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五的月亮
111 次日上午,茹廷韵来到坑人精办公室。俩人谈了各自的办法后,茹廷韵心服口服地同意了坑人精的妙计:“嗨,还是老兄高明!让她们吃黄连,还以为是喝蜂蜜哩!”坑人精嘿嘿嘿笑了:“哄死人不偿命嘛!” 坑人精唤来邢秘书,让他通知衡氏针织厂少东家速来县政府。 衡氏针织厂在整个玉栋地区都小有名气。老板少东家的祖父与父亲,都是下沅县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其祖父是贩卖丝线的商人,将下沅县的特产木耳、核桃等干货运往南方苏杭一带,然后用所得货款在当地购买各色丝线,拉回来批发给小贩。只要不出意外,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后来又试着从苏杭拉回些针织品,利润比丝线还大,便改成了专做针织品生意。到了少东家父亲接手后,已不满足南北两地长途奔波贩卖的生意了,就自己开办了个针织厂。从西安就近购进绫罗绸缎和丝线,在本地招收心灵手巧的妇女,聘请南方师傅教习后上岗。针织厂由小到大,到少东家接手时,已有女工二百多名。每逢下班时,年轻漂亮的姑娘成群结队地从针织厂大门涌流出来,成为下沅县城一道靓丽的风景。 一九三四年,坑人精上任下沅县县长后,不断地寻找针织厂的麻烦。县长大人一找麻烦,针织厂便很难经营了。久而久之,少东家明白了坑人精醉翁之意不在酒,醉在金条银元间,便“自觉”地向坑人精进贡,才化干戈为玉帛,俩人后来竟称兄道弟了。当然,对少东家来说,是“酒杯手里端,眼泪心中流”,毕竟挣钱也不容易。今年五月七日,坑人精重返下沅县,少东家也参加了醉仙楼的欢迎宴会。尽管对坑人精一套一套的汉jian理论很不以为然,也逢场作戏地鼓了掌,叫了“好”。 坑人精叫,肯定没好事!少东家忐忑地推开县长办公室门,便满脸笑容地对着坑人精的笑容可掬。坑人精向少东家与茹廷韵进行了互相介绍。茹廷韵握着少东家的手:“多次听康县长说,你俩是兄弟关系!在下沅县,康县长称兄道弟的能有几个?以后,咱俩也是兄弟啦!”少东家说:“那就高攀了!”三人围着茶几坐下来,坑人精斟上湖北五峰毛尖茶。少东家喝了两口,觉得自己从未喝过这么好的茶,脱口问道:“老兄,这是啥茶?”坑人精说:“你猜猜!”少东家说:“我就没喝过这么高级的茶,怎么猜?”坑人精说:“那就不难为兄弟啦!这是湖北五峰毛尖,特级名茶!”少东家说:“还是县长本事大,能弄到这么好的茶!”坑人精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能耐!茹团长也不行。这是皇军第3师团师团长山胁正隆将军赠送的!” “你就吹吧!那可是日本将军,你能有那么大面子?”少东家心里那样想,嘴里却这样说:“哎呀,那可是日本将军,老兄的面子好大啊!”坑人精说:“不是我面子大,是他求咱们办事。” “你能给日本将军办个屁事!你就谎吧,你谎我干毬来!”少东家这么厌恶地想着,却笑着问:“将军求你办啥事?——如果保密,你就不说啦!” “咱兄弟俩,还保个啥密!”坑人精与茹廷韵一唱一和地说出了日军征集慰安妇的事。 两个汉jian心平气和地说着,少东家心神不宁地听着。说完后,坑人精问少东家:“兄弟,你说这事该咋办?”少东家说:“这事没法办。哪个女人愿意给日军当慰安妇?”坑人精盯着少东家,微笑着说:“只要贤弟肯助一臂之力,这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办妥!”少东家吓了一跳,慌忙说:“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茹廷韵插了一句:“衡老板,你有个针织厂啊!”少东家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家伙打的是针织厂女工的主意!猛地一愣怔,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了地上,茶水泼在脚面上,起了一层水泡也没觉得烫。定了定神,对坑人精说:“我们针织厂的女工都是五六年前招收的,都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媳妇,不符合你们说的条件。近几个月招过十几个姑娘,可都是你们县政府的官员和皇协军的军官介绍的。本来针织厂就不需要招人,他们来说,总得给个面子吧!你们让这十几个姑娘去当慰安妇?”少东家刚说完,坑人精就接住了他的话:“不,不,兄弟你想错了,我们不要你现在的女工。兄弟靠着这些女工创造财富,政府也靠她们创造的财富纳税哩。我们是让你新招一批女工,在新招的女工中挑选五十名!”少东家说:“明明是招收人家来当工人,怎么又让她们去当慰安妇?这不是把姑娘们往火坑里推吗?”少东家还未说完,茹廷韵就打断了他的话:“衡老板这样说就不对了!姑娘们是作为中日友好的天使前去慰劳皇军,怎么能说是往火坑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