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御都鬼使

    异能局三楼，室内。

    “哗啦！”一声，两个人影破窗而入，在飞溅的玻璃渣中先后单膝点地。

    “枭哥，你这霜月好呀，不费劲就唬住仨！”说话之人在落地瞬间已给手枪上了膛，再抬头时，笑容森冷。

    “少废话，快救人。”另一人迅速起身，甩出的刀光直劈向红头发——

    “哎慢。”拦住他的人，竟是纪朝歌，“误会了啊，都是误会，这位罗警官是我一弟兄，最近不知为何遭人利用……”

    “你才遭人利用，我这是为民着想！你们的朋友擅用异能，你们还袭警——今天这事不审清楚，谁也别想走！”红头发急了，但见刀锋就抵在纪朝歌额头上，也不敢乱动，只是大喊吼叫。

    “你有本事官商勾结，私藏琼筵，如今却连一把刀都怕，讲究想拿什么来守护人民？”我已经被药蓠松了绑，扶着站在那里，听他这么一说，便喘着气回应。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拍卖会能如期举行，什么官商勾结根本不存在——至于琼筵，我从未听说过！”红头发似是被激怒了，一把推开纪朝歌，上去一脚直指枭哥的手腕！

    枭哥见状，收刀迎战，一个后仰加侧翻，与红头发拉开架势。红头发见扑了个空，也不上前，径自扔掉帽子，仰起脸来，金黄色的瞳孔瞬间扩大，眼珠却缩得又细又长，纵使无风，火红色的头发也如烈焰一般高高竖起，水草似的浮动着。

    药蓠将我护在身后，举枪瞄准。

    “御都鬼使，缠住他们。”

    话音落处，无数沾满泥泞的漆黑人手从地板的缝隙间钻出，潮水般涌来！

    “是御鬼术，”药蓠皱眉沉吟，将一把猎刀递给我，“莫公子，打起精神来！”

    一只泥手抓住我的脚踝，被一刀劈烂成泥；又一只泥手攀上我的小腿，被当场扎爆，浓稠的泥浆溅了我一脸。来不及擦拭，我便飞速转身，一抹一刺，把从墙缝中挤出的泥手纷纷干掉，不料就在这半分钟里，更多的泥手从天花板上蔓延而来——

    我赶忙举起刀抡了一圈，弧光中，泥点像雨滴一样打下来，迷进眼睛里又痛又辣。两边的泥手趁此机会蜂拥而至，一左一右缠住我的双手，不等我挣脱，天花板上的泥浆便重新汇聚成手，生生捅进我的嘴里！

    “砰砰！”两枪，泥手在我的口中炸开，泥土的腥臭和火药的气息呛得我直咳嗽。

    突然后背被一股力量撑住，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直起腰来继续拼杀。

    被泥手抓住，扎下去，烂泥飞溅，再被抓住，再扎……不知不觉间，背靠着背的我和药落已经浑身污泥，但被斩断后弹起的泥手依旧没有减少，接连不断的枪声里，泥浆四射！

    “罗队，罗队你疯了吗！再这样下去，坐在审讯室里的就该是你了！”

    见枭哥面对泥手势如破竹，眨眼间便杀到红头发近前，纪朝歌终于按捺不住，厉声警告。

    然而红头发听似没听，提刀上前与枭哥兵刃相接——两道寒光来回翻飞，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一声盖过一声。突然，红头发脚尖蹬地，腾跃而起，高举着手里的疯狗刀居高临下向枭哥劈来，枭哥丝毫不乱，在后仰的同时顺势起跳，凌空格挡！

    红头发已然跃过半空的至高点，此刻头重脚轻，双手笔直地前伸，刀锋朝上举过头顶；枭哥却刚刚腾空，以站立的姿态接下这一击，刀锋朝下，与对方的兵刃狠狠擦过——一道炫目的火花自二人间闪过，“咣当!”一声，红头发的刀脱了手，他自己也扑倒在地，两人在半空中已经调换了位置，那边，枭哥正稳稳落在红头发站过的地方。

    “姓罗的，见好就收吧！”药蓠见状，也帮腔道。

    红头发不依不饶，随着一声怒吼，更多的泥泞向他和枭哥之间汇聚而去，像冒泡的喷泉一样越鼓越高，很快便形成一个不断往下滴着泥液的圆锥。圆锥缓缓转动，正对枭哥的那一面凹下去三个窟窿，最下面那个窟窿越张越大，一般恶臭从中吐出，熏得枭哥双唇紧闭，眉头拧了又拧。

    “糟糕，他放出真招了。”药蓠给枪上了膛，正要助枭哥一臂之力，被我拦下：“等等，我有办法！”

