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共同的目标（2）

    我没想到的是，此话刚一出口，卢令就屏退了其他人，眨眼间，仓库里就只剩下我和他。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双手捧着一杯热水，正在微微颤抖。

    “听浴堂的客人们说你挺能耐的，没想到捧杯水都吃力？”卢令坐在我对面，用唠家常的语气问。

    “我受伤了，很难受。”我只好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满是脓水的烫伤。

    “还挺严重的，逃命费了不少劲吧？”说罢，他起身从纸箱中翻出药物和绷带，扔给我道，“自己包扎一下！”

    “说你的事儿吧！”我没好气地接过来，开始处理伤口。

    就这样，他讲了足有二十分钟，而我，也包扎了二十分钟。

    其内容总结出来就是：慕凌川遭帕修斯陷害被捕入狱，觉察出端倪的罗队为了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就以缓刑为筹码与掌握一定情报的慕卢二人达成了合作关系，因为两人确实有过犯罪前科，所以此番搜捕帕修斯，他们均属于带罪立功。

    “我想报仇，他想抓人，何乐而不为呢？”末了，卢令笑问。

    “那慕凌川在干什么？”我问。

    “川爷在异能局养伤，说起来……”卢令敛住笑容，垂下眼帘，“……是被当作人质了。”

    “拿他当人质，叫你办事？罗队真聪明！”我忍不住兴灾乐祸。

    “喂，蠢狗，说话注意点儿！”卢令“咣！”地放下空酒瓶，瞬间恢复了阴鸷的神色。

    “那你这么厉害，还找我干嘛？”我赶忙转移话题。

    “事情是这样的，”卢令伸出双手，交叉于脸前，抬眼道，“我初来鬼城那会儿，进贡，工作，所有都按照罗队的指令来完成，每做一步就会去向他们汇报。慢慢的，我发现包括罗队在内，异能局里很多人对这座城其实并不了解，他们以为鬼城是妖精的天堂，政治开明，科技发达，可事实上，它还有另一面。

    “城里很多人类都生活在最阴暗的低层，他们受到妖精的歧视，过得毫无尊严。而表面上负责管理这座城的纯族，早已成为了吸血鬼的傀儡，他们沉迷美色与斗兽，只顾满足自己变态的爱好，对于那些受吸血鬼压榨的子民视而不见。”

    “你不是来找帕修斯的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直截了当地打断他。

    “忘了说，我的任务是潜入帕修斯身边充当卧底，想要接近他，就必须得先搞定替他撑腰的吸血鬼。”卢令掏出一只烟来，为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开始吞云吐雾，“你知道我刚来时的工作是啥么？”

    我摇头。

    “是工人，”卢令答，“看到我那些弟兄没有？他们大部分都是我在工地上认识的，当时，我们要一起修建一座华美的宫殿，你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那样辉煌的建筑，金饰穹顶，银当地

    砖，连床铺都用了上好的大马士革锦缎。他们说，这是纯族族长的行宫，一砖一瓦都不可以马虎。

    “可就在完工前一天，屋梁上的金饰不见了，为了查出行窃之人，工头不惜将工人们绑起来挨个盘问，问不出来就动手打人。眼见着往日里一起喝酒的工友要被活活打死，我实在忍受不了，用工地上的碎瓷割断了绳索一跃而起，冲过去一拳将工头打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亮出了异能局的徽章。

    “说也奇怪，这工头一开始不认得徽章，还想上来揍我，结果被旁边人拉住，那人朝他耳语了几句，他立刻变了脸色，当下像怕担责任一样落荒而逃。”说到这儿，卢令掸了掸烟灰，低下头来“噗！”地笑了，一边抹脸一边道，“呵哈哈哈……他当时那德行真好像我要吃了他！”

    “然后呢？”我急问。

    “然后？然后这帮人就成我的部下啦！我们一起成立了名为「叛军」的组织，一开始只有我和工人们，后来加入的弟兄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快百人啦！”卢令不无自信。

