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湖畔王国
俄国人叫它‘晴卡达湖’,这个结冰的长湖有两公里宽,十多公里长,呈东北西南走向。 程的父亲看一眼流着泪的女儿,自己也流下了泪,惨死的妻子的形象在脑中闪现了几秒,使他恍惚,本来光了的头顶在这艰难屈辱的流亡中竟长出了头发。 矮瘦诺维科夫一鞭子抽到他臀和腿上,老程上身往上一惊,膝盖处往下一弯,手一抖,把锅里的rou汤扬到了手腕上。“嘶嘶嘶”,老程咧嘴叫,他弓下肩。 “rou汤香啊!您有什么吩咐?诺维科夫大人。”老程弓着腰背用不流利的英文说。 “老头程,我来问问你熟了没有?jian猾张呢?”诺维科夫用英文问,他笑得很开心。 “他带小王去将军那儿了!我的大人。”老程笑着脸说。 “老头程,你脸上的雪化了,去陪陪你的女儿吧,我不希望我的美人在我面前流着泪!给她一点汤,养一下,养好脸上的伤痕,丑了,就不可爱了!”诺维科夫拍下老程肩膀,说。 “是,大人,一定很快就养好了,她会笑着的,您放心!”弓着背的老程说。 “现在粮食不多了,只有有价值的人才吃得起!你明白?走了老头程。”诺维科夫将嘴靠近老程的耳朵,笑着说。 张穆超愁眉苦脸,低着头,手摆着和王妦并排走出了房间。 铁网围墙圈着这块一公顷左右的地方,铁门的外面五十多米处便是湖岸。雪很厚,掩盖了湖与岸的界限。 没有明显的常年含水的小溪汇入晴卡达湖,“晴卡达”的意思在索伦人语言中意为“黑色有毒”。 “你别太伤心,以后会好些的,他们不会太伤害你的。”张说。 “谢谢你,只有四个人了,照顾好自己。”妦说,她露出持久的微笑,低着头,走到火边,坐到程的旁边,她们面前的地上有一个高出地面近一尺的金属管子,管口喷出火焰。 程没什么表情,流着泪,妦伸出长而粗的袖子去擦她眼泪,程的脸紫色,粗糙,鼻翼生了疮。 妦嘴唇的裂缝里流出血,在嘴角汇聚而流下。 张坐到程的另一旁,观查着两人的脸。 妦眼睛包着泪,程的脑袋僵硬地扭过来,把脸扑到妦的怀中。 妦去理程头两侧的头发,发根暖暖的,湿滑。 “小张啊,rou煮熟了,可以请将军和各位大人来吃饭了。”老程笑脸对张说。 门响了,屋内一个人用俄文叫他进来,张穆超开了一点门缝,钻进来,亮晶晶的眼睛轮转着去看众人,他们围着燃烧天然气的炉子。 “张,你是有助于我们的,来,靠近一点。”将军说。 张向前走了两小步。 “张,一百多年前,你们的女真皇帝对你们怎么样?和他相比我们如何啊?”将军问。 “您,各位长官对‘slaves’极好,好过他们数千倍!”张说完期待着将军的下一句话。 “‘Slaves’,你说了这个词,我们被他们叫‘Slavs’,你是想表达什么啊?”一个长官用较大的声音问。 张的膝盖快要倒在地上时,诺维科夫止住了他,对着惊慌失措的张说: “这只是个玩笑,瞧把你吓的!你是我们的...朋友嘛!” 众人笑了。
将军说: “张,你说的不对,‘slaves’是一种客观事实,是一个冰冷而没有温度的词汇,维塞维茨先生曾曾创造了一个更适合的词‘gratified-minions’,这个温暖的词汇在这寒冷的地方能让我们感到一些暖意。” “是小的学短识前,没有见过这个词,将军大人,我希望能得到纸笔记录下这个散发着我们四个人光辉的词语,也叫他们在必要的时候运用。”张感激地说。 “张,你刚刚要进来做什么啊?”将军问。 张跪下,显出惊慌,说: “将军,各位长官,饭熟了。‘奴才’(gratified-minions)一时竟忘了,罪愆极大!罪愆极大!” 将军和各位长官立起身。 将军走到他面前,拍下他肩,在自己裤上擦下,走过张的身侧用俄文说: “但愿你是一个真的gratified-minions.” 后又用英文说: “忠诚的gratified-minions.” 六个人走到离锅很近的桌边,坐下,他们笑着,背靠火焰的将军看一眼两个姑娘,似露出了怜悯情绪,说: “来尝尝吧,gratified-minions.” 每个人揪下一点面包,放到哪个早准备好的碗里,由诺维科夫揪碎混匀,分成四份,每份分别浇上桌上盆中的rou汤和锅里还剩下的rou汤,待四人食尽而无恙后六人开始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