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登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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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凤羽霓裳抬下去后,掌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各位贵宾,接下来我芸月阁将展出三件绝世珍品,有兴趣的贵宾可别错过了哦。” 陆公子微微一怔。什么?这凤羽霓裳竟然还不是三件绝世珍品之一?那自己岂不……岂不亏了?自己本想拍得其中一件珍品拿去献给太子殿下,这样也让殿下脸上有光,可若是自己竞得的这件凤羽霓裳不是三件珍品,那……那太子殿下会如何看自己?不!不行,绝不能让太子殿下失望! 陆公子咬咬牙,很显然他准备继续竞争接下来即将展出的三件绝世珍品。 不一会儿,几名男子从屏风后抬出三张镶玉桌子,随后将三样宝贝陈列其上。 “这三样宝贝分别是八宝琉璃瓶、龙凤翠玉碗以及《洛神赋图》第三卷,想来各位贵宾都听过这三样宝贝的名号。” 当听见这三个名号后,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件珍宝的名号可谓如雷贯耳,莫说三件,哪怕只是出现一件都能引起不小的轰动,可芸月阁到底是芸月阁,竟然同时收齐三样,当真令人惊叹。这八宝琉璃瓶相传是数千年前玉虚阐教掌门元始天尊的法宝之一,此宝瓶中可倒出‘三光神水’,最东边的那张台子上用不是何种材质制成、通体湛蓝的宝瓶想必就是八宝琉璃瓶了;而龙凤翠玉碗则是一龙凤为柄、雕刻着凤毛龙鳞的器皿,它的材质乃是极为罕见的缠丝玛瑙,此杯雕工精细、杯身纹路温润而分明,就算普通人也能看出这是一件稀世珍品;至于《洛神赋图》第三卷,乃是百年前大唐皇帝召集中原八位最有名的书画家共同绘制完成,公分八卷,拼凑在一起才算完整的《洛神赋图》,谣传当年有位巨富花了数万两银子将卷一买下,而这卷三是最大、最中间的一卷,若是当初卷一都能拍出数万两,那这卷三只怕没个十几万两是下不来台的。 陆公子眼中绽放着亢奋的光芒,看来今日还是没白来,这三件珍宝果然名不虚传,个个都是绝世珍品、个个都能当传世之宝啊!若是拍下其中一个献给太子殿下,日后这仕途……想到这里,陆公子已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他自信满满地瞟了眼对面雅间内的少女,心中不禁冷笑道:方才被你耍了一道,倘若你真有这实力,咱不妨在这三件宝物上较量较量!我倒要看看这中原还有谁能与我陆家比钱多! 而另一边,在听见了三件宝物的名称后,姜牙牙秀气的眉毛不过轻轻一挑,显然古灵精怪的少女又有了什么想法。叶长衫见姜牙牙如此反应,不禁好笑道:“怎么了?好像这三样宝贝引起了你的注意?” 少女露出欣赏的表情,道:“芸月阁果真有些能耐,这三样宝贝它都能找到。” “心动了?” “心动也确实心动了,不过……”姜牙牙忽然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道:“主要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再说了,本姑娘要是不出一出手,只怕这些人还以为我是哪来的村姑呢!” 叶长衫被姜牙牙的话给镇住了,看着一脸淡然的少女,他怎么也无法将现在的她与这些日子天真无邪的那个姜牙牙联系起来。 …… …… 陆公子彻底惊呆了,方才过去的那一个时辰对于他来说仿佛像一场梦一般。当掌事高声宣布这三样宝物同时归属一人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百万多两银子,一百多万两银子啊!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拿出来?这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竟是从她手中抢得一件的机会都没有,直到最后自己的气势彻底被压制、自己的心态彻底被摧毁——第一件八宝琉璃瓶那少女眼都不眨一下地加价就让自己很是崩溃,第二件龙凤翠玉碗拍卖时本以为她没钱与自己竞争了,不想等自己击败其他竞拍对手时,她又冒出来与自己争抢,到了最后那幅《洛神赋图》第三卷拍卖时,她像是精确估算出自己所能承受的价格上限一般,上来便直接开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价格,让自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除了陆公子之外,芸月阁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少女的豪气给震慑住。尤其是那名清掌事,再目睹了整个拍卖过程之后,她恨不得立马冲到姜牙牙面前去将自己的双眼挖出赔罪,自己这是长了双狗眼啊!这么大的一尊神都没看出,这些年真是白混了,这少女简直就是财神奶奶,岂是那打肿脸充胖子的阿猫阿狗能比的? 芸月阁内议论的声音络绎不绝,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全部投向叶长衫所在的雅间,好在这雅间隐蔽性还算好,这才没让那羡慕、惊叹的目光射入屋里。 面对众人的聚焦,叶长衫感到颇为不适,他看着若无其事的姜牙牙,说道:“买一个镇一镇他们就行了,怎么你全都买下来了。” 姜牙牙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本姑娘愿意!你管得着吗?” 叶长衫被呛得说不出话,只得悻悻地喝了口茶。 见叶长衫像是看着败家子一般地看着自己,姜牙牙不禁又是一阵生气,她认真地说道:“你以为本姑娘是任性才买下这三样东西来的?呵,肤浅!” “那这三件宝贝是……” “这《洛神赋图》第三卷是我送给爷爷的,《洛神赋图》共有八卷,爷爷已经得了其中七卷,就差这剩下一卷了,若是送给他他保准开心。” 嚯!原来《洛神赋图》剩下七卷都在姜老太公那儿?这要是凑齐八卷,其价值可不是百万两银子可以比拟的,也难怪姜牙牙眼睛都不眨便直接开了一个价。 “这次出门前爹爹便特意嘱咐我,说下个月是圣上的万寿节,他让我看看沿途有啥新鲜的东西,这龙凤翠玉碗是下个月我姜家为圣上准备的寿礼。” 下个月?