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不安
越想越不对劲，司马若曦想着再不开她就要请人撬锁了。 咔擦一声，门却开了。 屋子里一片黑暗，司马若曦只能看见眼前肖沐的影子。 肖沐眯着双眼，显然是不能适应外面的灯光。司马若曦看到他这样的形象心头一酸，微微有些发疼。 肖沐应该是几天没刮胡子了，脸上胡子拉碴的，两颊都瘦的亏了下去，眼窝也深陷，头发乱糟糟的堆在脑袋上，面容憔悴不堪。 再一眼扫下去，司马若曦见他只穿着一件背心，手臂上的绷带都泛黄了，一看就是很多天没换了。 “小曦？”肖沐迷迷糊糊的唤了声，看着眼前的人身形晃了晃。 司马若曦一把扶住了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烫的厉害。这是，发烧了？ 冰凉的手掌探上他的额头，司马若曦一边把肖沐推进屋一边打开了灯，她已经确定了肖沐发烧了，应该是伤口没换药发炎所引起的。 “我是在做梦吗？”肖沐步子虚浮的半靠在司马若曦身上往里走着，脑子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司马若曦忍着心中的怒火，把肖沐扶上床之后才朝他怒吼道：“肖沐，你这样作践自己有意思吗？” 不换药，不吃饭，不生活，肖沐这完全就是在寻死。 “我没有，我只是心里难受..。你知道吗？我一想起你，就心里难受。”肖沐迷迷瞪瞪的躺在床上，胡乱的说着话，明显不清楚站在眼前的是谁。 司马若曦的内心再一次被触动，看着肖沐虚弱的样子，她心软的一塌糊涂。以前的肖沐，是个多么注重形象的人，他读中学的时候就已经很高了，阳光开朗，长得又帅，总是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可是谁能告诉她，以前的肖沐为什么变成这样了？那个自信又温柔的肖沐为什么变成这样了？给她希望待她如生命的肖沐，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酸涩的感觉在心间蔓延开来，司马若曦深吸一口气，将泪水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坐在床边，拆开了肖沐手臂上的绷带，伤口发炎的有些严重，有几处地方都开始化脓了，日后肯定要留下疤痕了。 司马若曦叹了口气找来了医药箱，将伤口洗干净重新上了药，又换上干净的绷带，这才把他的手臂塞回了被子里。 也许是感觉到了药的微凉，肖沐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了开来，不再乱动沉沉的睡了过去。 司马若曦再找来了体温计给他量了体温，还不算高，38度。 洗了温毛巾一遍又一遍的给肖沐擦了擦上半身，又给他收拾了一下凌乱的衣物司马若曦才停了下来。 肖沐的烧还没退，司马若曦不敢离开，只得守在床边。 后半夜肖沐出了一身的汗，不安的扭动了身子，把伏在床边的司马若曦都吵醒了，司马若曦只得重新洗了温毛巾帮她又擦了几遍身子。 累极了，司马若曦揉了揉眉心感觉头都有些疼，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熬不住夜了打算去躺一下。 没想到，手却被抓住了。 “别走，小曦，别走，不要离开我。”睡梦中，肖沐半梦半醒的胡乱说着话，抓着司马若曦的手不放。 司马若曦只得重新坐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哄着说：“我不走，你好好睡。” 心里是软了下来的，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无比的，想要依赖，想要得到安慰，想到寻求温暖。 但是，现在的两人，又算是什么呢？朋友不是朋友，恋人不是恋人。她这样做，又把顾明泽置于何种地位呢？ 以前的这一切，都是肖沐给她的，现在，司马若曦也该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相应的温暖。 如果可以，我们是否能够抱团取暖，只我们两人，守到地老天荒都好。以前，司马若曦是这样憧憬的，想要独自拥有肖沐，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哪怕眼前只有一盆炭火，一块面包。那时候，真是有情饮水饱。 可是现在，司马若曦的心里悄悄的已经换了一个人，这个念想也随之远去了，如果不是在这沉沉的夜，根本就不会想起来。 司马若曦不住的轻拍肖沐的背，就像哄一个孩子一样，轻柔而用心。 就这样，倚在床边睡着了，肖沐也睡了几天以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早上，肖沐是被香味唤醒了，nongnong的rou香味，对他这个几天没吃过一顿好饭的人来说，这是致命的诱惑。