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给老乞丐的一碗麻辣烫

    君莫笑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老张头儿缓步走进雨幕，任由细碎的雨丝落在他破旧的布袄上：“君莫笑，你我皆清楚，雪千机的灵根，是上古昆仑秘境中的原初灵根，当时为了融合这个灵根，数千名三境之上的修行者死去，也只有她一个人，侥幸融合成功。”

    “与其说是融合成功，倒不如说她被这恐怖的原初灵根所同化，变成了原初灵根的傀儡。”

    “它吸食雪千机的精血和真元，毁了雪千机大半个丹田气海，如果不是道难境的修为，恐怕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修行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李观棋那个凡人？”

    君莫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走到老张头儿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他轻轻叹了口气：“老张，你很在乎那个少年的命？”

    老张头儿想到李观棋那个钻进钱眼儿、从来不肯做亏本生意的臭小子，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那臭小子给我接了笔大生意，改造全城修行者的下品法器，好几千下品灵石都有的赚。”

    “你会在乎那几千枚下品灵石？”

    “呵，我当然不在乎……只不过，黑炎城里会酿酒的人不多，我还不想让他死那么早。”

    “老张，你说如今这世道，一个凡人的性命重要，还是潜力无穷的原初灵根重要？”

    老张头儿冷笑起来：“在你君莫笑的眼中，当然是原初灵根了。”

    君莫笑揺了揺头：“不对。”

    老张头儿怔了怔：“莫非是人命？”

    “也不对。”

    “那什么最重要？”

    “原初灵根没有落在首领手中，最重要。”

    老张头儿微微有些沉默，雨水落在屋檐上面，掀起一层蓬蓬的水雾，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修行者协会的首领……

    还有君莫笑……

    真是一笔陈年烂谷子的糊涂账。

    他从怀中再次掏出酒壶，向嘴边灌了灌。

    然而没有一滴酒出来。

    已经空了。

    他明白了中年道士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噪音有些沙哑：“君莫笑，你说李观棋移植原初灵根……有几成把握？”

    君莫笑依旧是淡漠的话语：”九死一生吧。他虽然没有修为，但却有强大的灵魂力量，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老张头儿深深看了君莫笑一眼，长叹一声：“有时候，我真想揍你一顿。”

    “可惜，你打不过我。”

    “呵阿，首领已经封印了你八成力量。”

    “就算如此，你还是打不过我。”君莫笑挥了挥手，准备起身离开。

    “喂，臭道士，去哪里？”

    “随便走走。”

    ……

    ……

    天黑黑，庞大的黑炎城像蛰伏的巨兽，天地间的「死雾」被巨兽的大型法阵阻隔在外，挣扎着想要涌入城中，却无能为力。

    在巨兽渐渐被黑暗吞噬的边际，只留下零零星星的灯火。

    城中，有藤下老人们的聊天声，有稚童高喊的玩闹声，有沐浴后的妻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为归家丈夫开门的声音。

    夜落了下来，黑炎城的温馨就在一点点的灯火中弥漫出来。

    君莫笑在青石板街上面慢慢地走着，看着万家灯火，看着湿漉漉的土地上刚刚冒出的小草，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温和。

    他并不着急，慢慢走着走着，终于脱离了黑炎城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那间小小的木屋。

    他站在树梢之上，看着小小的、有些温馨的木屋。

    没有人能发现他。

    厨房里，答应给女孩做麻辣烫吃的李观棋，此刻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牛奶放入一勺秘制辣酱，再放入牛油、鸡油、豆豉、豆瓣酱、味精、白砂糖、盐、香辛料。

    信手拈来。

    倒入牛骨熬制的高汤，煮开之后，再放菌菇豆制品，最后放切好的青菜、粉丝、面条。

    硬邦邦的面条在浓郁的高汤中慢慢化开，吸饱了满满的汤汁，煮上一分钟之后，李观棋再舀上一勺芝麻酱，将蒜末和花生碎均匀地洒在上面。

    最后扔上一把香菜，绿色的小帽子给它扣上！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就做好了。

    李观棋拿着毛巾擦了擦汗，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这里不是地球，没有抽油烟机，只有一个安装了灵能转换法阵的排气扇，呼啦啦地转着。

    厨房里依然有很重的油烟味，这是修行者极少会踏进来的地方。

    然而，洛轻笙就站在厨房的角落，认认真真看着李观棋忙碌的身影，丝毫没有在意油烟呛人的气息。

    少女穿着素白色的荷棋边下摆中裙，夜风浮动间，裙摆上扬，两条腿紧紧地绷直并拢着，白皙细腻的肌肤在稍稍阴暗的角落显得格外诱人，她那双小巧纤细的小脚在丝绸凉鞋前段露出了五颗粉粉的脚趾头，格外漂亮。

    “棋，做好了吗？”

    “做好啦！来，先给街角的那个老乞丐拿去。”

    洛轻笙接过这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从厨房的窗户看向了街角。

    一个独臂的老乞丐，蹲在一棵大树旁，他的头发苍白，脸上满是皱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却目光平静地等在角落。

    洛轻笙有些疑惑：“棋，那个老人是谁，我还要不要收他的灵石呢……”

    一个脑瓜崩儿轻轻弹在了洛轻笙白皙的额角。

    少女“嗯呜”一声，被弹的退了两步。

    “小笨瓜，乞丐哪来的灵石？”

    李观棋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他是城门口破庙的老乞丐，被野狗咬掉了一只胳膊，腿脚也不太好，做不成货郎和脚夫……不过人还不错，我修理灵驱摩托的时候，他经常过来帮忙的，快送过去吧。”

    洛轻笙轻轻点了点头，依言将麻辣烫送了过去，却见那老乞丐跪下了两个响头后，抱着热气腾腾的碗，蹒跚着离开了。

    “棋，好奇怪，他为什么不吃呢？”

    “去年，他在雪地里面捡到一个小乞丐，已经冻傻了……后来这老乞丐用自己藏了好几年的一壶药酒把那小乞丐给救了回来，估计是要拿回去给小乞丐吧。”

    ……

    树梢上，君莫笑看着老乞丐一瘸一拐离开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丝微笑。

    他从树梢跃下，走到小小的木屋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

    “君莫笑。”

    开门，露出了李观棋有些惊讶的面孔：“道爷？您来？”

    “来吃碗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