那倒确实是英平的生日,姜家作为大唐最大的商道之家,出手如此之重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这八宝琉璃瓶嘛……”说到这里,姜牙牙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落寞与黯然,但她马上挺起胸昂起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说道:“是送给你的,算是我不小心弄丢荷包的赔罪,也希望伊依姑娘平平安安归来,你二人能早日重逢……” 叶长衫彻底呆住了,没想到姜牙牙竟然将如此珍贵的宝物送给自己,以至于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牙牙,这礼物太贵重了,我……” “你收下吧!”姜牙牙鼻子不争气地一酸,扭头说道:“你要是再敢拒绝我,我…我就恨你一辈子!” 叶长衫心中五味杂陈,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此时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因为他深深地觉得自己同时背叛、伤害了两位少女,就算如此也不能消除心中愧疚的万分之一。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诡异的沉默让两人都感到有些不适。 “唔……这芸月阁倒是不错,还算有些宝贝值得看一看,下次得叫我三叔过来再买一些……” 片刻之后,还是姜牙牙率先岔开话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屋子的门忽然被推开,随后一位长相秀气的姑娘出现在二人面前,仔细一看,这姑娘正是侍奉在阁主左右的婉云。 “二位贵客久等了,阁主已在凤天临中等候,请二位随我登阁。” 在看到婉云后,清掌事又是一惊,婉云姑娘是阁主极其信任的人,这些年文和公子不在阁中,婉云俨然成了阁主在阁中的传话人,任何人见了都得低头弯腰,不想此次竟然亲自下来迎接这一男一女。 叶长衫与姜牙牙对视一看,二人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婉云姑娘走去。 三人弯弯绕绕经过重重守卫终于来到凤天临的入口,此时在他们眼前呈现的,是无比宽敞气派的台阶,只要登上这数十级台阶,便可面见阁主尊颜。 “二位请吧——” 婉云站在一旁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后率先登上台阶,引领二人向凤天临走去,姜牙牙倒也不客气,也抬腿跟了上去。 叶长衫倒是有些犹豫,因为他早有耳闻凤天临中皆是女子,他一个大男人出现在一群女子中间着实让他感到别扭。
“你这呆瓜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啊。” 就在叶长衫犹犹豫豫之时,台阶上的姜牙牙好奇地回头喊道。 见姜牙牙开口,叶长衫也不在拖延,迈开步子便向上走去。可当他站上第一个台阶时,一股不可承受的重压如排山倒海般压来,若非他身强体壮只怕下一刻就要被这股重压压倒在地。 叶长衫艰难地直起身子,他抬头望向台阶上的二人,发现两名女子并无任何异样。 怎么回事?难道是方才喝的茶中被下了药?还是说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 “叶长衫,你到底怎么了?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见叶长衫还没有赶上自己的步伐,姜牙牙不禁再次好奇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却发现叶长衫先是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叶长衫没有回应姜牙牙的问话,他不过是缓了缓劲头,随后再次迈开步伐向上走了一步。那股巨大的压力再次袭来,不过此次叶长衫早有准备,他气沉丹田、稳住下盘,这才没让那股重压将自己压倒。 “你不舒服么,要不要我来扶你……” “姜姑娘不必担心,这六十四级台阶是阁主给叶先生设下的小小考验,我们先上去即可,叶先生自然会跟上。” 见姜牙牙面露关切之色,婉云便开口解释道。 “考验?”姜牙牙有些不解,她看着叶长衫‘咬牙切齿’的模样,再次问道:“长衫,你——” “你不用管我!先上去吧!我……我随后就……就能赶上你们……”叶长衫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喊道。 婉云见状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她也没有做太多的解释,不过是微微一笑,补充道:“姜姑娘,请吧——” 一路下来,姜牙牙与叶长衫之间产生了一种默契,亦或是说姜牙牙对叶长衫所说的话都特别信任,此时既然叶长衫说不用管他,那她便真的不去管,跟在婉云的后头向上走去。 待两名女子离开后,叶长衫调整状态重新迈开步子,在经历顶住压力向上迈了几层台阶后,叶长衫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自从当年从小村庄出来后他经历了无数磨难与坎坷,如今区区几阶台阶又算得了什么?论身体、论心智,如今的他以远非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可比,此时的他肩负着英平、大唐上下乃至中原苍生交付给他的重任,莫说眼前的是六十四级台阶,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退缩! 叶长衫一步一步地向上缓缓行走,虽说慢是慢了些,但他终归是在前进。 八、九、十…… 十八、十九、二十…… 二八、二九、三十…… ……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叶长衫每走一步便在心中数一个数。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有信心,他相信用不了一炷香,他便能到达终点! 三十、三十二……三十三! 就在叶长衫迈上第三十三级台阶时,那股重压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若是说先前爬台阶时叶长衫是负重向上,那此时这股重压像是活了过来一般。不仅如此,叶长衫每向上走步,这股压力就像越吹越大的狂风,吹得叶长衫甚至连双眼都无法睁开。 这到底是何等强大的气场?怎会让人如处狂风骤雨之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叶长衫险些摔倒在台阶上。不过他很快便稳住身形,用双手扶住跟前的台阶,随后腰间猛地一发力再次站了起来!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 叶长衫闭着双眼继续向上攀爬,此刻的他犹如狂风暴雨的黑夜中,在倾斜的山道上负重攀登的挑山工,山道虽险、道路虽阻,但他却依然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