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王守诚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得换一换了，先请假几天，就说，家人去世，服丧去了，这样就可以安心调查了。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试图调查杀人案件。

    一年前我的隔壁还有邻居，是一个看上去和谐无比的家庭，爸爸是工程师，mama是家庭主妇，儿子在学校也成绩名列前茅。

    一个平静的夜晚mama吊死在了自家卧室，一条红丝带将她吊挂在半空。警方在现场完全找不到有第三方的存在迹象，便定为自杀。

    几天后，孩子他爸在失魂落魄中踩空楼梯摔死了，孩子则被送到了乡下家。

    我平时跟这家还聊的了几句，印象中这家mama对谁都是一副和气笑脸，不过她有时下午打骂孩子的声音实在有些吵到我。

    住在隔壁自然容易碰到一些隐秘事，有时买菜回家会看见那家mama让孩子拿着袋子，自己却紧盯手机。

    答案在几天后揭晓，那天孩子爸爸还活着，我去他家做客，闲聊时发现柜子上放着一堆药瓶，我询问家中经常生病吗。

    孩子他爸说，我有事太忙，作息不规律，会借助安眠药助眠。

    我顿时惊醒，抬头时刚好与另一头沙发上的孩子对视，他的眼睛古井无波。

    趁着孩子爸爸走开，我与孩子沟通了一下，他没有隐瞒。

    mama总是在背地里打我，我就在mama生病的那天晚上，喂mama吃了好多好多的安眠药，等到月亮也躲进云里，我就给mama系上了红丝带。

    那晚，我回到了自己屋里，最终没有作为。

    不，那之后，我写了一篇超棒的剧情，隔天晚上去烧烤摊狠狠吃了一顿。

    昨晚的跳楼绝不会是自杀，正常人跳楼后，人死了，尸体不会动弹，但那具尸体死了，却还在扭曲，蠕动，这不正常，我要得到其中的答案！

    这可能堵上性命的追寻，不是去为死者申冤，而是为了恐怖，为了灵感。

    话说昨晚是谁死了？昨晚吃惊去了，都忘记去观察死者了，虽然人也成rou块了。

    我所在这栋楼共有七层，能摔成那副样子大概率是在天台跳，虽然大概率天台已经被封锁了，不过看看总没什么错。

    结果不出所料，天台的门被封死了，我在无功而返之际，正下楼梯，遇到了一个邻居，应该是邻居的邻居，他的屋子位于那个“给mama系丝带”的小孩的家的一侧。

    王城，一个贫困大学生，读的是医科，却传言不敢握手术刀。

    我见他面色憔悴，黑眼圈很重，正准备下楼，他抬眼看一下我，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弧度，“李哥，早上好。”

    我眼神扫过他的全身想起王城不是今天还在学校吗？家里出事了？！昨晚死的人会是他爸吗？我随即说道：“小王怎么了？没睡好？”

    我看着他嘴皮打架，良久，终于说出了我意料之中的消息，“李哥，我爸昨天晚上走了。”

    “明明福都没享够，怎么就想不开跳楼了呢？”

    王城终于忍不住，借着扶梯撑起身子，弓着身子在那哭。

    我脸色不变，安慰道：“可能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年纪大了，有些东西都不好说，你也别太难过，你爸在天上也希望你过的好些。”

    “嗯…谢谢李哥…我昨晚在学校…不然…唔……”王城的声音时大时小，极其凄凉。

    我又安慰了几句，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去他家下看看，不会又想到王城这会儿出去，可能是去警局或者去安排一些按照他爸的后事，于是简单告辞，独自回房。

    进门前我回首看向楼道，已经见不到王城的身影。

    住在四楼怎么不坐电梯呀？可能是没那心情吧，我关上了门。

    死的人是王守诚，这倒让我吃了一惊，也没那么吃惊。

    王守诚早就该死了，我回忆起几年前的事，不由感叹。

    王守诚，王城的父亲。一个普通的工地工人，用双手供养起儿子读上大学，表面看上去他是一个十分勤劳的好父亲。

    但是我在两年前的一次寻求灵感的过程中，却撞见了真正的王守诚。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名扑街小说家，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改行，放弃写小说，毕竟一直逼迫自己的父亲也在上个月走了。

    明明是满月，夜空却显得昏暗，大概是因为城市灯火太过繁华的缘故，云层厚重。我转头看向路口，那里人流攒动，车流不息。

    我才发觉我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块正在建设中的工地前。

    那块工地正好是王守诚当时所工作的地方，我自然不是主动往那走的，事实上我当时都不知道王守诚在那工作，而那块工地如今建成了哪座大楼我也不太清楚。

    我依稀记得那天风很大，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的火药味。

    走着走着，我停了下来，因为我看见几百米开外好像有两个人影在争执，我没有换个方向走，反而悄咪咪弓起身子，来到近处，躲在一辆货车后面。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两个人自己都认识，一个是王守诚，一个是王城。

    声音挺大的，我仔细听了一会儿，大概是当时还身为高中生的王城向王守诚要钱，似乎是需要交什么资料费还是什么，反正高中嘛，就是交钱多。

    当时的高中生并没有放假，王城能够来到这片工地上，大概是因为偷翻墙，王守城对此事的反应更出乎当时我的意料——他用拳头猛烈的锤打王城，直到王城鼻青脸肿，只能双手抱头，倒在地上挨打，完全没有反手之力。

    王守成他工地工作这些年，力气自然是不小的，区区高中生的王城，即使敢，也不能。

    到最后王守成还是一脸不耐烦的扔下一笔钱。后者拿起钱便转身跑了。

    我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就要离开，可这时从另一头又走出一人，是不是王守诚的工友。虽然他目睹了全过程，自然知道了王守诚表里不一的事情。

    具体对话如今的我已回忆不起，大概是那个人想要以此要挟王守诚干些什么，王守诚反抗拒绝，最后却是在两人推搡中，那个工友，死了。

    我目视着王守诚在极度惊恐下埋下了那具尸体，神色恍惚的离去。

    遗憾的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携带手机，而整个人也沉浸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中不能自拔，完全忘记了的记录下来。

    我得到了无与伦比的灵感，在这之后，我在小说中写出了几段不错剧情让我近乎翻身，不少段落还被业内行家数次赞赏。

    我打了个匿名电话，便不再关注。

    只是后来一直没有警察来捉拿王守诚，王守城一直活到了昨天。

    在那之后我见到王守诚的次数也少了，他大概也一直活在担惊受怕中，平静过了两年，内心恐怕无时无刻不在煎熬吧。

    那导致王守诚跳楼的原因会不会来自那名工友？

    王城从小在背地里受到王诚的辱骂与殴打，会不会弑父？

    不过这只是猜测，一切都需要用“证据”来证明。

    我从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用红笔写下“工友”与“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