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在哪？On load
放榜的日子，如期而至。 向瑜在窗台前，盘坐在床上，塌着背望着层楼掩埋下的日光。 “呀吼！”楼上喜出望外的惊呼，喊的让人耳朵发痒。 “我过线了！” “我过线了！” 楼隔音余，几声呜咽也杂混其中。 在短短几十的年岁里，仁慈的上天分摊的机会弥足珍贵，奋起决斗的日子屈指而数。 人生的成与败，或许对于这片城区下的他们来说，就是那录取界面上的数字。 …… “哈——呼！”向瑜迷瞪着双眼，昏头昏脑地爬身起来。 “真是……”不耐烦说着，他又遮手望着外面，“真是不早了啊！” 此时，AM9:30！ 晶屏亮起，沈希仪打来了电话。 “小鱼子，怎么样？” “应该能说的过去吧!” “没查呢！”向瑜双眼空落，轻叹一口气。 “不行也没有关系哦！”那一边，沈希仪气息微喘，“不要伤心，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呵呵呵！”向瑜满脸错愕，缓缓打开查询界面，输入准考证号！ 1025370991001320175！ 长长的框里，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蹦！ 他倦懒的脸上虽然看出什么，但是敲打的手指却早就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 加载中的光点，闪烁不止。 向瑜感觉紧张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满眼的目光紧锁到变化的屏幕上。 国学——119 数算——98 外文——95 编文综记：145 总分：457分 最低录取分数线：446分。 向瑜挺直的肩脊一松，眼睛里飘忽的光，似乎在不确定地晃动。 呼—— 长舒一口气，向瑜心绪在一刻轻快了许多，晶屏逐渐在他手中划落。 没有惊呼，没有大喊，只有眼角的泪水，不合时宜却偷偷地流了下来，划过衰白的如刀削般的脸颊。 闭上眼睛，向瑜缓缓后仰躺下，神经绷起的铉也随着垮落下来。 这么多天的浑浑噩噩，都抵不上现在一刻钟的出神。 一梦晃然怔醒，向瑜急忙起身，拿起晶屏划动屏幕。 电话录里，排在第二序列，一个太阳的小图标最后缀着（6）的标记。 灰暗的小字，“未接通……” 显然，向瑜打了这个电话六次，他已经拨通之后立马按下断接六次。 望了望窗外，中天挂日，自会来由，晴朗无云。 耳畔作弄的风，抖响窗框，徐徐而来如急喘拨铃。 “椅桐梓漆，爱伐琴瑟！”向瑜眉眼薄凉，脑海回响南风邹律。 叮叮叮—— 来电急切，扰乱了向瑜的思绪。 “小姨！”向瑜抿了抿干皱的嘴巴，轻然拨开接通符号。 “臭小子！怎么样啊！”听着，沈希仪的声音蛮横中，带着不由分说的娇气。 “我！”向瑜刚想说点什么，耸眉一挑，拿开之后又贴近。 只听，另一头传来几声男人的惊呼声，像是不行了一样。 “你在干嘛？”向瑜嘴角一抽，然后问道。 晶屏里又响起一声踩踏声，男人的声音逐渐消弭。 沈希仪：“没什么？玩游戏呢！” 向瑜：“你确定？我很有理由，怀疑你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沈希仪：“是~吗？” 向瑜一听，浑身一个机灵，“别搞呀！” “那个……我压线了，过了分数线！” 默声几秒，沈希仪说道：“不行啊！你！” “额……”向瑜立即无话可说。 “行啊！”沈希仪柔美的声音一提，“等我回来，给你庆祝吧！” 晶屏里，传来几声风嘶轰鸣。 紧接着，键钮黯淡下来，通讯断接了。 叮叮叮—— 向瑜听着，不禁一脸迷惑，咧着嘴角活像个歪嘴鱼努力克制着自己乱飞的想法。 “小姨，老大不小了，是该有些消遣了！” “嗯~~~”向瑜说着，意味深长地咧嘴笑了笑。 …… 第二天，说是返校的一天，其实是准录取者的班级聚会。 向瑜畅快地睡了这么十几天，难得一大早就起来了，最后却磨蹭到8点多才到了教室。 