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不得不担心
“是啊，所以沐小姐是感受到疼痛才下意识踢一脚的，哪知.。。司马医生就站在身边。”另一名护士小声附和道。 顾明泽听着心里又自责又心疼，医院的失误对沐青柠造成了痛苦他是心疼的，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是司马若曦的失误。 司马若曦的为人不光是顾明泽，整个医院的人都能保证，她不是粗心大意的人，更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顾明泽揉揉额角，撑着额头重新坐了下来。 沐青柠被推回病房，顾明泽仍旧等在手术室门口，司马若曦还没有出来。 等了一个小时手术室都没有动静，顾明泽已经焦急的踱着步子了，院长也一直陪在一边等待。在手术室里面多带一刻，就意味着难度大一分危险也多了一分。 顾明泽实在是不得不担心，小张早已经赶来，现在已经去处理了。 这场医疗事故事关三方，医生、患者、医院，而其中两个都还没有清醒，顾明泽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事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司马若曦。 一开始是乞求司马若曦和孩子都平安，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顾明泽只求司马若曦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拉开，顾明泽猛地站起来心里一阵狂喜。 以为手术终于结束，司马若曦终于要出来了，没想到却听到一个更加让人害怕的消息。 “司马医生大出血。”护士跑出来气喘吁吁的对院长说。 完了，本来司马若曦出事儿院长就难以交差了，现在还来个大出血！院长差点晕了过去，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反应过来之后大吼着说：“还冷着干嘛，快去啊，调贮备血！” 顾明泽的身形晃了晃，瞪大了眼睛扶着墙。 医院库存的血以最快的速度调了过来，幸好司马若曦不是什么稀有血型，医院不用临时到处去筹集。 死里逃生一般，院长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然后，是良久的等待，沉默的等待..。。 直到顾明泽的手机响起，麻木的手掏出手机，顾明泽看到手机上跳动的几个字，心中一痛。 “喂。” “您好，顾先生吗？” “是。” “您预约了我们医院下午的产检，请问您今天还来吗？” 顾明泽看了一眼腕表，十二点了。 苦笑一声，顾明泽忍着声音的颤抖，说：“不好意思，不来了。” 挂掉电话，他彻底没了力气。小曦，我们还约了产检，你一定不能有事，我们下午还得一起去做产检。 快到一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顾明泽撑着麻掉的腿站起来，艰难的走到手术室门口。 “司马医生脱离危险了。”出来的护士第一句话报了平安。 听到这句话顾明泽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但还没轻松多久，护士的第二句话就说出来了。 “但是，孩子没了。”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局，但是，亲耳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刺激的不行。顾明泽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脚步不稳的往后推了一步。 “让一让。”后面医生的声音响起，司马若曦跟沐青柠一模一样的姿势被推了出来。 司马若曦还没醒来，手上也还打着吊针。顾明泽看到她惨白的唇还是毫无血色，脸上也是汗涔涔的如同洗了一个澡一般。 护士举着的吊瓶被顾明泽接过，他沉默的跟着推车进了病房，手紧紧的攥着司马若曦的手指。 司马若曦手术结束回到普通病房的时候沐青柠已经彻底清醒了，人流手术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手术，休息一会儿恢复力气之后就能下床走动了。 沐青柠的病房就在司马若曦的隔壁，看到顾明泽举着吊瓶经过她也下了床走过去。 “司马医生没事儿吧？”沐青柠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站在门边一脸歉意的不敢进来。 “脱离危险了。”顾明泽将吊瓶挂好。 “顾明泽哥哥，对不起，我..。”沐青柠一脸可怜样儿，看看顾明泽又看看床上还在昏迷的司马若曦，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顾明泽只道她是自责，但又怎么能怪她呢，于是只能走过来安慰：“不怪你，阿柠，别想多了，你也才做完手术，快回去休息吧。” 