    “「叛军」？你疯了？”我拍案而起，低声怒吼，“简直是胡闹！就凭你们怎么可能对抗刺客组和吸血鬼！”

    “莫昱，你不相信么？一开始我也不信，”卢令丢掉快烧光的烟头，摊开手，与我四目相对，“可是当我看见弟兄们放弃了各种无尊严的工作来投奔我时，当我听见他们畅谈未来时，我开始相信，他们有权过上更好的生活，而我们，就是他们的希望。”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以为他们是自愿来这座城的，混成这样活该，但你错了。”卢令接道，语气愈加恳切，“他们中大部分都是被遗弃的贡品，成年之后，就再没见过阳光。”

    “可是你暴露了身份，已经不再安全了。”我缓缓坐下，别过脸提醒他。

    “虽然如此，但并没有人敢来查我——你知道么？鬼城中有这样一个传言，「异能者降临之日，便是鬼城得救之时。」，我的部下们也正是因为这个，才相信我有能力带领他们创造光明未来的！”

    “可你不是异能者！你也不认识异能局局长，对吧？”我望向他，辞锋愈利，“……你只是个带罪立功的街头混混！你骗了他们，你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失败的后果！”

    “我想过。”卢令忽然起身，高大的影子压下来，逐渐将我笼罩——“但是有你在就不一样了。”他似笑非笑，一字一顿，“你来自斯芬克斯坦学院，有着不亚于血族三兄妹的异能，背后还有七大家族。”

    “你要怎样？”我有些呆。

    “很简单。让我的部下们接受专业训练，军火啥的，我们有自备，另外……”他伸手点指我的胸口，“……战斗时用异能协助我们。”

    “叫我来训练你的部下……你放心么？”我冷冷问。

    “没办法的办法，再说了，我听说你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赢了「荒原之家」的比赛，想必在格斗这方面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找帕修斯……”

    “你助我们扳倒吸血鬼，我自然会成为帕修斯的下一个利用对象。”卢令目光笃定。

    “吁……”我长舒出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动吸血鬼的时候，帕修斯会出兵助他？”

    “若我们足够强大，帕修斯一定会隔岸观火，选择成为最后那个渔翁。”卢令不假思索地答。

    “你真是疯了……”我苦笑着揉脸，复又看向他，“……先说好，事情若败露了，你可别在黄泉路上揍我。”

    “哦？莫昱这是做好了和我一起赴死的准备？”卢令邪邪一笑，从桌子上翻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

    “有伤，有伤，疼！！！”我哇哇大叫。他慌忙收手。

    “另外，”我正色道，“我有两个条件。”

    “悉听尊便。”卢令笑意未减。

    “第一，请你把你的计划如实向罗队坦白，必要时，可以请求异能局支援，这也可以避免我们做无谓的牺牲。”

    “可是……”卢令的笑容瞬间僵住，“……联络器我扔了。”

    话音落处，他身后的纸箱一响，一只灰白花色的汉服小狐妖冒了出来，抓着一台老式手机，声音无比欢快：“在这里！”

    “啊啊啊！”我立刻尖叫，指着小狐妖张口结合，“你，你不是……”

    “没错呦，银牙就是救你出来的小狐妖之一！”卢令一脸得逞后的坏笑，“当初在工地上偷金饰的就是他，不过他现在是我的部下了，虽然不再行窃，但是依靠迅捷的速度和丰富的经验，他当上了我在城里的眼线。”

    “刚才我们的谈话……他……他都听进去了？”我惊问。

    “嗯！”小狐妖点头。

    “银牙什么都知道，”卢令微微一笑，“他可是一只善解人意的小狐妖。哎？这个是……我不是让你扔掉的吗喂！”

    看见联络器，卢令一下子慌了：“问你话呢银牙！你这是失职！！！”

    “我和莫昱想的一样，所以，请留下吧！”银牙跳上桌面，真诚地把联络器往卢令面前送了送。

    “呃……真拿你们没办法。”卢令只好抚了抚额，懒洋洋地接过联络器，转向我问，“那第二个条件呢？”

    “陪我去趟「佛拉维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