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挫骨扬灰
殡仪馆候烧大厅宽敞且明亮，人们有序的排着队。 泛白的蜡烛，成排的花圈、挽联，形态各异的人们，或站或坐，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大厅左侧是默哀室。 后面的那个房间是大炉子。 右侧则是休息的地方。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热情好客的把柴米迎进了候烧大厅的沙发座椅上，让她稍安勿躁，不要着急。 随即要了她的身份证和证明材料，去办理一些手续。 柴米眉头拧成一股绳：怎么感觉像是住招待所呢？ 还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一点公德心也没有，笑得如此开心，悲哀的如此做作！ 幸好，自己的男人就在身旁，只要他在，柴米就会感觉到很温暖。 心安。 候烧室这边坐着好多人，一排排塑料座椅上的人们，正襟危坐。 柴米则被安排坐到了围成一个圆的沙发上。 沙发中间是一个玻璃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些塑料花。 旁边还坐着几个人，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样子！ 柴米斜着眼睛看着：他们就是精英人士！ 家里死了人，还来火葬场显摆显摆。 柴米冷笑两声。 过了片刻，来了一位穿蓝色制服的男人，他找到柴米：“柴米？” 柴米点点头。 那个男人不屑的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其他人：“你们几个垃圾先滚出去排队！有钱在我这没用！这是我家亲戚！你们几个想烧的话，就给我装孙子去！” 几个成功人士目瞪口呆，随即灰溜溜的跑了。 柴米叹了口气：火葬场有亲戚，都好办事。 有钱都惹不起他们！ 柴米头一次感受到了命运不公平，但是是对别人的不公平这句话了。 只是，场合很不对。 “今个人挺多，不过你是第一个号。我负责烧炉子。领导不让插队，但是领导也怕我。没有我，火葬场开不了工！”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不堪。 柴米不是很在意，只是说道：“让您久等了！” 那个人叹了口气：“你父亲，是我亲叔叔……” “唉！只是几十年没见了！” 柴米疑惑的看着那个男人：“堂哥？” 蓝制服的男人点点头。 “柴米，你等会。我先去给炉子加热。一会儿叫你，你就推你父亲进去。” “知道了。” 一群人正在低声嘀咕着什么。 都是一些关于骨灰盒和寿衣的话题，还有一些是关于墓地的。 有钱人穿着工艺技术很先进的蚕丝寿衣，还有一些穿金戴银。价格听起来都很昂贵的样子。几万块，甚至十几万块。 甚至有人谈起了金缕玉衣。 普通人则在窃窃私语，一些纯棉或者麻布的，甚至有的就是纤维的工业品。不乏有人说起要买进口的！寿衣的话语，引起了人们关注的目光。 现场也露出了愉快的声音。 进口寿衣好呀！穿了之后，烧完能出国投胎。 众人表示：这是想出国，最省钱方法。 听的柴米都想给父亲整一身进口阿玛尼寿衣了。 就是价格有些昂贵，要十几万。 人们又谈起了骨灰盒，有大有小，材质不同。 有木头的，石头的，还有水晶和玻璃的。 当然，还有进口的核辐射骨灰盒，价格亲民。 刚刚被赶出去的几位成功人士，都是选择的核辐射骨灰盒。 还有一个选择的是美帝原装进口空气清新牌骨灰盒，里边有二斤自由的空气。价格昂贵。 一个成功人士沾沾自喜：“我的自由空气，比你们的多了一两！价格却一样！” 柴米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风吹过，一片尘埃！ 那个男人用手一挡！ 柴米一尘不染！ 柴米抬头只见一个潦倒的人，正在候烧大厅里，扬骨灰。 那个男人一边扬骨灰一边哭着：“我买不起墓地。我妈的骨灰让狗吃了。我爸的骨灰给你们吃吧！” 众人皆惊！ 只有柴米面不改色！ 毕竟，她没吃到骨粉拌饭。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却也奈何不了那个人！ 工作人员也不管，看来是已经习惯了。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拿着扫把扫着满屋子的骨灰，神态自若的用小撮子收起来，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柴米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堂哥过来叫自己。 她百无聊赖的踱步。 自己家的亲戚，没人跟来！ 他们都是知道路的，可是没有。 母亲也没有来。 所有人对父亲的离开，都显得莫不关己。 柴米有些疲惫不堪。 这人呀！ 父亲还在的时候，没少帮那些穷亲戚，可是到头来…… 她看了看小胖，小胖神情自若。 “你们老家，死了人，也这样吗？” 那个男人想了想：“差不多。反正没看见几个死了之后爬起来不让火化的。” 柴米问道：“为什么要火化？” “墓地太小，不烧了，放不下。”他顿了顿。 “这个和你高考必须考英语是一个话题。” “不火化，火葬场不就关门大吉了嘛。” “要下岗好多人呢。” 柴米哦了一声。 “可是很贵哟……” 那个男人叹了口气：“有便宜的。刚刚那个扔骨灰的就不用花钱……” 柴米不置可否：总不能把俺爹也扬了吧！ 俺爹这么可怜，死了骨头渣子都没剩下，还要被俺挫骨扬灰？ 那真的哄堂大孝了！ 堂哥终于来了！ 他骂骂咧咧的：“市长死了，要插队！” 柴米关切的问道：“你让了？” “没有。是真的市长本人！要是他爹，我也许就让了！他现在是已故市长了！”堂哥喋喋不休的说着：“他都没了，我还怕他！” “对了柴米，你们用进口炉子还是国产炉子？” 柴米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问题。 “有区别吗？”柴米小心翼翼的问道。 “进口炉子烧贵宾。普通国产炉子烧非会员的。”堂哥解释道。 “进口的炉子是电的，火大，烧的快。” “国产的炉子要用汽油烧！” 柴米不置可否：“堂哥你觉得呢？” “市长用汽油烧。你们如果选择进口的，可以一起烧！”堂哥回答。 柴米看了看自己的男人。 李相儒说道：“那就一起烧吧！用进口的那个炉子不会把魂魄烧到国外找不到路吧！” 堂哥嘿嘿一笑：“海关卡着呢，出不了这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