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归国
..未能见到大生自主研的自动织机有些遗憾，不过司徒 南的心情依旧是受鼓舞的，走出自动织机实验室，他肯 定地对张孝若道：“大生给了我不少惊喜啊！我对你们 的自动织机抱有很高期望，一定要赶在日本人前面把这 个宝贝研究出来。” “嗯，纺织机械研究和制作已经成为大生重点展方向 ，从去年开始，董事会就确定把集团收入的1o%用于科研 项目。 为了目前这个自动织机项目，已经花了不少于1oo万元法 币，将来可能还要花费更多，上海的许多纺织厂一年收 入还没有我们一个研项目花费多呢。” 张孝若答道，作为国内纺织业的支柱企业的当家人，他 对大生纺织充满感情，有更大的雄心壮志。 大生从一家濒临破产的家族企业展成为如今美华财团 控股的纺织巨头，固然得到美华财团在资金、政策方面 的大力支持，点点滴滴也凝聚了张家父子的心血。 尽管张孝若和大生的创造者、他的父亲张謇经营理念有 很大不同，喝过洋墨水的他更西化，除了重视技术研 ，更在大生集团实施科学管理，现在美国流行的泰罗制 就被他成功应用在大生集团旗下的各家工厂里。这也是 司徒南最看重张孝若的地方。 张孝若顿了顿，又笑着道：“集团旗下的纺织机械公司 的收入一点不比我们在国内、南华开设的十几家纺织工 厂少。 以前我们要大量从外国进口机器，现在我们自己生产的 机器卖给国内其他纺织厂，这里面的转变若非亲身经历 ，外人是很难体会我们的感慨的。 前些年，我在黄浦江码头看到一船船来自印度或者日本 的纱锭、布匹倾销到国内，心里可着急了。幸好武汉政 府以大魄力提高外国纺织品的关税，保护南方地区的数 百家纺织企业，不然大生的日子也不好过。 没有国内大大小小的纺织工厂支持。大生想从纺织生产 企业向纺织机械厂商转变也不容易。说到底，还是我们 的工业基础太薄弱了。 当然，目前列强在国内投资的纺织工厂越来越多，竞争 越来越激烈，大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到上海的日本纺织厂商，张孝若脸色为之一敛，感到 一丝压力，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日本纺织企业对大生集 团乃至中国纺织业的压力。 外商在纺织品倾销方面受到遏制。就把商品输出转为资 本输出，把工厂直接开到上海、广州、天津等大城市， 时刻威胁民族纺织企业展。 幸好有民族工业这面大旗支撑，不然张孝若和大生集团 的压力会更大。 “呵呵，产业竞争是很残酷的，一点不亚于面对列强的 坚船利炮。大生这些年的展成果有目共睹，现在也能 部分反哺财团了，比起汉阳铁厂那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更能让我好受些。” 司徒南有些自嘲道，以一己之力展一国工业。其中的 艰难难以对外人阐述，司徒南不得不承认。大量把资金 投入到亚洲，威廉财团在美国的展受到了拖累，不然 司徒南有信心能将威廉财团展到一个更恐怖的水平。 “说的也是。美华在钢铁、铁路、基建方面的投资，处 处都像个无底洞，也就司徒先生才有这样的魄力，能舍 得砸下十数亿美元，然后等待数年后才见成效。可惜国 内没有大油田。不然我们的压力会好过一点。” 张孝若想起司徒南是靠石油起家的，而南华因为丰富的 石油资源，在筹备资金方面要比国内压力更小些。 “南华那边的确展得不错。用报纸上形容的南华奇迹 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底蕴差了，还要仰望老牌列强。 如果跟美国比，我们取得的一些成绩会不会觉得微不足 道呢？” 司徒南淡淡一笑，言语中透出对时局的清醒判断，没有 一点沾沾自喜的意思。 张孝若看了看司徒南脸色从容，心里暗暗感慨：这个年 轻的家伙，他心中的舞台有多大啊！他背后还蕴藏着多 少能量呢？一生中能遇见这样的家伙，也算是一种奇遇 吧？ 资金、市场现在都不是制约大生展的主要因素，大生 更缺乏人才。 “走吧！去纺织学校看看，好久没见令堂了。他办的学 校很不错吧？” 司徒南并未继续刚才的话题，从大生公司出来后，又专 门拜访张孝若的父亲张謇，那个被他从大生赶走的老人 …… 上海的冬天有点冷，黄浦江边的风吹得码头上的旅客脚 步轻快，旅客刚从船上下来，就想要尽快躲进暖和的房 子里取暖。 “今日衣锦还乡，蒋先生怕是心中感慨良多吧？”栈桥 上，一个白衣男子对身旁的一个黑衣男子道，白衣男子 看了看黑衣男子严肃的脸，笑容里有些玩味。 “哼！我有什么好得意的？说起来还是拜你所赐呢。”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原本心里还有诸多感触的，被这个 sao包的白衣男子一说，心情就没有了，于是整理衣服， 便走下船。 “真开不起玩笑。板着脸，真不好看。”白衣男子耸耸 肩，跟上前去，看着前面那个干硬的黑衣背影。心里暗 暗道：“要不是当年我把你绑到国外去，你哪有今日的 成就？真不知好歹。” 码头上停泊着两汽车，闪亮的车身，旁边站着两个精悍 男子，其中一个不时地朝船上下来的人流张望，这无不 显示他们要接的人身份的尊贵， “蒋先生，欢迎回到上海。我是市长的秘书。