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公子大恩，奴家日后定当报答
神威面向院中古井，语气冰冷道：“小鬼，阵法已被本座破去，还不快快滚出来。” 黑袍神威说罢，一道红色身影从井口飞出。 红衣女鬼浑身发抖，看着悬浮半空的黑袍人，根本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连忙跪地哀求。 “道长饶命，小女子虽是鬼身，却从未害过人命，求道长明察！”红衣女鬼声音怯懦，凄凄惨惨戚戚。 黑袍神威压根不为所动，冷哼道：“哼，收起你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在本座眼里，你早已原形毕露。” 女鬼闻言，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周万三这时走上前来，指着女鬼喝道：“还说你没有害人，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 女鬼小声道：“回公子，奴家刚才给你喝的就是井中污水，里面有些虫子罢了，就算喝了也顶多只是拉几天肚子......” “你......” 周万三一阵无语，忽然想起神威不戳破茶水端倪，并非是见死不救，而是存心要看自己笑话，祂之前那番话，看似绝情，实则在敲打恐吓罢了。 周万三开口问道：“天尊，这女鬼该怎么处置？” 此时没有旁人，神威直接出声回答：“把她收入神墓之内，没记错的话，你那幽暗神墓之中，刚好有不少的山匪魂魄，用来滋养她再合适不过。” “啥？你要让我养这只鬼？”周万三讶然。 神威点点头，“这只厉鬼与众不同，很多人死之后，虽说都能化作鬼物，但能成为鬼修的，却万中无一，你现在这么弱，把她养在身边，日后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能有些用处。” “等等，天尊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现在的修为，还打不过她？”周万三指着女鬼，显然不服气。 神威呵呵一笑，“要不然你俩打一架，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周万三想起之前被这女鬼幻术蛊惑，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不再理会老色批，转头看向红衣女鬼。 “女鬼小jiejie，你叫什么名字日后可愿意跟我？”周万三问出这句话，顿时觉得哪里不对。 红衣女鬼一愣，都这种情况了，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不过这少年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比之前把她困在此处的人好多了，女鬼连忙朝少年拜了拜。 “奴家秦红鸾，日后定为公子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无怨无悔。” 为什么老说日后？周万三头皮发麻，摆了摆手，祭出幽暗之墓，把红衣女鬼收入其中。 收了红鸾后，周万三手握幽暗之墓，释放感知，立刻察觉了幽暗之墓里面的情况。 红鸾进入之后，原本被困在墓室中的山匪魂魄，立刻发出猥琐狞笑，想要对红鸾不轨，不过下一刻，就被红鸾抽走了魂魄精元，而红鸾的身躯肤色，变得更加生动饱满起来。 偌大的墓室内，现在就剩下红鸾一只鬼。 就见她红衣摇曳，在墓室内飘荡来回，十分惬意，没过多久，发现了周万三放置墓中的杂物，开始一件一件收拾起来。 周万三心头一喜，没想到女鬼还能替自己管理仓库。 想了想，周万三又把女鬼放了出来。 神威这时再看向女鬼，发现她模样有所改变，不再像之前那般瘆人，看上去顺眼了许多，只是眼圈乌黑，脸色惨白。 对于这些，神威早有所料，故而并不在意。 见事情已了，黑袍神威身形一动，重新化作一只黑猫，蹲坐在周万三的肩头。 女鬼看见这一幕，心神剧颤，对眼前少年愈发恭敬。 只有红鸾最清楚，在此之前，有许多厉害修士前来破阵，最终都灰头土脸的离去。 而就在刚才，这只黑猫竟然徒手破去水阵、箭阵和兵阵，就连尚未启动的五座大阵，也被其直接扼杀，这份修为，怎不叫她心惊胆战？ 更让红鸾震惊的是，如此厉害的妖修大能，居然心甘情愿化身黑猫，供眼前少年驱使，那这少年的身份，自然非同小可。 此刻红鸾觉得，能跟在这样的少年身边，日后定然鬼途无量。 周万三自然不知道女鬼此时的内心风暴，他走到井边坐下，打量着女鬼的窈窕身姿问道： “问你几个问题，务必如实回答。” 红鸾上前几步，温顺跪在周万三脚边，垂首说道：“公子请问，奴家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女鬼这番姿态，让周万三有些不适应，但眼下与她不熟，也就随她跪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座楼里，又是被谁困在此处的？”周万三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始末。 “回公子，奴家之前与公子说的，关于奴家的身世，并非信口胡诌，句句属实。 奴家命苦，好在读过七八年书，入了这万花楼以后，凭借文采和相貌，身价水涨船高，不久便成了楼里的头牌。 闲暇时，偶尔也会看一些话本小说，话本上说，有落魄书生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后，迎娶帮助过他的清倌人，从此双宿双栖…… 奴家看的好生羡慕，故而，每当遇见颇有才华的读书人，便赠与银两，希望那些人，未来高中之后，能念着奴家的好......” 