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施悦

    乡镇的小巴不大，十二三个座位，在李彬老家又叫“招手停“。从草头坡到曲县西站，三十多公里，小巴一般要停停走走一个多小时，比城里的大巴还要慢点，赶时间的是不敢坐这车，一般花个三五十拼车到县城。

    过了水库大堤往左，一路停停走走，沿着十五公里長的万家岭弯来弯去往东下行，到了仙鹤台，又有人招手，车停稳，售票小妹‘咣珰’一声拉开门，下车朝左右两边“县城、县城“的喊;中间的车门走上一位披肩紫发，戴着一幅红色太阳镜，脖子上围了条白色着花纱巾，扎腰白衬衣，小叶星兰青裙裤，右手拎着把小太阳伞，轻轻压在右肩跨着长细带的小包上，脚上穿着白色高跟运动鞋的个子高挑时髦中年女性随着狭狭的通道向李彬坐的后排走来。李彬没太在意，女人的眼镜太大，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鼻子下面的一张红润小嘴，圆中不显尖的下巴，看不出脸象，皮肤倒是很白，保养得很好，光滑水嫩的。女人走到李彬前面也没坐下，而是透过眼镜盯着李彬看。李彬坐在后排左侧靠窗，与驾驶员一边，右面连排三个位置空着，女人随便可坐，但老盯着李彬看，又不出声，也不坐。这让李彬多少有点拘束，抬头问道:“您认识我“

    红润的小嘴发出铃声般的两个字:“李彬“。这声音很熟，但李彬一下子也没想起来，盯着女人脸看了起来，这时小巴门已关好，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继续前行，女人脚一抬，手把包往前提了提，侧身就坐到李彬旁边，女人有点逗李彬的意思，眼镜不拿，脸对着李彬的脸逼近上来，似乎是让李彬瞧得更清晰一下。

    “我脸上有痘“女人笑语迎迎问李彬。

    “没有，这水光嫩滑的小仙女，得多看几眼，饱饱眼福。“李彬笑着回道:“施老师，你到县城“

    女人摘掉睛镜，露出圆圆的脸，笑咪咪的说道:“还以为你眼光高了，看不到我了。“

    “您这全幅武装的，的确没认出。“李彬也笑道:“这才多少时间没见，您怎么好像回到刚教我那会，这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施老师抬手在李彬肩上来了一下，说道:“你这张嘴最会哄人，这些年在外面骗了多少年轻姑娘“

    “哎呀，您这考到我了。“李彬装模做样，咯显夸张的回道:“您得让我数数“，然后抬起双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弯，然后嘴里一边“翠花、小芳…“的念，逗得旁边的施老师掩嘴轻笑。

    施老师名字叫施悦，是仙鹤台村人，在李彬读初三的时候从德泉中师毕业回到草头坡中学教英语。那时也就十八九岁，大了李彬四五岁的样子，正是花一般的年龄，那时李彬身体刚开始发育，梦中常看到施悦那张圆圆的笑脸，裤头着实洗了不少。施悦在大学谈的有个男朋友，是德泉人，李彬见过几次，印象中脸色苍白，个子比施悦高大半个头，全身上下精瘦精瘦，麻杆一样，也不知怎么就骗到了施悦。初三下半期，施悦好像有了身孕，春节结的婚。但后来李彬在外读书，关于施悦的事就不知道了。毕业后，初中同学到时候聚过几次，李彬参加的不多，八九年前的一次春节前聚会，李彬参加过，还合过影，施悦也参加了，刚好两人前后位置，李彬和她聊了几句。后来从同学口中才知道，她这些年过的也不太如意，孩子出生没多久，老公在德泉找到新欢，也不再常过来看她和孩子，后来没多久就离了婚，孩子归施悦带。说好的抚养费是一年不如一年，两三年后就索性就没有了。

    中间听说也有人介绍了不少相亲对象，但对她的孩子有想法，不愿意为别人带孩子，施悦也不强求；就在学校教教书，带带孩子，日子也就过来了；后来孩子大了，也有人介绍的，但这时的施悦对乡里的一帮大老爷们不怎么有感觉，就一直一个人拖了下来。听说也有打着帮她转入县城教书的幌子，想占便宜的，被她教训的不轻，后面就清净了下来。

    现在也是四十近五的人，这打扮穿着像个小姑娘，李彬认不出来也正常。李彬笑道：“施老师，这仙鹤台的水养人，你是一年比一年年轻，我们这些做学生的都老了，你还象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你也年轻啊，当时你在班上最小，个头还矮，后来抽条，唰唰的就长起来了，变成小男人了。”施悦笑道：“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一个劲的长个子？”

    “主要是看到您了，任何男孩都想变成男人”李彬口花花道：“我也不例外”。

    施悦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側身在李彬身上来了一下，道：“就你口花花”。

    李彬也没当回事，都是成年人，说几句小轻玩笑，都能接受。又转而问道：“施老师，你这是到哪儿去？”

    “你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到哪儿去？”施悦没有回答，悦耳的声音在李彬耳边问道。

    “我回来三天了，先到县城办点事，再转省城落一下，办点小事后就回润城。”李彬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回道。

    施悦见李彬没有迟疑就说了出来，立即就把自己行程说了：“我到省城，到姑娘家玩几天”。学校放假，老师的暑假时间长，出去玩很正常。

    “您今天的票，还是明天的”李彬随口邀到：“要不，明天一起走”

