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当爹还是当儿

    汽车掠过城市上空，在一座座高楼头顶飞过。

    9527是在看下面的风景，要是换别人来，估计怎么也是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然后下巴搁在胳膊上，一路不停吹着习习的风，一副闲散模样才罢休，可他却还是坐得笔直，双手撑住膝盖，甚至只坐在后座外面一点的部分。

    出门在外跑车的，几乎就没有不健谈的，少年司机也不例外。

    况且难得碰上一个大佬级别的人物，多说一句话都是赚啊。

    “这位客官，应该是最近才来我们这边的吧。”

    口音正常，没有用奇奇怪怪的方言。

    9527将视线从车外收回，透过后视镜与司机对视一眼，答道：“嗯，刚来不久，所以想了解一下酆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20147嘿嘿一笑，“客观继续欣赏风景就行，看我的话就浪费了这趟车程了，不过看客官这模样，大概是已经去过公司那边了吧。”

    9527也不客气，闻言继续看向窗外。

    酆都说大也不大，毕竟就只需要容纳十几万幽冥居民，外加一些占地比较宽阔的建筑，其大小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县城的规模。

    上车不过半小时，下面的景色已经有了重叠。

    所以9527的视线，开始时不时落在天上，期间也没耽误他回答司机的话。

    “去过了，还试着注灵小说，不过时间不长，更多是在里面看别人演戏。我原本以为刚来的人都必须在公司那边入职，原来还可以自行在外找工作的吗？”

    少年一笑：“倒也算不上工作，就是一份爱好而已，以前酆都还是古城的时候，其实我是驾马车来着。这不是前些年这边才开始改建嘛，公司那边的工作也是后面才扩展的，我们这些早就在这里的，还是有点点特权的，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继续入职打工。”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啦，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了！

    9527问道：“你已经在这边很久了？”

    少年神色缅怀：“是很久了，反正几百年肯定是有了，实不相瞒，我当年可是出过一部很经典的剧本，在里面饰演所谓的黄发垂髫，哎呀，这种老黄历，不提也罢。”

    一听就知道是所谓的《桃花源记》了，9527有些吃惊眼前这个开车的“少年”，居然已经有这么大的年纪了，足足几百岁。

    当然，前提是地府的光阴，和地上的没有不同。

    9527又透过车内的后视镜仔细看了看前面的司机，想着对方的口音，不解道：“来到这边，是必须维持生前的面貌，还是说依旧会生长发育，逐渐变老？”

    少年笑着解释：“都可以保持生前容貌，也可以自行改变外貌，反正不需要担心认错，不过还是有些差别。”

    “像那些英灵，就可以...哈哈哈，长生不老，这个说法有些不合适，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形容了。然后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日子一久，魂魄会逐渐变得不稳，最坏的结局，就是魂飞魄散，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很少就是了，因为大概要几千年才会走到这一步，但能住在酆都的，都不是那种贪图享乐之辈，大部分都会主动重入轮回，就连不少英灵都会选这条路。”

    9527若有所思，低声呢喃道：“英灵吗？”

    说完一通之后，20147又自顾自道：“我一直维持这副，其实是因为，我觉得长大之后的自己，实在是有些磕碜，更别说老了以后那副丑样，我自己看了都反胃。”

    说着就摸了摸下巴，单手把着方向盘，看得9527眉头一动。

    “说起来投胎转世好处真的不少，特别是重新做人，可以随机换一副新的容貌，说不定我再回阳间，就是个迷倒十里八乡的帅小伙。”

    车子稍稍偏移“航道”，少年老司机双手几乎不动，就又正回来了。

    9527追问：“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投胎，而选择留下呢？”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倒不是我贪图上辈子积攒功德成了好人，可以在酆都这边逍遥自在，只是我脑子里面一直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每次投胎的念头一起，那些想法也就冒出来了，就不太想去投胎了。”

    9527不说话，很明显是想知道是什么想法这么奇怪。

    少年纠结了一下，好不容易碰见一回大佬，可不能在对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硬着头皮说出。

    “那我们不是每年清明、中元、年关都会烧纸钱祭祖什么的嘛，原先不知道地府真的存在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不就等于告诉我，谁都有机会轮回？听说轮回一样是随机的，上辈子是个男的，下辈子就有可能是个女的了，这都不算什么，可关键是，那老天爷万一开玩笑，上辈子当爹，下辈子给儿子当儿子，到头来我祭拜我自己，这算什么回事嘛。”

    9527哑然失笑，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不过转念一想，投胎做人的人，还是上辈子那个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