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血还血

    方予斋让管家安排饭菜，二柱和于婷说，我们吃过了，就不麻烦啦。二柱又问方予斋：“方先生，这三家有没有幸免于难的亲属？”方予斋说：“方秉乾医生的儿子方志斌在西安医校上学，幸免于难；方崇儒医生的孙子孙女昨天正好去了姑母家，也躲过一劫。方福生医生全家无一人幸免，不过，他有一个女儿就嫁在县城西城壕，今天她本来要来娘家奔丧，被婆婆公公挡住了，还不是怕遭杀身之祸吗！”二柱说：“麻烦你告知一下这三家亲戚，让他们能够参加葬礼。还有一件事，咱们再商量商量。听说这三家都比较富裕，家里肯定保存有银钱。这些银钱应该留给他们的后人或亲属。如果我们大家都不管这事，银钱不是被贼偷，就是以后被鬼子没收了。我的意思是，我们游击队作为一方，你作为一方，你再在东关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为一方，咱们三方将三家的银钱登记一下，暂时由我们游击队保管，事后，再如数交还给他们的后人或亲属。”方予斋大为赞叹：“这样最好！已逝人会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便对管家说：“快去叫方三伯过来！”

    两杯茶工夫，一位拄着拐杖的长胡子老人进来了。想是管家已将事由告知了，老人一进门便要向二柱下跪，二柱急忙扶住。老人泣不成声地说：“满东关都知道三家方医生是好人，却因害怕鬼子，竟无一个人敢上门治丧。这是啥世道啊！你们是外乡人，却敢深入虎xue，真是当世英雄！比起你们，我们东关人不够人啊！”老人一边说，一边用拐杖在地上嘣、嘣、嘣地捣着，“不够人啊！”二柱对老人说：“老伯，不是咱东关人不够人，是日本鬼子太惨无人道！方医生给我们游击队帮了忙，出了力，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理应前来。方医生是因为我们遇害的，我们对不起他呀！”说着，眼圈就红了，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急忙用手抹了。方三伯、方予斋和管家，见这个令日本鬼子闻风丧胆的彪形大汉竟如此情深义重，都跟着流泪。

    第二天，东关人见有人出头治丧，便络绎不绝地来了。三家方医生的院子里人头攒动，哭声连连，白幡哽咽，冥纸飘飞。

    因死难者就有三十二人之多，为防止灵车出城时受到城门口站岗的鬼子和警备队的怀疑，灵车错开时间，分别从东门、南门、北门三个城门洞出城。游击队员以亲戚身份披麻戴孝拉着灵车，高度警惕地泪送亡灵。

    三家方医生和他们遇难的亲人安葬后，游击队通过三方作证，将保管的银钱分别交给了三家继承人。方秉乾医生家的交给其子方志斌；方崇儒医生家的交给了其孙子孙女的监护人姑父姑母；方福生医生家的，在其女答复将一子过继到娘家顶门立户后，交给了她。

    事后，方志斌将自己的全部家产捐献给了游击队，自己也参加了游击队，担任了游击大队的救护队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