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好歹烧是退了，肖沐甩了甩头，套件衣服下了床。 还在混沌这香味是从哪儿传来的，他昨晚做梦梦到小曦过来了，梦到小曦温柔的手，梦到她温润的眉眼，真希望这是真的而不是一个幻觉。 来不及洗把脸，肖沐寻着香味就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厨房。 看到那道清丽的身影的时候肖沐才停了下来，愣在了原地，使劲的眨眨眼，发现这一切都不是幻想。 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肖沐愣在原地不敢出声，生怕一说话就打破了幻境，他的小曦就会消失不见。 “你起来了？”司马若曦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手中还拿着瓷勺，锅里熬着粥。 肖沐看见细碎的晨光里，司马若曦清晰的眉眼，还有这浓郁的香味，真实的视觉和味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还是不确定的伸手摸了摸，触碰到司马若曦脸颊的时候，肖沐的心都颤了颤。 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这样碰过她的小曦了，像是上辈子的时光，像是隔了一光年的距离。 太远太远，太久太久，肖沐实在不想松手，司马若曦就是他的毒，沾上了就再也戒不掉，想一直拥有。 司马若曦却是向后退了退，眼中是不自然的神色，“你去洗漱吧，马上就可以吃早饭了。” 转身和了和锅里的粥，司马若曦不敢再转身了。 肖沐只是无奈一笑，随即也不再纠缠，他现在猜不透司马若曦的心思，只得小心翼翼的说话做事。 是谁说啊，在感情中，人都是贱骨头。 明明人家不需要，你还要腆着脸凑上去。肖沐自嘲，心里微微摇了摇头，他是贱，他在乎，他死不足惜。 只要是你，小曦，只要是你，我死不足惜。 一身清爽的出来的时候，司马若曦的早餐已经摆上了桌。 一锅浓香粘稠的粥，几盘开胃小菜，还有一壶现磨豆浆，光是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在晨光下，一切都仿佛泛着点点星光，肖沐舍不得破坏，此时此刻，有烟火，有小曦，有生活的味道。这个家，第一次有了人气。 肖沐把这样的感觉叫做人气，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是死气沉沉的。 “你的烧退了吧？”司马若曦凑上前来，踮起脚尖重新探了探肖沐的额头。 还是冰凉的触感，和昨晚的感觉一样，肖沐的心里泛起了感动和满足，看来小曦还是在乎他的，不然就不会连夜赶来，还照顾了他一整晚。 “幸好退了。”司马若曦呼出一口气。 手臂来不及收回，就被一把抓住。 肖沐的眼中，是满的要溢出来的深情，司马若曦的手臂微凉，而他的掌心灼热。 “放手。”司马若曦冷声道。 “不放。”肖沐也豁出去了，对他的小曦，他也要强硬一回。 “你心里还有我，是吗？你没忘记我。”肖沐将手中司马若曦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让她细细的摸摸自己消瘦的脸。 司马若曦盯着眼前的这一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心醉。 “肖沐，我们不可能了，我..。。”没等司马若曦说完，肖沐便捂住了她的嘴。 “我只问一句，你还在乎我吗？”肖沐定定的看着她，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司马若曦被问倒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是肯定在乎的，在乎他的安慰，在乎他的感受，在乎他过得好不好。 但是，都不能说出来，司马若曦清楚的知道，她说出来了只能耽误彼此。 最终还是狠心的摇了摇头。 肖沐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了然一笑，对着摇头并不伤心难过，反而牵过司马若曦的手坐在了餐桌边。 “我知道你口是心非，我太了解你了，如果这个时候你还说在乎，那就只能是哄我开心的。”肖沐给她盛了一碗粥，淡淡的开口。 司马若曦煮的粥恰到好处，软糯又不腻，rou丁混在米里很是香甜，让人胃口大开。 吃完一碗，肖沐又盛了一碗豆浆，再次开口：“小曦，你总是为别人着想。” 你要做大好人，我不怪你，可是什么时候，你能对自己好一回？什么时候你才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呢？ 今天司马若曦还有班要上，昨晚本来就没休息好今天还起了个大早给肖沐准备早餐，现在时间就不多了。 