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血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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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弹药库大院铁门旁扮演门岗的吴金山与李水才正装模作样地挺立着，从西边厕所里出来的一个小鬼子，一边紧皮带一边朝他俩喊：“犬养君！犬养君——”吴金山与李水才知道，刚才在铁门东侧站岗的那个鬼子叫犬养，可那个犬养已到阎王殿养犬去了，怎么办？干脆别理他，叫几句没人答应，他就走了。可是这个小鬼子不知找犬养有啥要紧事，不仅继续喊着“犬养君”，还朝这边过来了。站在犬养位置的吴金山想，再不答应，他过来了，就露馅了，便用不大熟练的日语问：“叫我有什么事？”那个小鬼子听着不像犬养的声音，便问：“犬养君，你这个捣蛋鬼，怎么变成了这副腔调？”吴金山却不懂这句日语是什么意思，急得直跺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伙一步步走过来。“啊，不是犬养君！”小鬼子走近一看大惊失色，“你的，什么的人？”吴金山恨恨地答道：“我的，杀鬼子的人！”话音传进鬼子耳膜时，刺刀也进了鬼子胸膛！厕所旁的几个鬼子看见了，大叫起来，“八路！”“游击队！”此时还不到熄灯时间，鬼子们还没入睡，十几个鬼子蹿过来了，一个个气势汹汹地端着枪，哇哇哇地叫着向弹药库奔来。作为军人，他们都懂得弹药库的重要性。吴金山与李水才急忙闪到铁门后，将铁门在里面锁上了。

    守在库房门口的强娃见金山与水才锁大门，便知大势不好，转身到库房里喊道：“快！快！鬼子发现了！”卓连长说：“炸弹全都放好了，撤！”

    金山与水才提着枪跑到库房门口时，鬼子们纷纷翻墙而入，向弹药库冲过来。二柱和强娃、牛娃一人提着一挺机枪和一箱子弹从库房里出来时，乱哄哄的鬼子已冲到院子中间。二柱、强娃、牛娃的三挺机枪一起开火。小鬼子们认为是在自己的大队部作战，最适宜发挥他们的拼刺刀优势，步枪里都没有上子弹。三挺机枪形成的十多米宽的火力网，无情的子弹钻击着鬼子的肌体，鬼子们在弹雨中手舞足蹈地跳着死亡之舞。二柱一边打一边朝库房里喊：“卓连长，我们三个阻击，你们快出来，往西撤！”墙头上跳进来更多的鬼子。

    杀猪李肩上斜挂着一把盒子枪、扛着一门迫击炮、提着一箱炮弹，卓连长、杭翻译提着二八盒子也出来了。卓连长离开库房时，砸坏了电灯开关，库房里顿时漆黑一团，即使鬼子进了库房，一时也难找到炸弹。出门后，卓连长用大铁锁锁库房门时，背部连中两弹，倒在门下。此时，后来冲进来的鬼子已开始用枪弹射击。杭翻译急忙返回来救走了卓连长。卓连长之所以冒死锁门，因为门锁住后，鬼子冲到门口，必须撬开铁锁才能进入库房。撬锁需要时间。爆炸是否成功，往往就在分秒之间。

    二柱且战且退，大叫着：“往西撤！往西撤！往西三十米，越过北边围墙，外面有张书记接应。”

    行动组撤到两辆汽车后时，二柱对杀猪李说：“李哥，我和强娃、牛娃留在这里阻击鬼子，不让他们靠近库房。你们往西翻墙撤离。十五分钟后，你们再掩护我们撤离。”杀猪李雷鸣般叫着：“你是队长，游击队离不了你，你撤，我掩护！”二柱盯着杀猪李，严肃地说：“既然你认我是队长，你就必须听我的命令！”杀猪李见二柱咄咄逼人的目光，眼圈红了，“嗯”了一声，对卓连长、杭翻译、吴金山、李水才说：“走，咱们往西翻墙出去，墙外有张书记接应！”二柱与强娃、牛娃跳到东边那辆卡车的车厢里，机枪架在车帮上，用密集的弹流封锁了通向库房门的路。

    龟田突然听到弹药库方向枪声大作，立刻想到弹药库爆炸的可怕后果，爆豆般的枪弹声钻击着他的心脏。提着指挥刀急步出门，正撞着参谋前来报告，说是有几个游击队员冒充第37师团，混进了弹药库。龟田赶到弹药库大院前时，大门已被捣开，鬼子们前呼后拥冲向弹药库，又全被急雨般的机枪子弹打成了筛子，弹药库前面十余米距离变成了血腥的死亡屏障。只有越过这死亡屏障，才能进入弹药库拆除炸弹。小鬼子的生命已不再重要，最重要的是弹药库！龟田倚在门旁，脸上呈现出极度惊恐的表情，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他的叫喊声像挣脱了缰绳的毛驴的叫声，在急雨般的枪声潮起的音波中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