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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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祸斗口中喷出的烈火直指雄狮。 眼看着滚滚热浪到了近前，雄狮撒腿就跑，火焰一股猛似一股，绕着赛台边缘紧追不舍—— 忽然，雄狮后腿一蹬，借助肌rou发力，脚下rou垫厚实地一弹，整个身子顺势跃起，扑向祸斗，尾巴在快要被火舌燎到时朝前一圈，弯成圆润的“O”形，在他身下，两道火线连为一股，愈烧愈旺！ “嗞啦！”雄狮的前爪带着金粉，牢牢扎进祸斗的胸脯，为了使吊在空中的下半身不被火烧，雄狮不得不曲起前肢，肩胛骨高高隆起，将身子往上提—— 恰在此时，一道陈旧但独特的疤痕映入雄狮的眼帘：那道疤环绕了祸斗的脖子，嶙峋且苍白，一看就是虐待所至，只是被浓密的毛发所遮挡，不贴近很难发现。 与那疤痕一同触动雄狮的，还有隔着rou体便能听见的，从祸斗胸腔传来的心跳声，“轰隆、轰隆——”有如鼓点，又似闷雷。 雄狮怔在原地，睁大了眼，一时间仿佛只能感受到那有节奏的震颤…… …… “神兽紧张时，心跳会变得像鼓点一样，那是远古的基因所致。”茶室里，羽人侃侃而谈，“传说中，如果你在神兽的埋骨地俯下身来，将耳朵贴近地面，依仍能听见远方的鼓点声，那是神兽将散未散的灵。” “可神兽不是能长生不老么？”坐在一旁的药蓠追问，枭天启也放下茶杯，静静听着。 “那是很久以前了，过去神兽们受人崇敬，活得轻松自在，偶尔出现一下向人类传达某些讯息，其他时候总是三五成群地待在隐秘的栖息处。”羽人抿了一口茶，垂下眼帘，“现如今，因为栖息地遭到破坏，神兽们不得不进行迁徙，在途经有些城市时，甚至还会被捕捉、虐杀。看着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一部分神兽会选择在一株足够古老的树下长眠，慢慢的，其精气随血rou融入根系，其灵念随骨骸风化飘散，若过程顺利，古树与它脚下的土壤便可万年不朽，这便算完成了生命的交换。” 末了，羽人放下紫砂茶杯，轻轻一叹：“还有一部分神兽，只能为了活下去而堕落……” “什么——”药蓠听罢，握紧了拳，“——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没章法了！” …… 祸斗像疯了一样原地转起圈来，搅动着风声伴随火焰“呼呼”作响。 因为走神而稍稍松懈的雄狮恍然一惊，紧接着就感到自己被劲风裹挟，整个身子给甩得高高抬起，在前爪脱落后猛地飞出，啪！”地砸在电网上。 细小却耀眼的电流眨眼间将雄狮缠绕，碾过炸开的皮毛，痛感直刺进rou里，疼得他将四肢张开到极致，张大了嘴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眼看遭电击的雄狮就要落入火中，性命难保——忽然，两抹金粉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正好托住他的脊背，距火舌近在咫尺的雄狮先是一怔，随后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在半空中翻了个身，重新回到四爪朝下的状态。 “嘭——”雄狮稳稳着地，虽然背上的网状焦痕还冒着烟，几缕细小的电流仍在体表跳动闪烁，但雄狮凛然保持着进攻的姿态，眼神甚至比先前更加锐利。 “杀！杀！杀！杀！……”观众震耳欲聋的催促声里，雄狮顶着汇聚而来的灯光，死死盯住正在逼近的对手，上下两排尖牙愈咬愈紧。 祸斗眨眼便到，它腾空跃出，在“呼呼”的风声里举起右前爪，压下来的阴影迅速将雄狮笼罩，锋利的爪尖闪着寒光，直取对手颈窝！ 雄狮见状，卯足了劲儿就地一翻，滚至祸斗身下，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祸斗右掌心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是什么？雄狮暗自皱眉，趁祸斗不备一跃而起，索性低吼一声又窜出来。 果然，未及放下爪子的祸斗听见动静，旋即转身，看准弓身挑衅的雄狮便拍过去…… 健硕的脚爪遮住灯光，四趾分开，扯动了掌心那东西悄悄一闪——是枚铁钉！ 认出来后，雄狮没再多想，当下人立而起，在掌心迫近之际伸长脖子，迎上去狠狠咬紧那枚看似与rou长在一起的铁钉。下一秒，雄狮便被拍飞出去，铁钉也随之脱离了祸斗的前爪，和雄狮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嘭—哐当！” 祸斗这一掌实属不清，雄狮跌落在地，堪堪松口，连打了几个滚才停下，前一场战斗留下的伤口统统绽开，鲜血溅了一路，连带着赫红色的鬃毛看起来就好像融化了一般。 掌心的异物被拔出后，祸斗先是一怔，前爪在半空中顿了许久才小心放下，它试探性地走了几步，随后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耸动鼻翼，嗅了嗅空气中某条无形的轨迹，循着望去，目光最终落在雄狮和滑出老远的铁钉上。祸斗思忖片刻，顶着倒竖的颈毛，缓步走来。 雄狮侧躺在那，一起一伏的柔软腹部无遮无掩——看着这头龇着獠牙靠近自己的神兽，他不再躲闪，眼神中紧张与善意并存，心中开始默念：“祸斗食火，奇兽也；喷火作殃，不祥之……” 忽然，祸斗“哗！”地张大嘴，雄狮慌忙停止念诵，孤注一掷般闭上眼。 然而接下来…… “吧唧，吧唧”的水声里，伤口好像在被什么黏滑的东西来回按磨，雄狮微微一凛，睁眼瞟去，只见祸斗竟收敛了煞气蹲坐下来，正埋头悉心地帮他舔舐伤口。 只是这和谐的一幕并没能持续多久。 “杀呀，杀了它！！！” “快咬啊！！！” “咬死它！！！” 观众们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开始咒骂，叫喊，一个男人扬起手臂，将塑料瓶抡圆了扔向赛——“咣！”瓶子砸在电网上，电流“嗞啦！”一声响过。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杂物被抛向赛台，杂物与电网相击，带来震颤，激起电流，然后纷纷落地。 祸斗终于忍无可忍，暴跳而起，一头冲向电网，在快要触电时刹住步子，挑起上唇，面对观众席摆出进攻的姿态。 “嘿！”闻讯赶来的驯兽师抄起铁鞭，疾步上前，“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话音落处，铁鞭被高高扬起，“啪！”地抽打在电网上，被激起的电流一下子包裹了铁鞭，祸斗见状，脖子一缩，眼中掠过一丝恐惧。 “你，把那头狮子拖出来！”驯兽师提着“呲啦啦”直响的铁鞭，对旁边的再造人下令。 “慢着！”斜披斗篷的银发少女忽然出现，闪至赛台前，亮出手里的黑卡。 驯兽师一见黑卡，立刻变了态度，边挠头边赔笑：“敢问小姐，是想要哪……” “两个全要。”少女头也不抬，将卡一扔，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