听到这里，周万三觉得有些老套，但他没有打扰。 只听红鸾继续道：“说来也巧，被奴家资助过的读书人里，果真有一书生金榜题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奴家得知此事后，差人寻他，却不料他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来娶奴家，还派人将奴毒杀，抛尸井中。” 女鬼说话时，语气悲凉，略带哭腔，伸手拭泪时，却发现自己并无泪水，已然为鬼，哪里还会流泪？ 真是一个既老套又悲哀的故事，周万三默默叹息。 “奴家死后，不知怎的，魂魄竟能驱使身体，于是每到夜间，便喜欢偶尔坐于井口，看看楼内的繁华。 被人发现之后，他们便找修士来杀我，那时奴家真是无比痛恨这人间，活着的时候人皆欺我辱我，死去了，他们还不放过我。” “最开始来捉奴家的，都是一些本事平平的游方道士，都被奴家吓跑了，也有一些有本领的人来此，不过那时奴家领悟了幻术，轻易便将那些修士迷惑，故而一直过了许久，都安然无恙。” “从那以后，万花楼逐渐萧条，人去楼空，只剩奴家一人在此。再后来，一次月圆之夜时，奴家像往常一样，吸收明月精华，就被一位中年修士发现了。 那人见到我时，先是惊讶后欢喜，我见他不像好人，便用幻术迷惑他，哪知他修为高深，幻术对他不起作用，轻而易举便将我降服。” “不过那道人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办，不方便把我带走，于是便叫在此等候，还传授奴家修炼之法。 他临走时，在地底布下水银大阵，既能困住我，也能阻止别的修士靠近。 就这样，奴家在此等候三年，今日天可怜见，叫我遇见公子，方能逃脱升天，公子大恩，奴家日后必当报答！” 女鬼条理清晰，略带拖沓的巴拉巴拉半晌，终于说清前因后果。 看来对那修士而言，女鬼的确有些用处，不然那道士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布下此等阵法，如今抢了那道士的女鬼，日后他必然回来找麻烦。 但周万三并不害怕，现在房子是他的，房里的鬼自然也是他的。 以后就算那道士回来，也站不住理。 此时已是深夜，周万三打了个哈欠，“好了，事情我已经清楚了，那你先回去歇着，日后有事我再找你。” “是，公子，日后若有差遣，奴家定当万死不辞。”红鸾声音软糯，温顺无比。 周万三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女鬼收入幽暗之墓。 “走吧，回去睡觉喽，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周万三嘟囔了一句，带着神威离开院子。 按照前世时间算来，已是午夜十二点左右，周万三回到客栈，发现哥几个都未入睡。 见三哥一副萎靡不振，老五啧啧而道：“三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去妓院了？看你这样子，没少折腾啊！” 周万三没好气道：“是啊，刚才去了万花楼，还见了一个穿红衣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可漂亮了！” “啊？” 兄弟几人一听这话，同时跳了起来。 杨义痛心疾首道：“老三，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老六委屈巴巴道：“三哥，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去青楼，居然不带我一起！” 老五一副智珠在握：“看吧，我说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三哥就是去青楼狎妓了。” 周万三懒得跟他们过多解释，横躺在老大和老五中间，沉沉睡去。 兄弟几人见状，默默叹息，一副生无可恋，暗想老三下次再夜里出门，他们一定也要跟过去。 隔壁，顾倩兮把贴在墙上的俏脸收回，表情有些呆滞，红衣服的女子？长得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狎妓？ 顾倩兮听到这些信息的时候，不知为何，无名火起，冷哼一声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竖日一早，兄弟几人醒来后，匆忙吃了早饭，便收拾家当，一起赶往新买的住处。 杨义老五老六三人，兴高采烈，神采奕奕。 顾倩兮却一副没精打采，途中几次看着小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来到长隆大街，兄弟几人看着眼前高楼，都愣了半晌。 “三哥，这就是你买的铺子吗？”老五宋青冥咽了咽喉咙。 “真是气派啊！”老六徐知味赞叹不已。 杨义看了半晌，继而左右环顾，皱眉道：“铺子是不错，但是这条街，好像人气不怎么样啊！” 老五老六这才猛然惊觉，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两人左看看右看看，只见路上一个行人也无，周边店铺空空如也。 “这......” 老五再次咽了咽口水，“三哥，这就是你说的黄金地段？高朋满座、座无虚席、日进斗金？” 老五一脸难以置信，百思不得其解。 周万三没理他们，下马行至门前，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杨义等人也连忙下马，走进一楼大厅，第一感觉便是宽敞，第二感觉便是...... 