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血神与血神(二)
托盘内被堆成金字塔形状的女人头的注视下,工程术士正在她们的尸身旁忙活着。 绿色的藤曼将女祭司们的无头尸体,断头处向下,悬挂在了大厅的正中央。 而在已经被红色的水珠以及尸体里喷出的血液浸透的地面上,埃斯基将地狱之刃放在地上,在大厅内的光滑石板上,划出又一道X型。 将X上端的两侧各自延伸出横线,又在X的交叉点与下端划出同样两条平行的直线,在完成这个符号后,工程术士提起了地狱之刃,插回了腰间。 在刚刚被创造的符号旁,已经有了以某种规律刻画下的七个差不多的符号。 工程术士的脚趾沾着地上的血液,在地上绘出了传送门的魔法符号,依靠埃斯基提供的混沌能量,符号在血泊之中,仍然显露出鲜红的光芒。 尽管这个魔法符号是来自大角鼠,但是根据川奎罗也能召唤出斯卡布兰德的情况来看,埃斯基认为,自己也能用这中魔法符号召唤恐虐的恶魔军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稳固的壁障在我这里显得这么脆弱,但是,你们也等了很久了吧,黄铜王座的恶魔们。” 工程术士自言自语道,他的精神仿佛已经超越了另一个时空,来到了那个充斥着鲜血,感官相连的领域。 地上被刻画出来的,正是黄铜王座之主,恐虐的骷髅符文。 斯卡文,法师,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对方厌恶的东西,但是埃斯基仍然有自信自己不会首先被杀死。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工程术士转过去,发现是此前已经下令调离的托克西德。 “托克西德,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去门口埋伏吗?” 托克西德却没有做出顺服的姿态,反倒是低头俯视着工程术士猩红的双眼。 “在门口没有用。” 说着,他露出了尖牙。 “对吧?主人。” “没错。” 工程术士走到中间这些符号的另一侧,再次用脚趾上的鲜血以及混合的混沌能量划出发着红光的法阵符文。 “这是一座只有狭窄出口的神庙,我们只有杀出去,才能活下来。” 画完这一边的大约三个符文,工程术士抬起头,视线与托克西德交汇。 “我的魔法信使告诉我,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大都死了。” “那是他们该做的。” 托克西德理所当然地道。 “我从你的身上,没有闻到恐惧的味道,看来你已经和普通的斯卡文有了不同。” 埃斯基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带着刺痛感,继续完成地面上的法阵。 “不过,还是看看待会儿你会不会变成吃奶的小鼠崽子,我才能下定论。” 一团黑色的亚麻籽在谁也没有办法注意到的阴影下,飘到了工程术士的耳边,发出一阵嗡嗡声。 入口处,隐约传来了一阵嘈杂与惨叫声。 “看来,时候到了。” 工程术士咧嘴道,脚上却不紧不慢地将最后几个符文画完,跑着将身后的祭品托盘放在了法阵的中央。 十颗生前并未有过反抗的头颅,这也许会让恐虐生气,因为这场屠杀是不荣誉的。 但也许不会,因为这样软弱的生命,恐虐会认为她们必须死。 至于到底是哪种结果,工程术士并没有想要知道的好奇心——好奇心这种东西会招来另一个混沌神灵的注视。 站定以后,将一颗次元石放在自己的嘴里,工程术士饮下了提前装在金杯里的,属于女祭司的鲜血。 待鲜血染红了牙齿与整个口腔,他张开嘴,任由多余的血液从嘴角流下。 而后,一颗次元石硬币被染血的牙齿咬碎,工程术士站定在法阵旁,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法阵之中,属于混沌魔域的影像在埃斯基的脑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虚空闪电的气味强烈而刺鼻,让工程术士的眼睛,耳朵,鼻子,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刺痛。 但是,这样的施法,并不能提前用混沌能量封闭感官,更不能在施法途中封闭感官,否则失控的传送门,足以将埃斯基杀死。 “Khorne,恐虐,卡尔纳斯,狼父,血狼,伟大的恐虐赫利欧,大角鼠的仆从,史库里氏族的工程术士,埃斯基.伊沃在呼唤你的名字。” 埃斯基用纯正的鼠人语呼喊道,同时将体内的全部魔力被灌注进了法阵之中。 原本就在发光的符文变得越发明亮,被放置在托盘之中的女祭司的人头,逐渐开始融化,变成了鲜红色的液体。 “十个弱者的卑贱之死,打开连接两个世界的隧道。” 工程术士如同在号令世界一般,用高昂的语调说道。 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过整个大厅,深红色的雾气出现在了大厅的中央。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在任何方向看来都是相等圆形被雾气包裹着,如同一层薄薄的红黑色面纱,通往混沌魔域的传送门就此打开。 工程术士的眼中燃起了火焰,仿佛他从来都是如此亢奋。 面对红黑色面纱后的重重黑影,他呼喊道。 “我命令黄铜王座的所有恶魔,穿过隧道,来到我的身前,让鲜血涂满整座血神庙。” 红黑色的面纱之后,无数的黑影在等在这一般,向着前方,试图以自己的身躯将面纱撞破。 战场上血液腐化以后的臭味混合着属于兵器的铁锈味组合成了一股全新的恶臭,它充斥着工程术士湿润的鼻子,让埃斯基不自觉地用舌头舔了舔鼻子,为它补水。 “主,主人,你要召唤的,就是他们?” 托克西德发出了远不符合他高大个子的软糯声音,这引得埃斯基一巴掌排在了他的盔甲上,带出了一个凹陷进去的爪印。 “大声一点,我说了,不要像是一个还在吃奶的小鼠崽子一样。” 工程术士的双眼之中带着亢奋,对他道。 “现在我几乎没有魔力了,但我却没有一丝恐惧,作为我的部下,你也不应该有那种软弱的想法。” 有力的双爪将托克西德的脖子强行扭到与自己对视的位置,埃斯基咧嘴笑着道。 “说起来,军队需要的是纪律,是荣誉,而我们斯卡文的部队,这两点都没有,我希望能从你的身上开始改变。” “可那些恶魔?!” 托克西德看着传送门中的红色雾气,带着红色的光华将一个有一个,高大的,矮小的,类人的,像是狗一样的恶魔送到现世。 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不管怎么看他们会先把我们杀了,最前面的那个红色的,已经在磨刀了。 “拔出你的佩刀,那上面有我为你刻下的符文,即使是劈砍而不是突刺也足以轻松破甲。” 工程术士说道。 他当然知道恐虐恶魔召唤出来以后,就不会管到底是要打谁了。 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就要凭借两个人和恐虐恶魔打上一场,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双眼中燃烧着火焰的埃斯基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了场中那些被召唤出来的放血鬼,血rou猎犬。 那些拿着地狱之刃,甚至有一些骑着钢铁斗牛的放血鬼,便是鲜血收割者。 后者的双眼,显然集中在了工程术士腰部插着的地狱之刃上,这柄武器的存在,说明工程术士击败了一名受到了血神认可的放血鬼。 否则,这由放血鬼的自身精华构成的,由血神打造的武器,不会出现在放血鬼以外的人身上。 不过,就在他们战意慢慢地盯着那矮小的白毛老鼠时,对方同他们一样燃烧着的双眼之中,却包含着愤怒。 只有这两种士兵?工程术士心中的疑惑,快速地向着愤怒转化了过去。 “祂还是看不起我啊,明明川奎罗就能拉来斯卡布兰德。” 虽然恶魔的数量再不断地传送之中,还在继续增加,但是,再也没有出现新的种类。 在一众放血鬼的注视下,工程术士拔出了腰间的地狱之刃直指对面的鲜血收割者,这充斥着恐虐的黑暗魔法的兵刃,以guntang的温度回应着工程术士。 “拔出你的佩刀,托克西德,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在工程术士的怒吼下,托克西德慌张地拔出了腰间的符文刀,十三个符文在这希腊式的短刀闪烁着绿光。 在疯狂用舌头摩擦自己的尖牙,用剧痛让自己稍微冷静以后,他身上的恐惧气味,总算是没有再从身上的腺体里面泄露出来。 