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祈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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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皂角岭三百多亩油菜全都发黄干枯，肥咕嘟嘟的油菜角在阳光的照射下全都炸裂了，黑黄晶亮的珍珠般的油菜籽像密集的雨点一样洒落在地上，如同老乡们的亿万滴泪水一样混入泥土之中。天啊——！全村本来可榨出一万多斤的优质菜籽油，全都作践了！

    日本鬼子却幸灾乐祸，老百姓最痛心的恰是他们最快乐的。鬼子们三三两两站在油菜地堰边，指手划脚，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脸上呈现出各式各样得意的笑容。

    此时，平川已开始割麦。下沅县平川的麦子比山区要早熟二十多天。驻扎在皂角岭的日本鬼子被调回苗后镇据点，投入夏季“征粮”。待平川“征粮”结束，皂角岭的麦子就熟了，苗后镇据点的鬼子就再卷土重来，守株待兔。

    说是“征粮”，其实就是抢粮。下沅县日军“征粮”的标准是，富户每人一石，中户每人五斗，贫户每人两斗。如果拖延不交，就以破坏*****圈的罪名将家主抓起来。要想把人弄出来，花的银钱比交的粮食价钱多好几倍。有些交不起粮食的，当场被活活打死。下沅县日军今年平川的夏季“征粮”，杀害百姓五十二人，打伤打残三百多人，关押一百八十多人，“征”得小麦四十多万斤。所“征”的小麦除下沅县日军留用外，绝大部分都运往日军战地军营。中国人生产的粮食，让日军吃得饱饱的，再去打中国人。

    联队长渡边庆明满脸笑容，对龟田伸出大拇指：“你的，征粮大大的胜利，征出了大日本皇军的权威！我们就是要让中国人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当龟田脸上也跟着出现笑容时，渡边却收敛了笑容，换上了一副严峻的面孔，用手指着东北方向，对龟田说：“那个岩壁县，因为共产党的破坏和游击队的sao扰，征粮大大的困难。我们要搞好征粮，必须要严防共产党，消灭游击队！”——这才是渡边将龟田约到联队部来谈话的目的。

    在明确了共产党、游击队是征粮最大的障碍后，渡边接着说：“山区征粮就快开始了，你们县最大的祸根是皂角岭！皂角岭不解决，山区的刁民就会跟着效仿，统统的坏了坏了的。深山出刁民。山区刁民野蛮成性，桀骜不驯。梁山贼寇，瓦岗寨枭雄，在支那历史上，都是当时倾全国之力也难以对付的。而且，皂角岭刁民背后还有共产党。上次你汇报的那个张货郎，一直没有抓住，他的，干什么去了？他决不会睡大觉！他一定会组织刁民抢收小麦的。你的，必须要在夏收期间将皂角岭刁民统统的消灭！让山区刁民知道，跟皇军作对，决没有好下场！”

    渡边右手手掌做出一个有力的砍头动作后，又压低了声音，狡狯地对龟田说：“当然，对其他村里的刁民要注意分寸，不要杀得太多，逼得太甚。本多逼出了一个皂角岭，你再逼出几个皂角岭，逼得山区刁民统统跟皇军作对，那就太可怕了！要刚柔相济，你的，明白？”

    “我的，明白！”龟田打了个笔直的立正，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渡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龟田一眼。美惠子用眼角斜了一下龟田，嘴唇两侧竖起两条一闪即逝的冷嘲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