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开学

    一个直径数公里的地球小卫星突然被观测到，它被命名为“骤现者”，其距离地球约90万公里。

    数天后，与“L国”国家航天中心合作的“Q深空探测公司”宣布将派遣三位L国国籍宇航员对该卫星进行科学考察。该公司这一举动在国际上引起了很多反对的声音。一些国家的民众走到政府部门抗议，要求施压L国，让其废止与该跨国公司的本次探测合作。

    虽然Q公司此前曾多次发射私人火箭进行类似活动，但考虑到该卫星种种不符合现已发现的物理定律的特征，众多科学家建议先对其进行地面保守研究。

    骤现者的运动速度太慢，按照已发现的物理规律，它应该相对于地球做明显的近心运动才对，然而它却正在做近似圆周运动。有科学家说该天体似乎是突然间出现在那个轨道上的，之前那里根本没有它，也不该有它。

    “你们高中时学的生物的特征有哪些？”老师问。

    “能呼吸、有性命、可繁殖、常变异的以核酸储存遗传信息，以蛋白质为其生命活动的主要承担者的一坨形态结构相对固定的加速环境熵增的东西。”李文答。

    “说得还不错，但其中存在一些问题，挺不小的一些问题。在语言上，科学的语言要求严肃，准确。像你说的‘一坨，东西’我认为它不够准确，不够严谨。若是以后考试和做研究的时候也这样讲，别人一看就会觉得说话的人不够专业。前些天我专门去翻了翻你们的中学书，大致上讲的是说生物具有呼吸功能，具有排出体内废物的功能，......”

    李文一个人回到寝室，一个人无声息地抄写《普通生物学》，他已经将这本六百多页厚的宽大的书抄写了一百多页，他感到学校生活的安全、充实和满足。他想，这种感觉一定能陪伴他走完未来的四年。

    不一会儿，其他五个男的也走了进来，这几个人“叽里咕噜”地笑谈着什么，他并没有兴趣。

    他不能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姓，同样对此没有兴趣。

    在这个地方，他感兴趣的事就只有两件，一是智慧、知识和逻辑，一是美貌的女子。

    他曾在高中语文课上大声讲道，说自己假如在出生时知道世界上没有美丽的女人，他会憋住哭声，让自己窒息而死。

    刘强是个胖子，脸上有一道伤口愈合后留下的印痕，虽然他脸上常带笑容，李文还是在心底里对他感到戒备，感到某种类似害怕的感觉。

    “老玳，L国的那个女宇航员是真的漂亮啊！”刘强对玳瑁讲。

    “漂亮又不是我们的。”玳瑁说。

    “人家娃儿都上小学了。”滕域说。

    “嘿呀，阿域连人家娃儿都扒出来了，可见用心之深！”高个子福云说。

    一旁坐在椅子上用台式电脑打游戏的张穆超抖着左腿叼着烟，显得惬意至极，也不理会这帮人说了什么。他嘴上的烟并没有点着，下嘴唇往前往上突出，将烟头向上翘起。

    提到美丽女子，李文想起那个美丽的姑娘，那姑娘笑起来甜蜜迷人的样子，将他心中的高山瞬间融化。

    那是他在火车站相逢的同班同学。在这个城市，他的第一句话是和她说的，这个女孩比大多数同龄姑娘强壮很多，也瘦不少。

    如果将她脖子中部以下拦隔起来，光看她的脸，会让人觉得下面的部分是细瘦的。

    这个姑娘走路的形态，较小的骨盆，后腰结实的形状，比例上较长而结实匀称的腿，说话时的气息，运动时的力道，转身时的姿势，使李感觉到她一定长期练过舞蹈，武术或者格斗术。

    这个姑娘叫姜萍，早在开学前李就在班群里看到过她的照片。

    在火车站出站口外，在学校的大引导牌边，一个和那个照片上的女孩长得很像的新生同学与别人交谈说自己是生科院的新生时，李上前搭话说：“我是生命科学学院二班报到的新生。”