颤抖着握刀的手,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看来,这条命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死了以后能进大角鼠的神域吗? “祂从不问谁在流血,为何而流,只问什么时候开始流血。” 埃斯基以阿诺奎焉,或者说,最接近古圣语的简化语言,对一众恶魔道。 “你们看,要流血的人类,来了。” 工程术士对刚好闯进大厅,疑惑而恐惧地看着一众恶魔的莱弥亚士兵露出和善的微笑。 “就是那个白色的老鼠!城中惨案的凶手!” 其中一个眼见的士兵,发现了埃斯基,高声叫嚷着。 “住口!” 他立刻被带队的士官制止。 “我们只是侦察兵,要把这邪恶的怪物的消息,带回给大部队,他在这里弄来了更多的怪物。” 咽了一口口水后,他立刻做出了逃跑的决定。 但显然,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看着这些人类恐惧的目光,无论是工程术士,放血鬼,还是那些属于恐虐的猎犬,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些待宰的羔羊身上。 恐虐的信徒与恶魔,同他们的主人一样,最看不得临阵脱逃之人。 只是,比他们更快的,是一道白色的身影。 “哪里跑?你们这些人类玩意儿。” 在一众士兵尚未反应过来,转身开始逃跑的短短时间里,工程术士就以那巨大的地狱之刃,将他们最靠近大厅的同伴,连人带甲整个砸开,变成了从中间断裂的一团血rou模糊的rou块。 在这样剧烈的视觉冲击力下,人类士兵的反应快起来了,就像是突然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快速转身向外奔去。 领头的队长,尚未看清后方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自己的属下在喊。 “分头跑,我们必须把消息带回给大部队。” 分头跑?可是,这里不是只有一个出口吗?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就听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响,之后又是一阵杂音。 队长回头轻轻一瞥,原来是其中一个士兵,将另外一个士兵推倒在地,试图自己逃跑,却被倒地的士兵,抱住了大腿。 那白色的老鼠,还有后面的怪物,已经就在他们身前了。 果然,没过多久,随着令他恐惧到颤抖的声响,那两个士兵,大约也死了。 “快跑!” 身边的其他士兵,几乎都开始了叫喊,但他依旧没有出声。 如果在叫喊这种事情上浪费体力的话,就没有力量真正冲出这个恐怖之所了。 快速通过那些普通侍僧的简陋居所,其中一些蠢蛋,居然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出嗡嗡的念经声,真是幸运。 这些蠢蛋,大约也能耽搁后面那些怪物的时间。 又是不知道几分钟,侦察队长感觉可能是过了有一周的时间,肺部的疼痛,让他的整个肺就像是火在烧一般,但是,脚下的步伐,却不敢减速。 前方,就要到了,血神庙的入口! 一阵金光出现在他的眼前,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士兵,他们的盾牌与长矛反射着金色的阳光照射在了他的眼睛里。 一个方阵! 一个步兵方阵! 这下有救了。 队长能看到,他们的双眼之中满是错愕,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显脑袋上顶着军官装饰的他,会第一个跑回来。 “快结阵!后面有很多怪物,不要被冲垮了!” 他刚刚喊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相当的轻。 天地,都开始旋转了。 地上倒着一具尸体,从身体的中部开始断裂,脊椎骨被击断形成的骨刺,连同着其中的脊髓和骨头上粘连着的红色rou丝,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只是,脚上那双白色的凉鞋,怎么看,怎么像是家里的妻子之前做的那双。 侦察队长反应了过来,原来,我死了。 视线的最后,他看到了将他杀死的罪魁祸首,一个长着长舌头的红色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