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痛楚（2）

    我骑着恺撒一路狂奔，终于在欧文馆灯火通明的走廊上停下来，前方就是会议厅的大理石门。

    上一次出现在这里还是几个月前，我，药蓠和山鬼半夜赶来偷听枭哥的任务。现如今还是这个门，里面的气氛却完全不同了，不断有争论声从中传来，一句盖过一句——因为隔着厚重的大理石门，我完全分辨不出他们争论的内容。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恺撒一甩尾巴，朝我露出了大猫特有的笑容，“接下来该怎么做，得看你自己了。”

    话音刚落，它便带着那抹笑容瞬间散做金粉。

    “喂…别走啊，喂！”

    “恺大哥，快出来，我还有话要说呢！”

    “恺撒？！”

    “……”

    多次呼唤无果后，我只得做了个深呼吸，硬着头皮叩响大门。

    “笃，笃，笃——”敲门声一响起，里面立刻安静下来，随后就听见校长不无威严的发问：“谁？”

    “是我，莫昱。”我推门而入，做好准备接受迎面而来的耳光。

    然而迎接我的，却是jiejie的突如其来的拥抱——准确来说，是jiejie一看见我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旁若无人地赶来一把抓过我的肩膀，看着缠绕在我手上的绷带颤声问：“小昱，感觉还好吗？”

    “嗯…好。”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直视她。

    “那就好，那就好。”jiejie伸出手来托起我的脸，“答应我，小昱，以后别再这么冒失了。”

    看着jiejie泛红的双眼，我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为班上的女同学打抱不平，结果当街就被几个混混揍了。后来还是那个女同学扶着鼻血直流的我找到jiejie。那天，jiejie打开门看见我，也是这个表情。

    “答应我，小昱，别再犯傻了。”

    “好你个小子，还敢找上门来！”枭二爷拍案而起，我一个激灵马上回到了现实，“既然如此，我问你，是谁把我侄子打成那样的？”

    我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我，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枭二爷起身，径直向我走来，“我侄子受伤的时候，你没在场么？”

    “我……”不等我做出反应，jiejie已然将我护在身后，转过脸去面对他：“干什么？”

    见jiejie如此强硬，枭二爷更加来火了，但还是将抬起的手指放了下去，耐着性子道：“莫如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他？再这样下去，恐怕天底下就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住口！”jiejie厉声道，“我弟弟，还轮不着旁人来教训！”

    “姐……”我鼓足勇气拽住jiejie的胳膊，打断他们，“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让，让我来跟二爷解释吧。”

    “行。”枭二爷不假思索道，“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话音刚落，jiejie伸出一只胳膊护住我，不无威严道：“别怕小昱，慢慢讲。”

    我深吸一口气，仰起脸向枭二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卑不亢：“是这样的，枭哥他…”

    就在“枭哥”二字出口的瞬间，我突然看见枭二爷的眼中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神色——这种本该出现在我笔下的目光，这种被我在小说中描绘过无数次的目光——此刻，竟让我感到鼻头发酸，泪水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枭哥他…”我颤声重复，脑海中却泛现出已经被自己冷落太久的小说世界。

    在那个世界，我也有个那么那么爱我的二舅啊……

    “小昱！”jiejie关切地搂住我，“还好么，小昱？”

    “我，很…好。”我啜泣着，试图再次开口，却呜咽得更加厉害。

    “算了吧，要不…”不等jiejie说完，始终沉默的校长已然从座位上起身，表情凝重地向我踱来。

    “校长…”我赶忙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我知道错了，您罚我吧，干嘛都行！”

    “算了，普拉达。”枭二爷的语气出乎意料地缓和下来，“这孩子恐怕受惊过度了。”

    “不，我没有！”

    我一把甩开jiejie，抓住校长的袖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连累了枭哥，对不起……”

    “莫昱！”校长厉声打断。

    我这才怔在原地，暂时停止了痛哭。

    岂知他二话不说，抓起我的胳膊向门口走去：“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