本来市长 要过来接你的。不过临时有事，让我把你接到酒店，晚 上他会亲自过来拜访你的。” 一个年轻男子恭敬地看着眼前的黑衣男人，这位蒋先生 可是市长的贵宾，一点不可怠慢。 “嗯。辛苦了！”蒋先生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心里 暗道：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市长没过来？不过，这次自 己以私人身份回国，场面低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身后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刚才的白衣男子笑着走过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蒋先生皱着眉头问道。表情 有些无奈，这家伙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些年一 直没变，到处游戏江湖，倒也潇洒。只是没想到，他正 好也在船上，碰到他总让人觉得不爽。 “不了，不妨碍你了，你应该有很多朋友要见面。肯定 不太喜欢我出现在你面前。”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摇头， 话一落，不远处就来了一辆汽车。他朝蒋先生点点头， 上了汽车就消失了。 “那是夜巴黎夜总会的车，怎么会来这里？”来接蒋先 生的市长秘书轻声道，心里怀疑刚才那个轻佻的白衣男 子到底什么身份。 “走吧！去南华领事馆。” 蒋先生钻进汽车，吩咐道。 市长秘书犹豫一下，还是照蒋先生的要求去办。毕竟这 位蒋先生是南华友邦的要员，他要道南华领事馆也没什 么不妥。 近乡情却，再次回到这片故土，我却成了异邦之人了！ 汽车驶入上海南华领事馆，看着楼上那高高飘扬的黄蓝 两色旗帜，蒋先生感觉既熟悉，又有点陌生。 “南华虽不必中国大，但如今我也得到了相当大的权势 ，在异国他乡创出一片事业，也算有些功名。” 蒋先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车停了一会儿，蒋先生才走 下来。 “父亲！” 一个结实略带青涩的青年走到蒋先生面前，他走过来的 时候脚步急促，猛地停了下来，气喘有些喘，看着蒋先 生一脸激动欣喜。 他是蒋j国，上海圣约翰大学的学生，这个身份，昭示他 有不错的前途。 “好，好，好啊！”蒋先生看着精神奕奕的儿子，心里 暗暗惊动，紧握住拳头，又悄悄地松开，最后欣慰地拍 了拍儿子的肩膀。一晃几年，他跟我同样高了。 “部长，j国这几年一直很努力，成就优秀，是圣约翰大 学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这时，一个清瘦的男子从屋里走出来，笑着对蒋先生父 子道。这个男子叫陈果夫，南华中爪哇省的致公党书记 ，几天前，从南华返回上海，帮蒋先生打理行程。 跟在陈果夫身后的还有领事馆的领事和其他工作人员。 “大家好。因为我的私人事务，麻烦大家了。”蒋先生 客气道，转过头来娴熟地和领事以及领事馆的工作人员 打招呼。 知道蒋氏父子有很多话要说，领事馆客气招待一番后， 便把空间留给蒋先生他们。 “部长？父亲，刚才他们叫你部长？你不是在中爪哇当 总督吗？”蒋j国问道。他知道父亲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 ，后来去了南华，好像当了什么总督之类的。 “总督府改了，改成中爪哇省，这是为了加强政府对当 地的控制。这两年，南华的局势有些动荡，爪哇岛一些 地区的土人屡屡反抗政府，为了镇压反对分子，稳定局 势。你父亲我不久前被任命为内政部长。” 蒋先生说道这里，语气中有些骄傲自得。由于手段强硬 ，擅长对付土著叛乱，蒋先生在南华很受军政商各界的 赞赏，官位上了一个台阶也很自然，是南华政坛崛起的 一颗新星。 “哦！我平日也留意南华的消息，不过很多东西知道得 不够仔细，有机会多向父亲了解南华的情况。”蒋j国道 。有些崇拜地看着父亲，他，黑了，南洋的阳光真毒辣 ，面容似乎苍老了，哦不，应该是成熟了，更有威严了 “这很好。年轻人应该多了解外面的世界。我以前写信 给你，嘱咐你多读曾文正公的家书，你的回信中有一些 自己的见解。这很好，还要更努力。千万别骄傲了。” 蒋先生点点头，有些严厉道，心里暗暗喜欢儿子眼中露 出的那一丝崇拜，虽然这几年，自己不在他身边，他终 于长大了。 父子间有很多话要说，大多时候都是蒋先生问。蒋j国一 五一十地回答。 “过两天，料理完上海的事，我们就回奉化老家祭祖。 唉。这些年，也辛苦你母亲了！” 蒋先生感慨道，刚毅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柔情。 蒋j国点点头，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父亲，我已经毕业了，过完 年就要做事了，只是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你怎么想的？