沐青柠咬着唇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回了自己的病房。 人感到万分痛苦的时候动作是不自觉的，所以感到撕心裂肺疼痛的沐青柠乱踢一脚也属正常，只不过刚好司马若曦站在旁边罢了。顾明泽当然不能怪沐青柠，如果，真是司马若曦的失误，那沐青柠还是受害者。 虽然在外人面前顾明泽是绝对相信司马若曦的，但是，顾明泽在商场摸爬滚打，本就性格多疑，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是司马若曦啊，顾明泽，那是你爱的司马若曦。 逼迫自己必须信任司马若曦，顾明泽甩甩头掏出了手机，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十分钟之后，司马家的大大小小都感到了医院，除了远在天津的奶奶。 “怎么会这样，顾明泽，你怎么照顾小曦的？”宁宁还没进来，顾明泽就听到了她那咋咋呼呼的声音。 宁宁本来就脾气火爆，一接到电话就又吓又急，不敢骂顾明泽，只得先在家把林一然骂了一顿。 “姑奶奶，你就别搀和了。”林一然在后面拉了宁宁一把，小声的劝道。 他跟顾明泽这么多年的兄弟，顾明泽再是清楚不过，这种时候还给顾明泽找不痛快，只怕是找死。 顾明泽听到声音已经走到门边了，打开门迎了司马家一大家子人进来。 真不是他怕背责任所以才在确定司马若曦没事之后才给古家人打电话，而是当时一心扑在司马若曦身上，根本就没想到这事儿。 现在司马若曦脱离危险了，顾明泽自然要第一时间通知司马家人。 司马若曦还没有醒。 “我的小曦，你怎么这么可怜，你才刚有孩子..”司马mama在宁宁的搀扶下走到司马若曦的床前，泪水已经无声落下。 看到司马母伤心的模样，宁宁也十分不好受，眼眶都湿润了。 司马父只沉默的看着床上的司马若曦，没有大骂顾明泽，也没有说教哭哭啼啼的妻子，末了，他终于叹了一口气。 一辈子重男轻女，总是不喜欢女儿，可是看到女儿受罪，还是会忍不住心头难过，这就是此时司马父的心情。 顾明泽已经说不出话了，万千情愫如鲠在喉，等司马若曦醒来，该怎么对她说，该怎么亲口说出，小曦，我们的孩子没了。 “家属请不要全部呆在病房，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有护士敲门进来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都出去吧。”司马父再一次发挥了家庭大家长的作用，挥挥手示意都出去。 末了，司马父回头，“顾明泽，你也出来一下。” 顾明泽亲了亲司马若曦的额头，替她掖了掖背角也出去了。 电话里没法说清楚，顾明泽只得现场仔细的跟司马家人交代了所有情况。 “哎，使我们小曦福薄，这个孩子不该是她的..”听完顾明泽的话，司马mama再次情绪泛滥。 确实，司马若曦福薄，第一个孩子本来就是在用药的情况下得到的，现在又以这样残忍意外的形式失去。来的不对，去的不该，这个孩子，可能真的不该是司马若曦的。 “这事儿医院也有责任。”沉默半天，司马父发言了。 “爸，事情交给我吧，我会让医院给小曦一个交代的。”顾明泽沉声道。 究竟是医院，还是别的人，顾明泽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时候，司马若曦失去什么，他也要让对方系数还回来。 而此刻隔壁病房的沐青柠，也打了个寒颤。 顾明泽的猜想暂且有三种，第一是医院不小心弄错了，把责任推到司马若曦的头上，二是有人故意为之，要不是害司马若曦要不就是为了打击他，第三就是可能真是司马若曦自己弄错了。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就再好不过了，医院方面会偏向谁可想而知，相信院长也不会为了某个医生护士而得罪顾总。而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就麻烦的多了。顾明泽想不出司马若曦平时有什么仇人，那就只可能是冲着他来的，商业对手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第三种情况顾明泽基本不想去考虑，等司马若曦醒过来了自然能排除。 有顾明泽在，一切司马家人都很放心，在医院呆了一会儿就都被顾明泽送回去了，说是司马若曦醒了再叫他们来。 顾明泽送完人一身疲惫的回来的时候，司马若曦刚刚醒。 “顾明泽。”司马若曦虚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顾明泽才刚进来，手还没离开门把手，听到这声音他们都忘记关了，三两步就跑了过去。 “我在，我在。”顾明泽抱着她，手抚上她的额头，口中是不停的安慰。 接下来再没有任何话语，司马若曦没有再问什么，顾明泽也不再主动说话。 直到，顾明泽放在司马若曦额头上的手感觉到轻轻的颤抖。 低低的哽咽声，还有哭泣的呜咽声，司马若曦强压着心情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顾明泽满脸都是心疼的表情，司马若曦哭泣，他心里如同刀绞。