匆忙给肖沐又换了一次药，司马若曦拿上包就要离开。 “我送你。”肖沐追了上来，走在司马若曦的身边。 本来担心肖沐的伤难好交代他好好休息的，但是最终也拗不过他，只得让他送了。 两人肩并肩的走到了小区门口，司马若曦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黑色小色，和昨晚在自己家楼下见到的一模一样。 顾明泽早上去她家接她，不见她人却只得到宁宁支支吾吾的回答，再三询问也只得到宁宁的闪烁其词。顾明泽何等精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只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去肖沐那儿了？” 这话一问，宁宁当即就不做声了。顾明泽就知道，他猜对了。 其实有什么好猜的呢？司马若曦不在他这儿，就是在肖沐那儿，他稍微不看紧点儿，就被别人捞了去。 心里有火也没地儿撒，顾明泽咽下这口气没有给司马若曦打电话，而是直接把车开去了肖沐住的小区， 车子刚停稳就看到了并肩走出的两个人，司马若曦还穿着拖鞋，肖沐也是一副家常装扮。 只那一眼，就让他嫉妒无比，远处的两人，就像一对家常小夫妻，早上出门散步顺便买个菜。 真是羡煞旁人，顾明泽咬牙打开车门，还得换上一副微笑。 司马若曦看到顾明泽车子的时候才想起来，顾明泽每天都要来接她的，昨晚没回去，想必他也知道了吧。 看着顾明泽强行微笑的脸，司马若曦对他又愧疚了起来，他把她当做珍宝捧在手心，她自己却不懂珍惜。 “小曦，过来。”顾明泽对她招招手，含笑看着这边。 过来，来我这儿，只要你来，我就原谅你。顾明泽在心里随自己说道。 “我先，走了。”司马若曦扭头对肖沐说了一声，抬腿往前面走去。 肖沐没有回应，只是对着顾明泽一笑，扬起的唇角，下巴也抬了抬，明显的，挑衅的味道。 顾明泽揽过司马若曦的肩，以实际行动回应。 一时间，空气中暗潮汹涌，司马若曦都感觉到了。 车内，是永久的沉默，司马若曦换上了顾明泽带来的鞋，拖鞋上的兔耳朵耷拉着垂在了顾明泽的车内。 司马若曦的心里是打着鼓的，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踩着点到了医院，顾明泽像平常一样给了她一个额吻，笑着说：“下午我来接你。” 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司马若曦一只脚下了车另一只脚却怎样都迈不动了，不想看顾明泽这个样子，硬撑的样子，无止境容忍她的样子。 “顾明泽，你不想问我什么吗？昨晚的事..” “我已经原谅你了。”顾明泽还是含着笑说着。 是的，他早就原谅她了，顾明泽在心里说过，只要你过来，我就原谅你。然后，司马若曦过来了，他立刻就原谅了她。 司马若曦笑了笑，“谢谢。” 挥手说了再见，司马若曦转身去上班。 还只走出一步，顾明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受伤的声音，黯哑的语调。 他说：“只是，不要再伤我的心了。” 随后，车子发动的声音，在司马若曦的背影注视下，离去。 司马若曦苦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我不伤你的心，我自己的心都已经遍体鳞伤了，还哪儿有力气去伤你的心。 司马若曦走到诊室，换上白大褂，刚好第一位患者敲响了门。 “请进。” 门开之后，司马若曦先是听到了稍显熟悉的声音：“司马医生。” 再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甜甜的脸，沐青柠。 上一次在医院狭路相逢，这一次沐青柠干脆找****来了。 事后顾明泽给司马若曦解释过，沐青柠是他初恋女友的meimei，他是至情至性之人，不能放任昔日爱人的家人不管，所以沐青柠找上了他，他担心才会陪她去医院的。 沐青柠还小，但是却怀孕了，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顾明泽是气的不行，司马若曦听到了也是无奈的笑笑。 这种女孩子她见多了，每天都会有意外怀孕的小姑娘过来做人流，大多数都和沐青柠差不多一般大。 “坐。”司马若曦温柔笑笑。 “司马医生还记得我吧？”沐青柠坐下，意味颇深的问。 “记得，沐小姐，顾明泽和我说了你的事。”司马若曦如是说，身体向后靠了靠。 看来沐青柠今天来目的不是看病，而是来试探。司马若曦那日就大致猜到了，这个沐青柠，只怕是喜欢顾明泽的，不然也是想攀上他的。 只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重要了，看着情况，沐青柠是把她当做情敌了。 沐青柠咬了咬唇，顾明泽都和她说了？那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看来顾明泽真这么看重她。 