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十里扬州，灯火不休（上）

    “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张明洋把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收到背包里，他看到刚才许段然给他端来的水，正好口渴，拿起来一饮而尽。

    “你记不记得以前看星爷拍的大话西游，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欣赏一个人或者崇拜一个人才需要理由，但爱不需要，爱很任性，它就是不需要理由。”

    十几岁的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他只是看到了她的脆弱想保护她，照顾她，这便是最初的喜欢。

    “我以前觉得你特别坏，小时候经常欺负我，长大了又突然说喜欢我，我想你肯定是看我长得漂亮，所以才见色起意！”许段然的语气愤愤不平

    她拿起一旁的枕头一阵揉捏，好像怀里抱着的就是最可恶的坏人。

    张明洋想起那封信的开头“致世界上最坏的坏人”，原来坏人这个称呼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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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忆了一遍童年时光，狡辩道：“许段然，咱们说话得讲证据啊，小时候我可从来都没欺负过你，一直是你欺负我好不好，因为你我被揍过多少次？”

    许段然把怀里的枕头扔到坏人身上，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总带着我做坏事！”

    没等张明洋反驳，她就掰着手指头，一件件说道：“学前班的时候，你骗我说坑里面有宝藏，结果带着我跳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小学一年级你又和我说教学楼的水箱闹鬼，非带着我去探险，结果被老师抓个正着。”

    “二年级……”

    “停停停！”见大小姐要按照年纪排序来说自己的黑历史，他连忙阻止：“行，算我小时候欺负你行吧。”

    按照知道一个人的黑历史的多少来划分危险等级，许段然对于张明洋而言，绝对是值得灭口的水平。

    “都想起来了吧？”见坏人败下阵来，大小姐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就不能记点好事，这些黑历史就忘了吧。”张明洋吐槽道。

    “我记得啊。”许段然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小时候我们一起去上写字班，你就比我大一岁还要保护我，非得牵着我的手过马路。”

    “你还喜欢抱我，每次出门去上幼儿园你都要抱我一下，仗着自己小占我便宜。”

    “还有啊，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亲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张明洋满脸黑线，无奈道：“你这说的不还是黑历史吗？”

    许段然转过身，用手撑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坏人：“明明小时候那么胆大，为什么长大以后你就不敢了，你要是……”

    她停顿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你要是后来还像小时候一样，我可能早就是你女朋友了。”

    张明洋默然。

    小孩子的喜欢是单纯的，他们会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爱意。

    当孩子长大，情窦初开，当他知道那些行为的含义，他便会变得胆怯。

    后来他才知道，喜欢不需要说，直接去做就好。

    就像约女孩子看电影，你不需要表白，只需要在黑暗里试探性地牵手，她如果没反抗，那这事就算成了。

    但这个简单的道理十几岁的张明洋怎么可能明白。

    他在等着她的答复，他还单纯地认为爱情应该是从一束花，一场表白开始的。

    她不说，他就什么都不敢做，只敢默默地站在一边，保持安全距离。

    片刻后，张明洋才终于笑着说道：“我可不敢，我怕你告状。”

    “那你给我递情书，就不怕我告诉闫姨？”许段然调侃道。

    “我当时可是鼓起好大的勇气，结果连个响都没听见。”

    他本来早就应该得到回应，但大小姐比他还胆小，写了一封回信也只敢藏起来。

    许段然从床上起身，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她想准备回应，迟到的回应，她想正式说出自己的心意。

    “有什么东西明天再看，时间不早，快回去睡觉吧。”

    张明洋猜测大小姐是想回去拿那封写了一半的回信。

    信上面记录了少女最脆弱的一面，光是看着就好像在心上留下一道道刻痕。

    他不希望许段然为了他，为了那份迟来的回应，如此伤害自己。

    然而张明洋说完后，大小姐好像没听见一样，小跑着下楼。

    他无奈摇头，脑袋里开始思考一会儿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那封回信才能不伤害到她。

    躺在床上，周围还残留着许段然身上的温度和香味。

    澹澹花香萦绕在鼻尖，不知为何，张明洋感觉此刻的香味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闻。

    他的思绪被香气牵引，人儿明明已经离开，但那道身影却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和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幕幕重叠，好像回忆里的每个人都是她。

    “靠，怎么刚喝完水就这么渴？”他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本来想下床去接水，但他感觉四肢一阵酥麻。

    许段然留下的温度好像锁链一般把他牢牢固定在床上。

    不仅是四肢，就连意识也开始有些模湖。

    张明洋感觉自己好像是下床找水去了，但身体却依然还留在床上。

    他发现自己不是生理上的渴，而是心理上的渴。

    内心仿佛有一只野兽想要挣脱牢笼撕咬周围的一切，明明是深冬，但身上却感觉无比的燥热。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怎么了，就好像是生病了一样。

    大脑神经逐渐迷离，张明洋已经很久没喝醉过，但现在的状态和喝醉没两样。

    过去种种如同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闪过，尤其是后来和各种女人缠绵的画面格外清晰。

    他们中有张明洋在大学认识的学生妹，也有酒吧碰见的失恋女孩，一个人跑业务的少妇，陪其他老板一起去的按摩店......

    他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也忘记了样貌，但此刻他们好像都有了一张统一的脸。

    这张脸逐渐清晰，当他终于看清时才发现，这都是许段然的脸。

    半梦半醒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明洋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想要下楼去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