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岩洞忠魂

    鬼子还是一拨接一拨地拼命向上攻击。

    鬼子距第一道战壕只有三十来米了，形势越来越危急！愤怒的焦急的村民们摩拳擦掌地涌到了洞口。

    突然，在鬼子的东边响起了枪声，五六个鬼子被打翻在地。

    在鬼子的西边也响起了枪声。

    东、西两边的突然袭击，打得鬼子慌乱不堪，又退回到五十来米的位置。

    东、西两边是什么队伍？是张书记带领北山游击队支援来了？肯定不是，因为张书记这时可能还没有接到报信。是将军寨的猎户吧？很有可能。那么，另一支队伍呢？

    日军短暂慌乱后，渡边调整了部署：两个中队分头阻击东西两边的敌人，三个中队全力攻击山洞。

    攻击山洞的日军仍然是皂角岭游击队的好几倍。

    日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因山洞下面的山坡面积有限，参与攻击的列兵宽度只有二十来米，这为防守带来了有利条件。

    鬼子又攻击到三十米位置时，二柱大喊：“扔手雷！”九十多颗手雷呼呼呼地飞了下去。因为树木遮挡，手雷的杀伤力明显降低。满身是血的鬼子与后面冲上来的鬼子继续猫着腰拼命向上冲。鬼子攻击到二十米位置时，也开始向上扔手雷。

    一颗手雷落在第二道战壕里两个搬运弹药的儿童团员身旁，哧哧哧冒着白烟！两个孩子看着哧哧冒烟的手雷，惊呆了，不知躲避也不知卧倒，离手雷一米来远的大掌柜，猛一扭身扑在了手雷上，在他扑下去的一刹那手雷爆炸了，大掌柜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了皂角岭后代的生命！

    浑身是血的大掌柜被村民们抱起来时，嘴里大口吐血，呼吸越来越微弱，脸色越来越惨白，只有那双眼睛用力地大睁着，像是焦灼地盼望着什么人。小掌柜奔过来了，大掌柜老伴扑过来了，泪流满面地呼喊着。大掌柜脸色更加苍白，只剩下一丝游游气了，眼睛却仍然艰难地瞪着。当二柱映入大掌柜圆瞪着的眼球时，大掌柜苍白的脸上漾出了笑容，并奇迹般地抬起了右手，抓住了二柱的手，以恳切的目光盯着二柱，嘴里发出微弱的却震撼人心的声音：“要——保住——皂角岭——”二柱满含热泪地说：“大伯，我们一定能保住皂角岭！”大掌柜这才闭上了眼。大掌柜恳切的目光永远地烙在了二柱的大脑里。

    两个孩子的父母亲，想不到大掌柜竟能舍身救他们的孩子，对大掌柜无比感激、对日本鬼子无比痛恨的情感从心底爆发，大叫着：“为吴村长报仇！”随手抄起了挖战壕的镢、锨，爬出第二道战壕，越过第一道战壕，疯子般地向日本鬼子冲去！早已怒不可遏、看着游击队打鬼子而使不上劲的村民们都跟着大叫起来：“为吴村长报仇！”声震九霄，气壮山河。极度愤怒的人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就是打鬼子！游击队员们也加入到村民的怒涛中。二百多军民如山洪爆发，疯狂地呐喊着，奋不顾身地冲向敌阵！

    这一拨攻击上来的鬼子有五十多个，距离第一道战壕只有十多米。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战壕里的游击队，被突然奔涌而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惊呆了，一场古今罕见的rou搏战开始了。

    不到三百平方米的阵地上，突然涌进来二百多人，加上五十多个鬼子，总计三百多。村民们的镢锨无法挥舞，一挥舞就可能伤着自己人，索性扔掉镢锨，用拳、脚和牙齿做武器，有的搂腰，有的抱腿，有的按头，拳打脚踢嘴咬，与鬼子展开了零距离rou搏。捶死你！踢死你！咬死你！吴百担老汉一头撞在一个鬼子的胸前，儿子存才惊喜地叫道：“爹，好样的！”伸出手抠出了那个鬼子的眼珠子；身后蹦过来一个鬼子，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存才的脖颈，咬牙切齿地往死里掐，吴百担老汉右手从鬼子的双腿间插进去，抓住了鬼子的蛋子，往死里拽，鬼子疼得松了手，山狗他爹手里攥着一块石头砸在这个鬼子的脑袋上。吴百担老汉终于用行动证明：我也是个勇敢的皂角岭人。

    这场奇特的rou搏战也映入渡边的望远镜里：白发苍苍的老人，披头散发的妇女，一米来高的儿童，疯狂吼叫，拳打脚踢，皇军的拼刺技术已无法展开，一个小孩蹿跳到一个皇军脊背上，用嘴叼住了皇军的一只耳朵，死死咬着，对面一个瞪着血红大眼的女人将剪刀戳进了皇军胸膛，乱象丛中活着的皇军越来越少……渡边甩掉了望远镜，失望地惊叫：“疯子，疯子！刁民全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