老五第三次咽了咽口水，“三哥，这.......这看起来，怎么像是青楼啊？” “嗯，之前可不就是青楼嘛，买的时候忘了问，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周万三随意道：“管它以前是什么楼呢，反正都是做服务行业，大同小异，回头装修装修，不就成酒楼了嘛！” 顾倩兮跟在众人后边，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禁暗想，原来昨夜小三说的青楼是这个青楼呀，那就是没事了，等等，红衣服的女子？ 顾倩兮想到这里，忽然感觉一阵凉风袭来，赶忙又后退了几步。 周万三察觉到二姐的异样，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二姐放心，里面的女鬼，已经被我降服，现在安全了。” 得到确切回答，顾倩兮顿时心安。 不知为何，少女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看着茫然四顾的杨义几人，顾倩兮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打扫！” 周万三笑道：“不用打扫，先把所有的家具都扔出去就行了，我先去一趟庆会楼，找些装修的工匠，顺带买些材料。” 杨义等人闻言，顿时忙碌起来，开始动手搬出腐朽的家具。 周万三刚出门，一辆马车自北而来。 周万三认出那是张贵芝的马车，赶忙上前招呼，“还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了，张大哥，我正要去找你呢!” 张贵芝下了马车，不解问道：“曹cao是谁？” 周万三一愣，面露一丝尴尬，笑了笑也不解释。 张贵芝也没多问，看了看眼前高楼，低声问道：“周老弟，里面那位？” 周万三知道他说的是里面的女鬼，当下笑道：“哦，已经被我收了，现在安全的很。” 张贵芝倒吸一口凉气，瞪大双眼，不确定道：“老弟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不信的话，晚上找个时间，我让那女鬼给你泡一壶茶喝。”周万三打趣。 张贵芝连忙摆手，“别别别，不用了，我信你。” 震惊的同时，张贵芝也确信了周万三的话，上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虽然是大白天，但眼前的高楼总给他一种阴森之感，眼下再看，那种感觉荡然无存。 张贵芝心中惊喜，假如周老弟真的解决的麻烦，把这座酒楼盘活，那街道上的其余店铺，岂不是又能死灰复燃？ 现在想想昨日之时，东家毫不犹豫卖掉此楼，恐怕也是存了这份心思，他不禁又对那位东家生出一丝敬佩。 接着，周万三便像张贵芝询问了酒楼装修事宜，后者也不含糊，大包大揽，还说可以先欠钱。 在张贵芝的帮助下，很快就找来了十多个装修工匠。 一众工匠来到施工现场，一个个却不敢进去，张贵芝只好将他们领到一边，告诉众人，里面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进入大楼，忙活一阵后，发现确无异常，这才安心施工。 周万三又拉着张贵芝，来到汪氏旗下的材料铺子，亲自挑选装修的材料，却发现许多想买的东西，压根没有。 这让周万三有些犯难，为了确定装修风格，张贵芝又带着他参观了汪氏旗下的几座酒楼。 周万三一一参观完毕，心中得出结论，风格高雅，设施落后，细节处有待提高，当然，这些想法他并未说出来。 不知不觉，一天很快过去，第一天施工，只是把楼内的所有旧物搬出，没什么进度。 到了晚间，兄妹姐弟五人没住客栈，在旁边一间空闲的铺子里凑合，这是周万三找张贵芝要的临时住所，方便他随时监工。 兄弟几人苦日子过惯了，也不甚在意，直接在之前的青楼里，抬了几张旧床，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放在这间临时居所里。 白天的时候，顾倩兮已经把搬来的床铺家具，一一擦洗了一遍，床单和被褥都换了新的。 相比以前，这样的居所，已经是非常好了。 此时夜幕降临，杨义他们几个，还在酒楼忙活着琐碎的事情，周万三却在临时居所里，伏案埋头写写画画。 顾倩兮收拾好床铺，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时不时磨一会儿墨，挑一挑灯芯。 顾倩兮看着极为认真的小三，面露一丝无声的微笑，这家伙认真的样子，还挺好看呢。 周万三不停沾墨，画完了一张白纸，又拿起一张继续涂鸦。 顾倩兮好奇，便拿起一张画好的白纸，看了起来。 就见纸上画着由线条组成的方块，一眼看去简直乱七八糟，线条旁边有注有一些字迹，上面写着：水管、洗手间、包间、大厅、电梯、收银台、酒水柜之类的。 顾倩兮看不太懂，但她知道，这应该是未来酒店的室内布局。 少女又拿起一张白纸，这次她看明白了，上面画的是后院的布局，除了伙房后厨，还有五间连成一线的房舍，上面依次写着：大哥、二姐、老三、老五、老六的字样，甚至房间里的摆设，都有所标注。 每个房间都有里外两道隔间，里面标注了卧室，卫生间、客厅、沙发等字眼。 顾倩兮看到这些，心中生出一抹感动，不过少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原本他们是兄妹姐弟六人的，现在，小三只规划了五个房间，很明显，已经把小四抹掉了。 想起顾今朝，顾倩兮就想起那日，在逃难途中，他们几个对着天空呼喊，而对方却视而不见，少女心中默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