    “下车再买票，看情况，今天方便我就今天走；今天不方便，我明天早上走；我现在时间多，这行程安排不紧。”施悦回道。

    施悦的运气好像不太好，刚下万家岭，前面沿山河道上的桥面上发生车祸，两边都堵住了，交警还没到，等交警到位，牵引车把事故车拖走，时间已经过了三点多，等小巴停停走走到站已经四点多，到省城的车已经没有。李彬笑道：“施老师，看来我们缘分不浅，明天还得一路同行。”

    “便宜你了”施悦笑着说道：“到个省城还要老师陪，你这是还没毕业？”

    李彬邀请道：“您累不累，要不先陪我一起去把事办了，明天我陪您到省城？”

    “方便不？”施悦问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李彬说道，同时招手面的，邀请施悦上车。

    出租很快到了县政府大门，两人下了车，施悦问道：“你找政府部门办事，今天处理的完么？”

    “应该能，放心，不会影响到明天陪您到省城”李彬笑着道。

    岗哨问李彬找谁，李彬直接道：“找你们陈县长，你打个电话给他，说李彬找他，问他有没有空？”

    岗哨看你李彬说的底气十足，也不啰嗦，拿起电话就打，打陈冬海电话估计不会，但办公室或者秘书的电话有可能。放下电话，等了两分钟，电话再度响起，很快岗哨放下电话，给李彬敬了个礼，推开人行道门，请李彬两人进去。旁边的施悦笑道：“李彬，你这排场了得，今天跟着你受了回敬礼”。李彬笑道：“是我跟着您享受了一把敬礼，这门卫给大美女敬礼，我沾了光。”

    两人说笑着往里走，大楼大门处，程冬海带着一行人已经朝李彬迎了过来，远远的手就伸了出来，急步快走，嘴里大声道：“李先生，欢迎您回来指导”。

    双方迎上，陈冬海道：“李先生，我们正在开县长会，听到您来了，大家都想见您一面，唐突了”

    边说边介绍一行人，六个副县长，教育口的赵副县长见过，边上的办公室主任和秘书见过，其他都是陌生面孔。李彬笑眯眯的握着手打着招呼，一圈下来，然后介绍旁边的施悦给他们：“这是我初中英语老师，施悦施老师”

    然后又是一圈握手问候。陈冬海引着两人上楼，到了会客厅，双方宾主坐下，李彬直接道明来意：“陈县长、各位领导，打扰大家了，我简单把我的来意说一下，不耽误各位太多时间”

    然后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想给草头坡的学校、卫生院、福利院还有街道翻新做点投资，还得请在座领导帮忙，动静不能过大，影响到自己两位老人的生活。考虑到只是一个草头坡动太显眼，李彬愿意在全县各所学校建设、卫生院、福利院完善方面多出点资金，请各位领导估算一下需要多少资金。这种事在座领导都希望自己能帮忙，相互介绍中，李彬才知道曲县初中有五十多所，小学有四百多所，基数不小。如果建设完善，大头要用在初中，要修cao场跑道费用高。小学的小cao场虽然投入不大，但数量不少，总费用也不小。卫生院、福利院一次投入就要少得多。街道翻新是个没底的事，大家建议找好名头，只对草头坡翻新就行。李彬对这安排没有意见，现在就是资金估算的事，这得专业的人来，程冬海邀请李彬去汽车交易市场、二中现场、程文啤酒厂还有老啤酒厂地块现场考察。李彬偏头问了下旁边的施悦：“施老师，您还能不能坚持？”

    施悦小声回道：“沾你的光，我这也算高光了一把，再累也得陪着。”

    一行人还是两辆巴士，先到了交易市场，龚师兄和龚鑫两口子在大门入口处等着，寒暄过后，就是龙鑫上场介绍。小伙子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进步不小，不亢不卑，举止得当，李彬拍了好几次肩膀以示不错。一期基建在做路面硬化，绿化全面铺开，还有部分商家开始在做进场工作了。二三期还在土建工程，进度也不错。参观完交易市场，顺道在外围看了程文的啤酒新厂区，两口子在围墙入口处等着，简单沟通几句后直奔二中。先是下车沿着水面绿道一圈，走完下来天已经黑了，在会议室听了孙校长的本批次毕业生高考情况介绍，一本录取率达到三十四点七，相比去年提高了七个多点，算是不错了。

    因为明天还要观看老啤酒厂周边地块，晚上的招待酒就免不了，好在酒店就在楼上，全是政府定点，不需要李彬再烦。晚上的酒宴稍微有点过，县委常委一帮人，白天的几个副县长，一个没拉，和李彬都过了几手，连身边的施悦也喝的满脸通红，像个红苹果。也不知几点散的席，有人把李彬送进房间，朦朦胧胧中李彬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洗，也没多想顺手就拉上了床，糊里糊涂的就抱住了。

    第二天，施悦不再陪李彬去观看啤酒厂地块。啤酒厂拆迁进度不错，好些房子已经扒掉了。按陈冬海的说法，领导干部划区包片，三个月全部拆迁完成。因为是临时上马项目，没有多少扯皮的事，加上价格到位，钱款签字就到位，拆迁工作相对就简单些。李彬这点自觉还是有的，顺手的马屁能不拍好，弄得陈冬海一再回道：“李先生，您过奖了”。

    参观结束啤酒厂地块，最后回到县政府会议室，一群人早就准备好，估计也是一晚未睡，PPT介绍，图文并茂，把投入需要的资金算是所得明明白白。搞得李彬郁闷得不行，这办事怎么就这么实在，想多给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