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旋天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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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眼的黑布条被解下来，二柱揉了揉眼睛，看见对面墙壁上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斑斓大虎，虎像前威坐着三个扎着蓝色头巾的汉子，居中是个黑脸大汉，左边是个青脸大汉，右边是个白面书生，便知道自己已被带到黑峡寨大殿。黑脸大汉大笑着，从三尺来高的台阶上下来，对二叔抱拳施礼：“二叔，对不住了！蒙眼，这是咱山寨百年来的规矩，请二叔见谅！”又向巩大刀抱拳问候。白面书生满面笑容地拉着二叔的手，问寒问暖。青脸大汉睁着一双怪眼，冷冷地打量着二柱。二叔向二柱介绍了三个当家的，又向三个当家的介绍了二柱。大当家的脸上现出钦佩之色，亲热地扯着二柱的手说：“久闻英雄大名，失敬，失敬！”

    大当家的请二叔、二柱、巩大刀，在大殿中间一张紫色长条桌的东边椅子上落座后，与二当家、三当家在西边椅子上坐下。阳光从东面窗户明晃晃地眏照进来，西面墙壁前站着五个袒胸露腹一脸匪气的壮汉。

    上了茶水后，大当家的略微欠了一下身子，问：“二叔，我让三弟几次请你，你都不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二叔便把来意诚恳地说了。大当家现出为难之色，说：“二叔，你是三弟的救命恩人，从未向我们张口，今天第一次求助，按理，应该义不容辞。但我们一旦出兵，便与日本人结下了梁子。招惹了日本人，我们黑峡寨哪能顶得住日军进攻？很可能就寨毁人亡啊！这实在是天大的事，我得与兄弟们商量商量。”便侧脸问青脸大汉：“二弟，你说说。”青脸大汉对二叔说：“你老人家如果缺钱花，大哥给你一百块大洋，我眉头都不皱一下！让我们出兵打日本，这不是日弄我们黑峡寨吗？你老就不要让大哥作难了！”大当家的又问白面书生：“三弟，你也说说。”白面书生说：“吴队长抗日壮举，人皆赞赏，今日有难，求到门上，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应出援手！”青脸大汉冷笑了一声，说：“都是中国人？三弟啊，我们不是中国——人，我们是中国——匪——！”白面书生说：“二哥，不管是中国人，还是中国匪，总是一个国家吧！”“国家？他妈的国家，这个国家是当官人的国家，哪里是我们土匪的国家！”青脸大汉怒气冲冲地回应，“满清人坐朝时，要杀我们，国民党掌权后，要剿我们！国家，就是我们脖子上勒着的一条绳，脑袋上悬着的一把刀！”白面书生的脸涨得成了红面书生：“好、好、好，咱不说国家了，咱总得讲江湖道义，总得讲朋友义气吧！……”大当家的止住了白面书生的话头，说：“三弟，二叔远远来了还没吃饭，吃过饭再议！大管家——”

    从东面门口进来一位戴眼镜的五十来岁的人，问：“大当家，有何吩咐？”“上酒上菜，”大当家的说，“今天是贵客，头等酒菜！”巩大刀对二叔说：“咱现在心急火燎的，哪有心思吃饭，走吧！”二叔剜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咱是干甚来啦？”大当家的见巩大刀有要走的意思，说：“巩寨主，不管怎么说，总得吃饭吧！”又笑着对二柱说：“吴队长，你是第一次来黑峡寨，一醉方休，交个朋友！”二柱进寨时虽然被蒙着眼睛，耳朵里却能从土匪们拉动枪栓的声音中，分辨出那都是好枪，又瞟见虎像旁蹲踞着一挺重机枪，便下定了争取这支武装力量的决心，爽快应道：“愿意结交各位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