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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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斩妖监的人员在距离秋水镇三公里处的官道上发现了不省人事的第一小队队长祝焱。 经过大夫的一番诊断，斩妖监众人被告知祝焱只是简单的昏迷，身体并没有任何损伤，大概两三天后就能苏醒。 为何祝焱这些天会失踪？他又为什么会昏迷在官道上？这一切的谜底只能等祝焱醒过来后再揭晓了。 这天，是祝焱清醒的日子，舵主拨冗亲自前往探病，她不会容许外人伤害斩妖监的任何一员，祝焱的遭遇在她看来无疑是一种对斩妖监的挑衅。 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干的，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我……我这是在哪？”祝焱捂着脑袋，表情痛苦，迷迷糊糊地开口说道。 “祝焱，你在斩妖监的据点里，你已经安全了，”舵主轻声安抚祝焱的情绪，“这些天你都去哪了？为何会昏倒在官道上？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冒犯斩妖监权威的人，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舵……舵主？啊啊啊，我不记得了，脑袋好痛，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祝焱抬头看到了舵主，但一去回忆这几天的经历，就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想多了脑袋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痛。 “……” 看到祝焱的这副模样，舵主沉默了，看来对手早已做好万全准备，还真是棘手，如果放任这样恐怖的敌人不管，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舵主罕见地感到了头疼。 且将时间回溯到大概一周前，这时候苏子明正好处理完祝焱的事，随手便把昏迷的他扔在了官道上，不管他是运气好被人发现救治，还是运气差被野兽衔走吃掉，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节日的气氛还是那样欢快，但总有那么些人无法融入到这种氛围中。异邦人苏子明如是，失去了支柱的村民家庭如是。 相较于侠士术士牺牲后有斩妖监安置照顾他们的家人，在夜狩中被鬼怪杀死的普通村民的家庭，就不会有那么多好运了。没人照顾的孤儿寡女，成了遗孀的女人，这些都是最难生活的存在。 赵茹是一个刚满二十五岁的普通村姑，她不是这个村里的人，是从别的村嫁过来的。她十六岁就跟丈夫王毅结了婚，十九岁就为丈夫家诞下了一对龙凤胎，自此公公婆婆一改之前尖酸刻薄的面孔，对赵茹和蔼可亲、无微不至。那些日子可以说是赵茹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但是好景不长，她愚蠢的公公，在一次夜狩中，死活不肯让鬼怪践踏自己的宝贝农田，拿着锄头就要跟鬼怪拼命。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公公的脑袋被一爪拍烂，脑浆嘣得到处都是，身体更是被撕裂了五块。 在夜狩结束，鬼怪退治之后，他们一家人都见到了那副惨烈的场面。赵茹赶紧捂住了孩子们的眼睛，婆婆则是被吓得双腿发软跪了下来，王毅想要去搀扶她，被她一把甩开，嘴里还大骂王毅不孝，骂得狠了，把自己哽住了，沉默地低下头。 过了没一会儿，赵茹就见婆婆抬起了头，她的那张老脸涕泪横流，嘴裂得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紧接着，她颤抖地站起身来，连爬带滚地去捡公公的尸块，试图把它们拼凑在一起…… 那之后，日子虽然苦了些，但有王毅在，还是勉强能生活的。婆婆自那以后就疯了，有时还算清醒，但大多数时候神志不清，照顾婆婆的重任被赵茹扛了下来，吃喝拉撒都需要赵茹帮忙，赵茹也没有什么怨言。 然而，就像是上天要折磨赵茹一家一样，大概一个半月前的夜狩中，她的丈夫王毅，在看到鬼怪后就像着了魔一样，居然冲出了避难广场，被鬼怪残忍地杀害——她家的支柱就此倒塌。 那时的赵茹根本无能为力，她拉不住她的男人，被王毅甩开后，只得紧紧抱住两个孩子，不让他们看到那恐怖的画面。当丈夫的惨叫声传来时，她觉得自己也要疯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绝望充斥着她的内心。 直到——那个白色身影出现。 那个人就像是射入赵茹生命中的一道光，消除了所有的绝望，驱散了所有的恐惧。 她是那样强大，随手一剑就杀死了那连斩妖监的大人都无法打倒的鬼怪，轻松地就像是……就像是鬼怪杀死她的丈夫一样。 不可否认的是，赵茹虽然很感谢那个叫苏子明的漂亮姑娘救了她，但她内心深处同样恐惧那样的力量——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鬼怪，没有侠士术士，没有斩妖监……该多好？ 但世界从来不会如她所愿。 今天过节，但赵茹一家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和往常一样的粗茶淡饭，和平时一样的沉闷压抑。 “mama，我……我想吃rou。”王小雅才六岁大，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现在却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肤色饥黄，头发枯灰。 “小雅，等mama把谷子收了，咱们就有钱了，咱们就吃rou。” “妈，我不吃rou，你不要太辛苦，不要累坏身子！”同样没有什么好气色的王志，却显得很懂事，他知道他mama一个人要养活全家很不容易。 “mama，我也不吃了，我们就剩你了，呜呜，你不要丢下我们。”刚还要吃rou的王小雅也立即改口，她宁愿忍受饥饿，也不想再失去mama。 看着眼前两个瘦小可怜却无比懂事的孩子，两行浊泪自赵茹疲倦的眼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