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浴血出征

    世锁醒来后，已斜躺在龟田办公室的沙发上。铃木满脸堆笑地说：“吴桑，你可醒来啦？”坐在案桌后的龟田走过来：“祝贺你成为我们的一位新朋友！来，喝一杯！”世锁揉了揉眼睛，见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菜盘子，放着几瓶酒、几个酒杯。他知道生米已做成熟饭，就是自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他恼怒、悲伤、懊悔，五味杂陈的泪水涌了出来，接过铃木递过来的酒杯，一仰脖子全灌进嘴里，铃木又接连给他倒了两杯，他全喝干了，喝得烂醉如泥。

    汽车将世锁拉到被绑架的地方。下车后，臭虫搀扶着世锁进了姨夫家，对世锁媳妇说：“哥喝醉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媳妇把世锁扶上床，一边给他盖被子一边嘟囔：“姨夫不在了，你就不伤心？不知哪来的这么大高兴劲，天天喝酒！你的心是咋长的？”

    姨夫安葬后，世锁刚脱下孝服，臭虫就来了。世锁跟着臭虫来到南街的福祥酒店，推开菊花阁雅间，铃木与两个农民打扮的人站了起来。铃木指着那个粗壮汉子对世锁说：“这位是藤本十三大尉。”藤本十三对着世锁“嗨”了一声，点一下头。又指着那个细条个子说：“这位是皇军玉栋谍报组袁立祝君。”袁立祝向世锁抱拳打拱。喝了碰杯酒后，铃木对世锁说：“吴桑，你回去时，把藤本大尉与袁桑都带上。藤本大尉中国话说得不地道，一说话便露馅了，你就说他全家都被日军杀害了，气成了哑巴，要求参加游击队。也说袁桑对日军有深仇大恨。”喝了第二杯后，铃木接着说：“藤本大尉与袁桑，都是渡边联队长从玉栋城挑选的，下沅县没有人认识，请吴桑放心。”临走时，铃木对世锁说：“吴桑，好好的干，皇军对你姨夫家实施了特殊保护，放心吧！”

    吴世锁携带着两颗“地雷”离开了姨夫家。路上，世锁父亲抚摸着藤本十三脑袋，气愤地说：“这日本鬼子真是太坏啦，把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气成了哑巴！”藤本做着愤怒至极的表演，咬牙切齿，握拳跺脚，嘴里“呀呀呀”地叫着。世锁媳妇这才知道，丈夫出去喝酒原来是为了发展游击队，自己错怪了他。

    二柱和于婷对世锁发展了两名游击队员予以表扬。世锁向游击队介绍时，藤本十三名叫杨好善，袁立祝名叫胡立祝。因为是世锁发展的，便把俩人分配到世锁的第一小队。分管第一小队的杀猪李，对藤本十三说：“你以后再不要叫好善啦，好善才受日本鬼子欺负！你是哑巴就叫成哑巴，也好记。”又对袁立祝说：“我看你文质彬彬的，又有文化，就叫你秀才吧！行不行？”袁立祝点头哈腰地说：“行，行！感谢李队长！”

    杀猪李挑选全小队枪法最好的吴家合，教哑巴与秀才练习枪法。其实，哑巴与秀才的枪法比吴家合好得多，也只得跟着师傅装模作样地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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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柱担任游击队队长后，整天忙得顾不上回家，因担心娘的安全，便把黑虎留在了家里，成了老太太忠实的警卫员。世锁从县城回来的第二天，第一小队从二柱门前经过，正好二柱娘在门口晒太阳，依偎在身旁的黑虎，突然向哑巴扑过去，把哑巴吓了一跳！队员们慌忙阻挡，黑虎狂吠不止。二柱娘急着跑过去，在黑虎背上拍了一把：“这是新来的队员，你不认识，就乱叫？快回去！”黑虎虽然停止了攻击，但还是朝着哑巴汪汪汪地吼叫着。二柱娘生气了，在黑虎头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滚回去！”黑虎无可奈何地摇着尾巴，有点不服气地服从了“滚回去”的命令，跟着二柱娘颠颠地走了。杀猪李乐了，对哑巴说：“你看这黑虎多聪明，都能认出你是哑巴！哑巴，你赶快要说话哩，不然过不了黑虎这一关！”队员们都哈哈哈笑起来。

    其实，黑虎并不是认为他是哑巴才攻击他。碾麦场上，黑虎与两个日本鬼子搏斗后，日本鬼子不同于中国老百姓的气味便深深地留存在它的记忆里。今天它从哑巴身上嗅到这种气味后，狗脑便进行了简单的推理：碾麦场上这种气味的人是主人的敌人，那么，今天这家伙肯定也是主人的敌人。事实上，它的推理完全正确。——我五岁时，家里养着一头黄犍牛。有一天，父亲从村西头的井里挑回来一担水，往牛圈里的水缸里倒了一桶。要是往常，黄犍牛会紧着将头伸进缸里，嗞嗞嗞的一口气喝下去半缸。可今天，牠的嘴刚触到水面，像被戳了一锥子，猛地抬起头，向着天空抽搐着鼻子，拳大的牛眼漾着迷蒙的光，再也不愿意将头伸进水缸了。父亲急着要黄犍牛去犁地，骂道：“清清的水，人都喝哩，你一个畜牲，要喝天河的水？”双手抓住牛耳朵，硬往水缸里按，黄犍牛气愤地摆了一下头，把我父亲甩出好远。当村里各家的牛马驴骡都拒绝这井水时，乡亲们才开始对井水产生了怀疑，后来，从井里打捞出一具女人的尸体。——撤离回来的黑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毛茸茸的狗头往二柱娘腿上蹭了蹭，然后朝着哑巴的方向，又“咣咣咣”地叫了一阵，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