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相

    由下沅县城通往玉栋城的公路，有八华里由北向南沿山根从苗后镇地界穿过。隙缝沟沟口大致位于这段路的中部。在这里截获粮食后，从沟口进山的道路狭窄曲折，有利于摆脱救援敌军的追击。

    黎明前，部队到达沟口南面的山坡，在距离公路五十米的位置埋伏。茅草朦胧，荆棘狰狞，散生的树木显示着黑乎乎模样。每个队员都选择好了自己的埋伏位置。

    晨曦渐亮，山坡下的公路上出现了匆匆赶路的马车，马车碾过路面的骨碌骨碌声音清晰地震动着队员们的耳膜。血红的太阳从山后颤巍巍爬出来，路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太阳越升越高，路上的行人与车辆越来越多。太阳升到两三竿高时，队员们所期待的鬼子运粮车还没有出现。太阳已变得炽白，还不见运粮车的鬼影。是不是内线的消息有误？杀猪李想。

    时间折磨着耐心，啃噬着意志。阳光烘烤在身上，焦灼在心上。杀猪李的烟瘾已发了好几次，实在顶不住了，便把烟袋掏出来。旁边的队员们眼巴巴地瞅着他。杀猪李把烟锅里没有装烟的烟袋塞到嘴里，狠劲地砸吧起来。砸吧空烟袋的队员越来越多。

    吃早饭的时间到了。一个个馒头在游击队员之间悄悄地传递着。队员们嘴里啃着馒头，眼睛盯着公路。

    目标终于出现了。北方二百多米远的转弯处冒出一辆草绿色卡车，又冒出一辆，又冒出一辆，快速向南驰来，转眼间将到伏击地点。队员们高度兴奋起来，紧张起来。伏击车队战斗的第一关，是打中第一辆车的司机。小掌柜将三八大盖枪托紧紧顶在右肩肩窝，左手紧握枪身，右手扣在扳机上，枪口随着驾驶楼缓缓移动，当第一辆车行至与自己垂直位置时，果断地撸了扳机，枪口里窜出的红色弹头嗖地飞向驾驶楼，冲破车窗玻璃，不偏不斜地击中了司机脑袋。带血的脑袋爬在了方向盘上，汽车忽左忽右地摇摆着前行了十来米后撞在了路东的山坡上。枪声就是号令！游击队员们紧张情绪瞬间蒸发，猛虎般跃起，呐喊着，奋不顾身地往山下冲去。后边的两辆卡车紧急刹车。卡车车厢里装载的粮食用绿色帆布苫盖得严严实实。

    队员们距离卡车二十多米时，车厢上面苫盖粮食的蒙布自动掀开了，但蒙布掀开后显露出的却不是想象中的一摞摞粮袋，而是密密麻麻攒动的反射着阳光的钢盔。鬼子们放下车挡板，蜂拥着跳下车。三辆车上下来的一百多个鬼子，机枪步枪组成的火力网覆盖了所有的游击队员，一束束一条条恶毒的弹流“嗖嗖嗖”“啾啾啾”地啸叫着扑向游击队员。正在勇猛冲锋的游击队员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倒下一片。

    他妈的，中计了！杀猪李大喊着：“卧倒！快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