捧起司马若曦的脸，顾明泽温柔的吮吸她脸上的泪珠。 “不要哭不要哭。”这种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是隔靴搔痒，就算顾明泽是孩子的父亲，失去的感觉也不会和司马若曦一样强烈。 小腹还存在着绵绵的痛觉，身为医生的司马若曦，在被沐青柠踹那一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她的孩子，虽然可能有缺陷，但仍旧是她最心爱的宝贝。更何况，她的宝贝有可能是哪幸运的百分之二十，本来下午就要去检查，下午就能得到结果，就能确定她的宝贝是不是正常的。 就差那几个小时。此刻的司马若曦，再也忍不住将要崩溃的情绪，放声痛哭。 不可预见的失去，总是令人更加悲痛，可是司马若曦的宝贝，曾经是可预见的失去。刚刚为孩子寻得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机会，这个机会还没来得及握紧，就脱手溜走。 司马若曦痛哭流涕，揪着顾明泽的衬衣不放，她恨死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听顾明泽的话，为什么硬要逞强做手术，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 当初顾明泽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特意跟院长吩咐了不要给司马若曦安排手术，可她不听，说什么医生就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说一大堆冠冕堂皇的高尚的话。 现在好了，因为你自己的坚持，你连孩子都丢了。司马若曦，你还骄傲什么？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负责，你还怎么对别的病人负责？ 司马若曦声声在心中问自己，现在她满腔的情绪都是悔恨，自责，为自己曾经自以为是的骄傲，为自己曾经高尚的道德主义。 “小曦，你听我说。”顾明泽扳过司马若曦的脸，让她面对面的看着自己，“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的。” 司马若曦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落，控制不住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泪水，控制不住的空荡荡的感觉。 “小曦，你冷静一点，我有事要问你。”顾明泽清了清嗓子，他想要尽快的弄清楚。 司马若曦渐渐止住了哭泣，她身子软的很完全没有力气，完全得靠顾明泽才能坐直身体。 “小曦，你还记得给沐青柠做手术之前开了什么药吗？”顾明泽问。 司马若曦才刚刚失去孩子，现在就问这样的问题无疑在进一步伤害她的心，但是顾明泽不得不这样，迟早会问的，倒是后别人来问还不如他先问。 “你不相信我？”司马若曦红通通的眼睛带着惊讶看着顾明泽，声音也嘶哑至极。 “不，我相信你。”顾明泽急切的解释。 “顾明泽，我是一个职业的医生，我做妇产科医生几年了，人流手术每周都会做，你自己算算这么多年，我做过多少场这样的手术了？”司马若曦的声音变得冷静。 “小曦，我相信你，但是不代表别人就相信你，我现在不是在质问你，而是在寻找解决办法。”顾明泽懂司马若曦的情绪变化，她一般不会激动，像现在这种冰冷的语气已经说明她情绪有变化了。 “你手术前开的单子找不到了。”顾明泽安抚好司马若曦的情才继续说道。 “不会的，单子医院都会存档的，怎么会不见呢？”司马若曦清楚的记得，自己开的单子交给护士去拿药，她还特意叮嘱过什么药要什么样的分量。 由于沐青柠的胎偏大，任何药的用量都不能和普通早孕病人一样，所以她特意斟酌过用药用量，怎样都不会记错的。 “那就是有人故意的。”顾明泽压低了声音，眼神阴枭。 这件事儿顾明泽不让司马若曦插手，只叫她好好养身体，一切他来办。司马若曦本来就沉浸在悲伤当中，自然也没心思管这些。 当天晚上司马mama就和宁宁一块儿来医院了，听说司马若曦醒了一大家子本来都要来的，最后被顾明泽劝下了，只派了代表来。 宁宁象征性的买了点水果和补品，她知道买了司马若曦也不会吃，但好歹是去看病人的。 还没走到门口呢，司马mama才刚摸上了门把手，鼻头一酸右手一捂嘴，泪水就下来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宁宁一下慌了，她知道mama难受，但是这太不能控制了，眼泪就跟装了开关似的。 司马mama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松开了门把手抹泪，“我替小曦难受。”这话刚说出口，泪水又下来了。 宁宁无奈了，这样子怎么能进去，一会儿该司马若曦抱着mama痛苦了，“算你，先坐会儿吧，您缓缓再进去。” 