楼道欢颜笑语，隔壁的班级声调更甚。 好巧不巧，虞梓晴出来，教室门口转而变得无比尴尬，尤其当满脸欣喜的王天河出来之后。 “你来了！”虞梓晴看着向瑜，抢先开了口。 此时，侧边窗口，刘赫探出脑袋来，咧着大嘴说道：“哟，可以啊！” “这是考了多少分啊，能混回来这个地方！” 众所周知，没有那个分数，谁还来这丢脸啊！ 向瑜瞧着后面的王天河，阴沉的脸像是寒潭透着凶光。 他不管旁人，对着一眼画中梦里的虞梓晴，放不下苦思几日的心潮澎湃。 “嗯……考的凑活，还能上个学！” 虞梓晴粉嫩的唇边轻蠕，似乎看出向瑜不太舒心，“奥，那也不错！” “我先去找老师去！”说着，虞梓晴迈步走过身边。 迟来的风十分吝啬，吹走她残余的味道。 向瑜手指晃动，想要抓住，可是心里的隔阂阻碍自己的偏倚。 “吆——”刘赫嘘声起哄，“还不是混子！” 向瑜懒得搭理他，瞥了一眼让他汗毛直立的王天河，转身走近教室的门。 吵闹的声音此起彼伏，开门的一瞬间，向瑜的出现更成了一个猛料。 雷诺几个后排的朋友，都没有来，一时之间孤零零的向瑜变成了群嘲的对象。 向瑜有些失落，轻抚桌台，推开坐椅感觉到这个位置还是挺舒服了。 心头的酸，带着回忆的甜，多少让人不觉得便想起了当年。 烟雨满楼，军训的时候。 那人那cao场，还有众人冒着袅袅细雨，暴露在天燥不安的初来乍到之中。 对面不知是不是天的缘分，虞梓晴还是短发，微卷的发梢不经意间便勾动他的心思。 一刻轻易流逝而去，但少年的心多么的安稳而又不定。 永恒的字眼，在那个情景下仿若已经不是时间的秘密。 “行啊，向瑜！” 几个好事的，看热闹也不忘嘲讽一番。 “你这可以啊，玩了三年也不耽误考试！” “身边三兄弟，可就倒霉了！” “垃圾后备组，下一年吧！” “哎！这可说不定！” “你看，向哥沉默了！不像以前大发了！” “哈哈哈——” 向瑜被忽然的叫喊，打断了思考，看着几个人也没有想说的。 曾经怼天怼地的他，顿时感觉无力和现实已经占据了最高处，青春的印记对于他来说，如此浅薄地消逝在了一段难捱的多愁善感中。 “走啊！一会儿，出去吃点！” “有谱！” “儿豁，必须去！” “哈哈！” 突然，于和伟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屋内立即雅雀无声。 这个男人的出现，几乎成为了同学们的条件反射。 于和伟双手拄在桌上，扫视一圈之后有几分失落，也许多欣慰。 片刻，他便开始了长篇大论，关于青春，关于奋斗，关于未来。 最后，“展翅高飞，他日谁知你是凌空燕！” “人生的起点已经定下了，好好选学校，往后就靠你们自己了！” 说罢，坐不满的座位上，爆发出震耳的掌声，一听还算真切，在场的手估计都麻了。 于和伟又看了一圈，厚厚的眼袋也掩不住眼底的余光。 向瑜看着肥厚的身体，迈出短快的步伐走来，眉峰敛起的目光没有躲避。 “臭小子，跟我来！” 向瑜站起身来，前面的同学一看，“哎呀，可悲哦！” “最后，还被叫去喝茶！” 到了办公室，宽敞的房间里的摆设莫名有种亲切感。 向瑜站在于和伟身后一动不动，于和伟一手扶着桌子不发一言。 速尔，于和伟转身，“坐下呗，还用请啊!” 向瑜不敢回一句话，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心里有点战战兢兢。 “混小子，”于和伟也坐下，划动指叩眼前面板的数据滚动。 “你看你考的，数学怎么回事，这玩意考成这样，以前不是挺能的，抽的一下做完跟老师对着讲题！” “综合，就一些背的，三百分你给我考这点！” 向瑜被说的不自觉低下了头，心里却感觉暖暖的。 …… 听着，声音没了。 向瑜一抬头，于和伟长叹一口气，啪的一下将手抚在他的肩膀上。 “你个小混子，总的还算不错，我就知道你可以！” “听我的，好好报个学校，钱多点也就多点，不行找我要，私房钱还是有点的！” 向瑜愣了愣神，眼前这个肥胖的男人，真是占地都看不见后面了。 “哎哎哎！什么表情，你要哭丧啊！” 