    办公桌上那个暖水壶，我盯上很久了。

    “什么？”药蓠狐疑。

    “借你裤腰带一用。”言罢，我便不由分说，一把扯下他的腰带，把猎刀插进去，绕着刀柄打了个死结，制成一把简易甩刀。

    “你丫的，幸好我这腰带是装饰用的！”这期间，药蓠击退了企图偷袭我的泥手。

    三把利刃从枭哥的长刀中弹出，齐刷刷飞向泥巴怪，那玩意儿被利刃先后刺中，竟无知觉，反倒像长虫一样冉冉升起，将枭哥完全笼障在它投下的阴影当中！

    我当机立断，甩刀出手，击中暖水壶。只听“哗啦一一”一声，水壶砸落在地，guntang的热水喷溅而出，浇得泥巴怪身上直冒青烟——红头发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捂着额头上的烫伤痛不欲生！

    与此同时，所有泥泞都化成银灰瞬间瓦解。

    纪朝歌见差不多了，便捡起疯狗刀架在了红头发的脖子上，欠身道：“罗队，罗队？”

    红头发坐了起来，瞳孔又恢复到正常的样子，斜睨着刀锋冷哼道：“我是拦不住你们了，请便吧。”

    “罗队，你被尤先生骗了，他的目的是盗走拍卖会上的压轴商品，你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纪朝歌肃然道。

    “与尤先生无关，这小子用异能伤人，于情于理，都得定他的罪。”

    “罗队，你这就不对了。”药蓠耍着手枪，盘腿坐下，“首先，我兄弟没伤人，尤先生今早还在贵宾区和美女打扑克呢！其次，刚才谁用的异能，大伙都看见了吧？”

    红头发冷冷道：“我对待不法之徒，都这样.”

    “不法之徒是尤先生，不是我们。”我听得明白了，也加入谈论，“我告诉你他是妖，也是三个投资人中最有可能通过篡改商品单来盗走琼筵的人。我不管他怎样给你洗的脑——”

    说着，我将手里一直没松开的那根头发递给他：“一一总之这里有他的毛发，你测一下dNA，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来吧，”纪朝歌接过毛发，朝门外喊，“一一迦奈！”

    ……

    “吱呀”一声，技术侦查部的门被推开，迦奈换了一副墨镜载着，一蹦一跳地出来了。

    “怎么样？”我迎上去，接过报告。

    “你们推测得没错，是俄罗斯蓝猫，不过这家伙染了头发，正常的话毛发是蓝灰色。”迦奈说罢，转身解开了门口装外卖的塑料袋，从里面取出两大杯奶茶，一杯自己插进吸管喝了起来，一杯递给纪朝歌。

    纪朝歌拿起来晃了晃，又放下：“天天吃垃圾食品，会长胖的哦！”

    ……

    制伏完红头发之后，我便穿上了迦奈送回来的衣服，除了眼睛难受之外已经没什么不适了，只是先前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儿歌和看到的景象总让我一想起来就脊背发凉。

    “他杀死了我们俘获的猫妖，为的是消除口供。”药蓠一进门，便将dNA的检测结果拍在桌子上，“通过乌头草刺激小昱使用异能，为的是嫁祸给我们三个，使我们无法参加拍卖会同他争夺琼筵。”

    红头发瘫倒在办公椅上，将整张纸的报告详细看了，抬头问：“琼筵到底是什么？”

    “是一块符节，分为两半。其中一半在我们这里，另一半是拍卖会的压轴商品，但不知为何被从商品单上抹去了。”纪朝歌倚在桌前，道，“因为只有投资人才可能提前看到商品单，我是投资人之一，另外两位分别是尤先生和一个海外富商。”

    “那个富商我昨天试探过了，他眼里只有钱和女人。”枭哥冷冷道。

    “那么嫌疑人就只剩下尤先生和主办方了。”药蓠一字一顿。

    思忖有顷，红头发问：“他得到琼筵的目的呢？”

    “听说过上个世纪发生在重庆的一场浩劫么？”我上前一步，手里把玩着甩刀，“琼筵就是当年妖王慕法萨留下的，妖王死后它被分为两半，由猫妖和纯族分别持有。相传将琼筵拼合之人，便可号令群鬼一一这样的好处，还不足够诱使他犯罪么？”

    “混蛋……”红头发突然提高了音量，拍案而起，“……简直是混蛋！还说什么妖人平等是每一个异能者该有的觉悟！全是胡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哆嗦，幡然醒悟之后连忙拍打他的后背：“没事的，我们不也被这猫妖耍弄了一番么？总之，误会解除了就好一一找回琼筵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也罢，希望你们能够将功补过。另外，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一一”说到这儿，他打开抽屉，取出一台老式手机，“一一用这个可以联系到我。”

    “多谢罗队！”药蓠接过手机后，话锋一转，“虽然已经知道了猫妖不怀好意，但还是要避免与他们起正面冲突，毕竟他们的势力渗透到方方面面，异能局也是不容小觑的组织，两者对峙起来，这座城将不得安宁。”

    红头发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

    “对了罗队，下次记得对迦奈温柔一些！”我笑着叮嘱。

    “还有啊罗队，你的异能不耐开水，我看就别把开水放办公室里了！”药蓠也跟着打趣。

    “你们这帮小鬼，”红头发憋得脸都青了，“快给我离开这里！要不是因为有乌头草的案子要处理，我肯定让你们好看——朝歌，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