听到司马若曦的话沐青柠心里很是不快，醋味正浓，索性坐下不走了。 “司马医生，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我这胎，是打还是不打？”沐青柠眉毛微挑，竟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又不是孩子的父亲，你问我有什么用？”司马若曦有些头疼，一来就遇到这样的事，争宠这件事，她还不想做。 她真不知道沐青柠为什么会来找她，这种事儿不应该去找顾明泽吗？既然第一次沐青柠利用怀孕的事儿缠上顾明泽，那就应该继续用啊，相信顾明泽重情也不会不管她的。 沐青柠却不是这样想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深知长久的缠着顾明泽只会让他产生反感，而现在，司马若曦是他最在乎的人，还怀了她的孩子。 来之前沐青柠很是做了一番功课，知道司马若曦现在还不愿意接受顾明泽，这样就很好了，只要再添一把火，让她自己离开顾明泽，所有的困境就都迎刃而解了。 “沐小姐，这里是医院，如果你不是来看病的话，还是不要占用其他病人的时间好。”司马若曦懒得再和她磨嘴皮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很反感这样的感觉，从小就不喜欢勾心斗角，她想远离这些所谓的女人战争，只想过清清静静的生活。 “谁说我不看病，我要住院。”沐青柠显然是和她杠上了，眼角一挑，冷冷的看着司马若曦蛮横的开口了。 司马若曦第一次遇上这么难缠的小女孩儿，无奈至极却又无可奈何，“你没有病医院是不能安排你住院的。” “那我打胎。”沐青柠也是豁出去了，心一横说了这样一句。 第五十三章：因为我爱你，你信吗？ 司马若曦看了她几秒，没说话，随后开了几张单子，“好，那先去做检查，根据结果再安排是否住院。” “下一个。” 司马若曦有些累，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怀孕的人本来就嗜睡，她昨晚还没睡好，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 中午也没出去吃饭，司马若曦脱下白大褂便躺在了小床上。 没睡几分钟，门又被敲响了，沐青柠拿着她的检查单进来了。 司马若曦强撑着起身，接过检查单仔细的看了看，没想到，还真得住院。 沐青柠怀孕已经快三个多月了，这个时候做人流，已经超出了手术的最佳时间，得结合情况来看什么样方法最适合她。 安排沐青柠住院之后，一个中午基本上就过去了，司马若曦别想睡了，下午直接上班得了。 下午顾明泽来接她的时候，司马若曦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她直接闭眼就睡着了，没有哪次入睡有今天这样快的。 顾明泽不忍心吵醒她，站在旁边看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吻了吻她的眼睫。 眼睛上痒痒的感觉，司马若曦在睡梦中感觉到不舒服，懵懵懂懂中抬手摸了摸眼睛，却摸到了一张脸。 这是个什么东西？司马若曦累极，脑子还没有回复思考，还深陷在香甜的梦境中，只能囫囵的摸着。 浓密的头发，宽阔的额头，然后是挺立飞扬的眉，温热微陷的眼窝，高高的鼻梁，最后是柔软湿润的唇。 指尖触碰到顾明泽唇的时候，顾明泽轻笑着张开了嘴，轻轻地，半含半咬上了葱白的指。 终于知道是什么了，司马若曦触电般的收回手指，猛地睁开了眼睛。 顾明泽含笑的看着她惺忪的眉眼，说：“走吧，我们回家。” 门外，沐青柠站在楼梯的转角处，刚好能透过门缝看到司马医生的诊室。那个人的温柔，仿佛填了满室，浸透每个窗沿角落。 沐青柠捏紧了拳，漂亮的眼睛里是种种的不甘，她何曾见过顾明泽如此温柔的时刻，又或者，顾明泽那样永远温和有礼的人，什么时候会失了礼对一个人如此的亲近。 得到或者永久失去，沐青柠，你自己看着办吧。 沐青柠脸上勾起一抹冷笑，转身离开，司马若曦，走着瞧吧。 回家的路上司马若曦一直犹豫，总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去说，是想解释吗？可是解释什么呢，你是以顾明泽的什么人来解释？ 也许，别人根本就不需要你解释。司马若曦想的头疼，往后一靠，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吗？”顾明泽伸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头。 司马若曦无力的摇摇头，顾明泽越是这样一幅不在乎的样子她心里越不舒服，就算顾明泽问一句或者骂一句都好，都好过这样固执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