本来，眼眶的泪水不太争气，但终究还是不经说，生生地给他压抑住了。 “还有，你这什么玩意，头发长了啊，该理理发了！” 于和伟嘴巴说着，走回办公桌前指了指向瑜。 “听见没有！” “听见了！”向瑜直接被震慑住，只能说一句由衷的回应。 …… 过了一会儿，向瑜看着于和伟，于和伟看着向瑜。 “怎么，坐下得说，走也得请？” “这就走！”向瑜脊背发憷，几步走到门口，然后关上门拉着把手顿了顿。 耳边的吵闹声不再传来，教室楼道已然空无一人，周围莫名静的可怕。 “她，估计走了吧！” 向瑜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你去哪了！我还能再找到你吗？” 一步一步，向瑜下了楼，走出了校门，望着街道的车道，看向斑马线的对面延伸到光轨站口。 人行不辍，车辆掩路，向瑜双眼发呆，脚步也停了下来。 伤感心中袭来，他恍然间想要闪开习惯的视角，躲避忘神不决的寻觅。 突然，那一抹倩影走过身边。 长发嫚嫚，向瑜再三确定，猛然不敢相信，行动却本能而诚实的早了一步。 急的一下，差点踩上虞梓晴的脚跟。 虞梓晴惊然回首，粉黛不抹销魂骨，向瑜似乎没有抵抗力，慌乱的表情有点傻气。 “看路！” “嗯！” 灯闪，信号亮起，通行的导向指着对面。 向瑜紧跟着虞梓晴，克制了许久的心跳，怎么也不想拉开距离。 两点蓝白相间，一前一后，路被短短的步子拉得好长。 一辆黑色轿车悠悠行驶，车窗里王天河紧握拳头，“不搭理我，是不是就是为了这小子！” “老大！”后面的小弟说了话，“这虞小姐怎么回事，不坐轿车搭公车，你叫她也不搭理你，我说啊！” “老大你风流倜傥，什么女人没有，何苦为了骨子里扯不干净高傲的……” “你说什么！”王天河扭头一瞪，小弟愣是不敢再说一个字，“走吧！” 轿车逐渐超过向瑜两人，转过路口消失不见。 “贱命太硬！有时还真是烦人！” “不过这里总算结束了，小爷玩够了！” 天光正好，往日都是暮云日落。 此情此景，现在看去，别无二致中又天差地别。 流云汀罗，虞梓晴走着走着说道，“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音如玉磬，向瑜眉头一紧，双眼凝神痴痴的，等了一会儿才确定她是在和自己说话。 “顺……顺路！” “是吗？”虞梓晴长发微扬，“那倒是我废话了！” “没有的事！”向瑜感觉脑筋扭了个弯，接着说道，“也就在这条路上，我们还和曾经一样！” “你在前面，我在后面，一个方向，靠的……近些！” 向瑜话说出口，倒是真心的肺腑之言，可是脑子在后面追个没完。 这时，虞梓晴脚步稍顿，“奥……这样啊！” 声音如歌，入耳怡然。 向瑜已然把掐不住自己的心绪，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啊—嗯——” “你去哪？” “嗯？”虞梓晴似乎有些惊讶，“这个嘛……京都啊！” “奥！对哦！”向瑜意识到自己有点废话了，“确实，你的成绩每次都那么强！” “那里的中央大学，华夏大学正适合你，而且你的父母也都在那！” “原来，你知道啊？”虞梓晴随口一问，让向瑜脑筋转不过来，“你要去哪？” 呼—— 车笛声急，时光很长，但路很短。 虞梓晴临到了站口，才转身回首一看，刹那间眉眼如春滔碧柳。 向瑜看着她清灵如露水般的容颜，渐渐粉扑扑的脸滑润的腻人。 一时之间，他眷恋挪不开目光，可能这场景许久不见。 噔—— 光轨列车一停一动，如风闪过。 等着等着，向瑜嘴巴微张，愣是慢慢挤出两个字。 “回家！” “好吧，”虞梓晴步行缓缓不止，“再见了！” 向瑜望着她的身影在车上落了座，记忆在此刻定格。 斑斑点点，任由光影呼啸而过。 随即，眼角的泪水不知怎么，便悠然地划过俊逸的脸颊。 风由南向北，向瑜满脸憨态，思考着不由得该想些什么。 瞬间，他脑海凝结停滞，呆了好一会儿才迈出半步拐过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