想从军还是从政，还是跟我去南华？” 蒋先生关心道，事关儿子的前途，他不得不重视，毕竟 就这么一个儿子。 在他看来，儿子留在国内，有自己的一些关系照拂，国 内致公党的事业蒸蒸日上，无论从政从军，都有展前 途。 当然，如果他到南华来，自己也可以为他安排很好的出 路。幸亏南华和中国致公党渊源深厚，蒋先生的影响力 还是能够够得着国内的。 “是啊！我的同学有些去了武汉报读军校读政治大学， 有些去从商，也有不少到国外留学。我原本打算到武汉 报考军校的，像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军人。 不过最近得到一个推荐机会，威廉基金会提供一个留学 美国的名额给我，这个机会很难得，学校的老师极力推 荐我去美国留学。” 说到这里，蒋j国有些迷茫。威廉基金会的推荐不是每个 人都能得到的，如果将来进入威廉基金会工作，定会让 自己在政商两界打下身后的人脉。 而且，圣约翰大学就是美国牧师创办的，毕业生一向有 留美的传统，学生都以留美为荣，现在武汉政府的总理 宋子文就是蒋j国的师兄，而宋家和威廉基金会的关系一 向紧密。 若是要开拓眼界的话，留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蒋j国也 想见识世界第一等资本主义强国。 “威廉基金会？”蒋先生听了有些惊讶，他自然知道威 廉基金会的庞大能量了，因为当年绑架自己到美国的那 个白衣男人就和威廉基金会关系密切，这岂不是说自己 曾经被威廉基金会绑架过？ 蒋先生不由得失神，脑子里浮现出当年在美国的岁月， 他的足迹还到过南美的丛林，后来才转到美国的。 回想起来有些狼狈，不过他至今仍然不能忘记曾经见识 过的美国大工业的雄伟，经过南华这几年快进行的工 业化，他深刻地认识到工业的力量正化为一把无坚不摧 的利剑，把阻碍华人统治南华的所有障碍统统都消灭掉 ，而他不就是其中最激进的一员吗？ “父亲，父亲……”蒋j国的叫声把蒋先生从失神中拉了 回来。 蒋先生回头看了看蒋j国，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自豪 ，儿子能得到威廉基金会的推荐无疑说明儿子的优秀， 他沉吟了一会，道：“你的考虑都有道理。从感情上， 我希望你跟我去南华，但我更希望你去美国，看看人家 为什么能那么强大。将来学有所长，回来从军还是从政 ，甚至做商人也不迟！” “这只是我的建议。你还不忙着做出选择。”蒋先生态 度变得和蔼，语气中把儿子看做同辈人，这种态度让蒋j 国心里暖烘烘的，久违的父爱沐浴在他身上。 “嗯。”他点点头。 …… 就在蒋氏父子在领事馆里情意nongnong的时候，上海市长王 亚樵正在夜巴黎夜总会里，和司徒南、王辰讨论蒋氏父 子。 “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sao包！难道内华达沙漠的那些 皮rou骨把你伺候得不错吧？”司徒南笑着对王辰道，这 家伙，总爱一身洁白西服打扮，印象中从来没变过，脸 上标志性玩世不恭的笑容一直没变。 “皮rou骨？”王辰微微一愣，很快意会到司徒南的意思 ，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酒店里，来自各国的，妖艳的女 人应有尽有，那里是男人的天堂。 “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王辰白了司徒南一 眼，“倒是蒋伟计那家伙依旧风流不改，若是他知道， 某人因为他觊觎宋家小姐把他一脚踢到外国去，真不知 道该如何感想？” 对于司徒南居然对一个从不见过的人实施戏剧性的“捉 弄”，王辰始终不明白。 当年的事也有王辰参与的一份，不仅是蒋伟计，眼前的 曾经是斧头帮帮主的王亚樵，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司徒南 收服。 几年过去了，虽能想道，蒋伟计、王亚樵都成了一方要 员。 王亚樵坐在一旁，友好地给司徒南斟酒，心里当然也想 起当年的往事。 “有什么好感想的？从前的上海滩可不是现在这样，能 遇见司徒先生，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王亚樵感激地看了司徒南一眼，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自 己的命运被司徒南改变了，如果不是这样，结果肯定没 有现在好。 比如苦哈哈的斧头帮不会成为一支准革命力量，为革命 培养一批军政人才，同时也为苦难的安徽籍老乡找到一 条通往幸福的通道，有数十万农民在南华谋得了生路。 因此，他对司徒南是感激的。 司徒南心里好笑，暗想：要不是老子早年的一点恶作剧 ，就不会有今日的上海市长和南华内阁部长。 今天要不是为了陪自己，王亚樵已经去码头迎接蒋伟计 了。 要知道历史上，王亚樵可是蒋伟计的死对头，好几次都 要刺杀蒋伟计呢？ 这两人会成为好朋友吗？在这一世。 司徒南呵呵一笑，觉得人生有些奇妙，美美地呷了口酒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