地征服了围墙，从围墙攀附上二楼阳台那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当小身影小心翼翼地摸进二楼屋内时，脚步却似乎有些迟疑。

    一人多高的狼狗前不久被人毒死了，对于半夜入屋的人影多了不仅一点半点的好处。至于对狗下毒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承认，当然，艾草和王大志肯定也不会干这样的傻事。反正王致富得罪人多招呼人少，村里跟他有矛盾的人多了去了。光是征地赔偿款一事，村里对王致富的抱怨声就此起彼伏，从未间断过。只不过王致富仗着老婆娘家人县里镇上都有人，三两个村民在他手心里也实在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所以王致富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反正饱暖思****的事情他倒也没少干。

    在二楼小客厅刚站稳脚跟正四处打量的艾草侧耳倾听，隐约听到楼下传来的电视声，心里不禁暗自腹诽了两句，看来颠倒黑白的生活还真是有钱人过的。懒得去理睬楼下看电视的人，从围墙进入二楼的艾草蹑手蹑脚地朝二楼最大的一间卧室摸了过去。虽然她从未来过村长大人家，不过二楼主卧装修豪华，一看就知道那应该是王致富和柯丽华那对狗男女的主战场。艾草没有迟疑，推门而进，在房间里面转悠了起来。

    主卧装修得很土豪，到处雕龙刻凤。不知道是什么木做成的两米大床、五门衣柜还有雕花床头柜梳妆台，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四十多平方的大房间。房间里看上去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却又似乎什么都缺的感觉，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主人品味丝毫没有脱离村里的平均水平。特别是隔开床铺和外面的那道木质屏风，雕刻的竟然是百子图。艾草看了一眼百子图屏风，不由自主地轻啐了一句，在她眼里王致富这样的人就应该断子绝孙，根本就不应该继续遗留基因继续祸害他人。

    还百子图呢，生而不养，养而不教，就算生下百子有能如何？艾草愤愤地想着，顺手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剪刀对着百子图屏风狠戳了几下，似乎是不把屏风弄得面目全非她心里就不会舒畅似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百子图招惹她了还是山上药王庙旁的那位得罪她了，反正艾草心里就是一股邪火，不发不爽。

    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转悠了一圈，除了再梳妆台上看到几个首饰盒子和一个女士钱包之外艾草没有发现任何让她感兴趣的东西。金灿灿的黄金饰品对于艾草来说就是一种金属，最多就是贵重了一点的贵金属而已，对她还真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看上去村长夫人手里的金银珠宝还真是不少，单单是随意摆放在梳妆台面上的那几套黄金首饰就可以看出对方家底很厚实，不是一般村民能够相提并论的。至于那些饰品的价值，艾草肯定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很值钱就是了，起码可以缓解她老妈住院费用的燃眉之急。

    相比起来，那个装着现金的钱包反而多了些诱惑。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几千块钱，艾草倒是起了想要顺手牵羊的念头。不过，她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底线降低到这个地步，她今天晚上只想狠狠地教训教训某个王八，并不打算充当入室盗窃的小毛贼。

    本着入屋教训主人的艾草没有碰到王致富，正考虑着要不要在这间房里再搞点破坏的时候楼梯口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艾草心里咯噔一声，小小的身影已经朝主卧门外扑了过去。她的动作虽然快速，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拉开房门刚想往外走的时候，楼梯口那边已经传来柯丽华的声音，身边似乎还有一把陌生的女人声音。艾草从门缝里往外张望了一下，没有认出另外一个女人也只得往后缩回了脚步。

    怎么不是王致富那个老王八？

    对于王家来客人这一回事，艾草倒是有点始料不及。尽管她一肚子的愤怒，不过她还是没有迁怒于人的习惯。她今天跑来当梁上君子本来就是打算教训王致富夫妇的，并不打算惊扰其它无辜的人。

    窗外有惨淡月光照进来，被堵在门内的艾草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悲秋伤月。她四处打量了一下，放弃了大床地下的藏身之所，决定往大衣柜里面躲一躲。推开衣柜的推拉门，艾草被里面悬挂的各种衣物给吓了一跳。没想到外表还算本土的村长大人和村长夫人原来是如此花俏sao包的，艾草满脸嫌恶地拉上柜门，也把柯丽华那些花花绿绿的前卫内衣情趣之类的统统地关在脑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