    “我也是。”

    李凑近看了看姜，发现确实挺像，就问她是不是姓“姜”，他没有说出“姜”字，而是在她面前的空中用手指书写那个古老的姓。

    萍萍笑出了声，望了她自己父亲一眼后看着李问道：“你是说‘姜’姓吗？”

    并接着说道：“我叫姜萍。”

    萍萍的父亲问：“你是她同学吗？你叫什么？”

    他回答如此如此。

    想到这些，他感到兴奋，激动，他在心里想，有四年在一块儿的时间，哈哈，我一定能够和她在一起的！对，一定可以的！

    九月的天很热，寝室还未安空调，李文的臂膀上有一些汗，在白色的袖子上很清晰。白色的天花板上留着弧形的凸痕，是粉刷匠旋转铁板刷子时留下的。

    李文在心里想着什么，说不清楚。心中一些声音流过，像是思想，又像是描述，但当他想去仔细观察时，却难以抓取有效的文字。

    他从床边下意识抓起手机，当看到眼前的手机屏幕时，他打开，想要再确认生物科学专业的必修课程。他并不了解各个课程大概会讲哪方面的内容，他在心中想着，听细胞生物学这个名字不错，应该会很有趣吧。

    当李文打开浏览器，搜索栏下面的新闻推送吸引了他的目光，标题叫“宇航员在小行星上发现疑似具有生命特征的神秘‘存在’”。引起他兴趣的不是“生命”，不是“神秘”，也不是这句话的意思，而是最后一个词。竟然有人会在新闻标题上使用“存在”这一哲学术语来描述科学发现，他感到奇怪，很奇怪。

    “近日，L国宇航员在某小行星上采得某神秘“物质”，专家对于这份“样品”是否可以叫做“物质”产生了争论，有科学家建议暂时将其称为“三型存在”。据专家介绍，三型存在具有相对固定的体积，具有一定的流动性（一种仿佛受自身控制的如变形虫样的形变能力）。

    其对光线在不同的时刻有不同的吸收差异，外在表现为三型存在处于不同形状和在不同时间其透明程度，颜色有很大差异。

    专家介绍说还未检测到三型存在的质量，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它的质量过轻......”

    看完着篇介绍，他还想去找找看哪儿还有相关的介绍，可惜没找到，他想，这可能是因为该新闻刚刚出来，相关的新闻以后肯定就会有了。

    在查看了搜索“本科生物科学必修课程”而得到的各条信息后，他得出结论，并在手机记事本上记录下：

    “生物科学综合性大学本科主要专业必修课程为：普通生物学，高等数学，大学物理，无机化学，有机化学，生物化学，植物学，动物学，细胞生物学......”

    然后他幻想着自己读完这些课程后就会变得很厉害，便会知道生命的一切秘密。

    他想，本科毕业以后自己会到世界排名前五十的大学去继续上学，在这一过程中他会和一个睿智而迷人，善良而勇敢的美人结婚。他想，说不定自己博士毕业时小孩都会叫他爸爸了呐，嗯，不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吗！

    想到高中那个坏蛋女孩对他一点都不好，他感到一阵酸痛，于是，他想要想想姜萍笑起来时那动人的样子以中和曾经的痛，但，他也隐隐感到一种害怕。

    说也奇怪，以前的那个姑娘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萍字，高二的时候，他在班上遇到了敏宇萍，这个姑娘总是用额头上方的头发盖住额头，以至于整个额头都消失不见。

    李文的眼睛近视，所以在开始时就没有发现她，他是在注意到离敏宇萍不远处的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时发现她的。

    文静的动作，典雅的行走的姿势，穿心入肺般动听的声音迫使他走过去要一睹她的芳颜。美，恰如她的倩影，仿佛她的声音，那声音严厉而娇气，夹杂着一些温柔与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