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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数科

    执剑长安青青子衿第二十章数科众人自凤鸣居散去后便回了各自的住处,两日后便是初五,也就是太学院公布初试内容的时间。

    一早,秦敬卿带着叶长衫四人来到了太学院。待他们到太学院时,门口已围满了学子。这些人都是在等待太学院公布初试内容,是以有众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各抒己见。

    英平望着茫茫多的人交头接耳、伸首举目,他心中也生出一种大考将至,踌躇满志的感觉,便不自觉地感叹道——

    “这初试公榜万众瞩目,虽不是真正的考试,但为这氛围所感,我竟然也有些兴奋紧张。”

    秦敬卿一改前几日气定神闲的模样,而是将手中折扇敲得‘喳喳’作响,看样子也有些焦躁不安。他说道:“是啊,越是临近初试这氛围越是紧张。虽说此次初试其中一科大家都已猜出是哪科,但另一科未公布,心里还是十分没底。”

    旁边一白衣学子听闻了秦敬卿的话,上前作了一揖,说道:“敢问公子口中所说‘猜出’的学科是哪科啊?”

    秦敬卿见这白衣学子面带微笑,似乎很诚心地在求问,便回了一揖说道:“在下愚见,前番五次寒试,‘六艺’已出现五艺,是以这最后一艺‘数’科十之八九会在本次出现。”

    对于秦敬卿的猜测白袍学子表示赞同,于是便附和道:“恩,在下与公子所见略同,所以我已将《九章算术》看了数遍。”

    “数’术当真博大精深,我等才疏学浅,只得看个大概,却不能了解其真意,惭愧、惭愧啊!”

    “兄台谦虚了!”

    正当秦敬卿与白衣学子闲聊之时,身旁一位头戴高帽的学子却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心中有着许多不满。

    秦敬卿二人不解地看了看高帽学子,而后面面相觑,全然不知他二人哪里冒犯了此人。二人本不欲理会这高帽学子,但却听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当今中原之势一触即发,我看朝廷应该重‘御’科、‘射’科、‘书’科,甚至‘医’科。至于‘数’科,不过是雕虫小技、旁门左道罢了,怎值得浪费最后一次寒试的大好机会。哼!真是可笑!依我看,此次寒试不可能考‘数’科。”

    白衣学子似乎脾气还算好,本着不多事的态度,他便说道:“方才我们只是说‘十有八九’,也没说‘一定’。”

    “哼——”

    秦敬卿皱着眉本想和这高帽学子理论一番,可身边这白衣学子已开口避让,自己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他对着白衣学子继续说道:“兄台与在下的思路不谋而合,在下不但将《九章算术》学习一遍,我还将《缀术》研习一遍,但其中却有几处不太了解,不如待会儿找个清净的地方,在下向兄台请教请教!”

    “哎呀呀!兄台博学,在下好生佩服!请教不敢当,共同探讨、探讨……”

    高帽学子似乎什么话他都要杠上一杠,便又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呵!就算考那‘数’科,也并非考校《九章算术》与《缀术》的内容吧,《五经算术》、《孙子算经》怕是没有读过吧?”

    见其杠精附体,白衣学子便对着秦敬卿哑然一笑。可秦敬卿却受不了这份子气,他用着玩味的眼神看着高帽学子,用着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

    “上次寒试太学院竟然考的是‘乐’科,这凑乐与国之政事、军事无太大关系吧?想来这朝廷定然不如某些人站得高、看得远,不去考‘御’、‘书’等科,真是‘可笑’!”

    “你——”

    高帽学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双眼鼓得如蛤蟆一般盯着秦敬卿。

    秦敬卿则继续说道:“听说‘数’科是雕虫小技?是旁门左道?说这话的人平日怕是对我大唐税制与农事不了解吧?在下便为这‘数’科正名一回.敢问这纳税赋税可要用到‘数’科?这丈量田地可要用到‘数’科?这官家发饷银可要用到‘数’科?且不说朝廷,就是万民生计难道就不需要‘数’科?商家买卖结算需用这‘数’科、工家造这农具器械需用这‘数’科,若非说此话的人平日在家一心只读圣贤书,对这买卖、计数之事充耳不闻、视若无睹?祖大家定义‘祖率’,统一中原度量衡,这等,祖大家还夜观天象,推算出‘交点月’之时日,为万民解惑,此等功在千秋之事,尔等称为‘雕虫小技’?”