扶着mama坐到走廊上休息的椅子上，宁宁掏了张纸巾帮着擦了擦。 “姨，您这样等会儿小曦看到了该更加难过了。”宁宁哄着mama，一边哄一边劝解到。 “我知道，我一会儿就好了，我就是，看到女儿受罪我心里疼啊。”司马mama顺着气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她捏了捏手中的纸巾，顿了下继续说道：“你说小曦活到这么大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小时候不受她爸待见，性格也孤僻基本上没什么朋友，长大了又遇到张良这么个混蛋，好不容易遇到顾明泽，虽然也有过不愉快，但好歹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说到这里，司马mama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宁宁心里也难受，越听越难受，可又不能让她姨闭嘴，只得听着司马mama发泄。 “她有了孩子多开心啊，虽然表面上还是那样，但是我看得出啊，她是真开心。也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司马mama泪水糊了一脸，接过宁宁递过来的纸巾又擤了一把鼻涕。 算了，就让姨好好发泄一下吧。宁宁心想。 “宁宁哪。”这边司马mama脸上还挂着泪却突然转过头一把抓住了宁宁的手臂，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了吗？”宁宁握住mama的手，冰冰凉的。 “你说，小曦孩子没了会不会..。会不会就不跟顾明泽结婚了？”司马mama瞪大了眼睛，愣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不仅是司马mama，宁宁听到这话心里都咯噔一下。还真说不准，她也不清楚司马若曦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开始是有孩子司马若曦没得选，要想孩子有爹就只有跟顾明泽结婚。可是现在孩子没了，就说不清楚了。 毕竟谁也没有问过司马若曦，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给顾明泽的。 他们一家人都忽略了这一点，忽略了司马若曦到底想要什么，忽略了司马若曦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嫁给顾明泽的。 司马家所有的人考虑的都只是孩子，孩子该有个父亲，孩子该有个归宿，孩子该有个完整的家庭。 想到这里，宁宁又觉得心中愧疚。其实司马家人对司马若曦的态度，跟逼迫差不多一个意思了，想着法儿逼她跟顾明泽结婚。 这个问题带起的连锁反应就是，顾明泽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母女俩都陷入了沉默，两人呆呆的坐在走廊上各自思考着问题。 顾明泽知道司马mama和宁宁要来，但等着这么就也不见人，就想着出去看看，刚出病房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司马mama和宁宁并排坐在外面的走廊上，一人手里捏团纸巾，抿着唇不说话一脸严肃，但是司马mama脸上的泪痕看着又很滑稽。 “妈，你俩坐这儿干嘛呢？”顾明泽还能给出是个什么情况，只得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听到顾明泽的声音俩人下了一大跳，宁宁手里的卫生纸都掉了，“哦，姨情绪不好怕进去影响了小曦，就先坐这儿缓缓。” 司马mama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没敢直视顾明泽。 听到这解释顾明泽有些哭笑不得，“进去吧，外面儿冷，小曦..。已经冷静下来了，挺平静的。” “我去买点儿吃的，你们进去陪她聊会儿。”顾明泽说完转身往电梯走去。 直到顾明泽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宁宁才站起来，她握了握司马mama的手，轻声说：“进去吧。” 司马mama的手颤了颤，她其实不敢进去，她怕一看到女儿就会忍不住哭，她更怕司马若曦哭，那她更受不了。 深吸了一口气，司马mama还是被宁宁拉进去了。 司马若曦坐在床上发呆，准确来说应该是盯着墙发呆，眼神没有焦距但是红肿得很明显，脸上却没有泪痕，估计顾明泽帮她擦过了。 “小曦。”宁宁开口轻声唤了一声。 司马若曦迟钝了几秒才转过头来，看到宁宁之后又往后看了一眼，这才看到司马mama。 看到司马若曦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红通通的鼻头的时候，司马mama已经忍不住一把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