    “你、你——”

    那高帽学子被驳得无言以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秦敬卿越说越大声,一串义正言辞的话语将周围学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周围学子听了秦敬卿的言词,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自己毫无常识却在这指点江山,真是可笑又可悲。”

    秦敬卿最后这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那高帽学子再也呆不住,灰溜溜地钻入人群中消失无影。

    秦敬卿不屑地哼了一声,见高帽学子不见踪影,他也不打算继续理会这等无聊之人。而

    就在此时,太学院的门忽然打开了。人群一阵sao动,只见陈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黄纸,喊了两句“安静”,人群的嘈杂声便渐渐小了下来。

    “诸位学子!本次寒试考校科目经商议已定夺而出,为数科与射科!‘数’科考校时间为初六辰时,地点在太学院旁边的太学宫中。‘射’科考校时间为初六未时,地点在西门外的靶场,各位考生明日按时前来,莫错过了入场时辰!”

    说罢,走向太学院门口的告示栏,所经之处各位学子自觉让出一条过道。陈夫子命两位年轻的博士将写满字的告示张贴于告示栏处,而后便走回太学院中。

    果然,初试科目有数科!

    诸生此时纷纷挤上前。站在最前面的学习索性将这榜上文字大声朗读出来,有些站在后排的学习不知从哪掏出笔墨,将所听内容记于手掌。

    秦敬卿挤到前头将榜中内容浏览一遍后,而后又像泥鳅一般地挤着出来。当他回到众人身边后,便说道:“此次初试除了考校项目,其他地方与前番几次并无不同,文考武考皆至少提前一刻钟入场,不得夹带不得顶替,如若发现视为作弊!文考时长为一个半时辰。武考为‘射’科,时长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其他事项,我等参考人员莫要违背考场秩序即可,并无特别之处”。

    知晓考试须知后,两拨人便就此道别,各回住所,准备第二日的初试事宜。

    ……

    夜里,叶长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世界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庆幸自己来了长安、庆幸自己选择参加寒试,能在漫漫人生路上留下这一回忆,终归是美好的。这几日他被整个长安城的氛围深深感染,他先是觉得好奇,紧接又着觉得有趣,再是觉得激动,再到后来是肃然起敬,直到最后开考前夜,心里却是紧张得很,此时再将先前对寒试的所有情绪融合在一起,一种难以言明的心思在心中徘徊,直叫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在叶长衫激动得毫无睡意之际时,忽然,黑色的屋子里传来英平小声的话声——

    “喂!长衫,你也睡不着觉啊?”

    “是啊,虽说只是参与参与,但还是有点睡不着。”

    “哎,我也睡不着!”英平见叶长衫还清醒着,索性不再小小声声。

    “你不是已经被先生相中了,怎的还如此紧张?”

    “这几日看各国学子汇于长安,博古通今、技艺超群之人比比皆是,顿时有种不甘人后的感觉,即使被先生相中,也想与各路豪杰一较高下,所以明日初试,定然竭尽全力!”

    “嗯,不错!这几日我也有这种感觉,今日在太学院门口,听一学子言道‘莫负前程’一语,顿时心中豪情万丈。大丈夫处世,当争朝夕,莫辜负了自己的未来啊!”

    “不错,正是有此感觉,所以更担心自己这点水准,连初试都过不去。”

    “莫要多想,先生已经选中了你,自然不会让你难堪”

    “话是这么说,可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这些师兄师姐们无一不是人中龙凤,而我只是个关系户......这若有一日传了出去,我怕丢脸...丢自己的脸、丢寒门的脸...丢文先生的脸...”

    叶长衫听了倒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英平如此没心没肺一人,也有心思如此细腻的时候,便安慰道:“你别瞎想,先生的思想谁能揣测?若先生像世俗中人一般,单单凭你的身世就将你纳为亲传弟子,这先生还是先生么?先生定然是看到你身上某些不为人知的闪光点,才同意将你收为弟子。”

    “嗯......你这么一说倒似乎有些道理啊。”

    “再者,先生何其英才?你就是一无知小儿,在先生的影响下,不出数年,定然也能成为博学多才之士。”

    “这倒也是。”

    “既然先生选择了你,你日后定要用加倍的努力来回报先生,莫要辜负于他才是。”

    在叶长衫的宽慰下,英平也渐渐放平了心态。沉默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问道:“长衫,你说这寒试对这些学子来说是什么呀?”

    “唔……不知道。”

    “那……那对于你说呢?”

    叶长衫思考片刻,道:“算是一种经历吧!这几日通过所见所闻我是发现,寒试对于千万学子来说...或许是也是一块磨刀石,或许也是一块试金石,但对于那些心中对寒试有执念的人来说,或许又是一块绊脚石…...”

    良久,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静,也不知兄弟二人是各有所思还是已然入睡。

    ……

    不知过了多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东边的高山,射入长安城内,渐渐地太阳爬上天空,不一会儿,阳光洒满了整座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