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降口粮，七窍玲珑
“咦？哪儿来的小猫呀？”顾倩兮见小三抱了一只黑猫回来，很是好奇。 “哦，在屋后面捡的，应该是一只流浪猫。”周万三回到火堆旁坐下，随便扯了个慌。 “还挺可爱呢！”顾倩兮双目一亮，伸手从小三手里抱过黑猫。 周万三想要抱回黑猫，二姐非但不给，反而发出喵喵之声逗弄，这让他心头一惊，赶忙传音神威：“天尊，她是我二姐，您可不要生气。” “放心吧，本座不会跟这个脏丫头一般见识。”神威淡淡传音回复。 周万三这才稍稍放心，然后掐出凝气指决，在火堆旁闭目修炼。 顾倩兮仍旧逗弄着小黑猫，发现这猫儿浑身柔软，没有丝毫杂色，而且还不掉毛，不由欢喜异常，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具。 庙外天色逐渐转暗，直到夜幕降临，杨义才领着老六回返，二人一进破庙，就发现了顾倩兮怀里的黑猫，都有些意外。 熟睡的老五也被惊醒，得知黑猫是周万三捡来之后，更是提议将黑猫宰了来吃，杨义也十分赞同，却遭到周万三和顾倩兮极力反对。 “老三，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有心思养猫？”杨义很是不解。 “大哥，你看这小猫多可爱，我也想养着，再说它这么小，根本没有几斤rou。”顾倩兮将神威黑猫紧紧搂在怀里，深怕被大哥抢了去。 “行了行了，先让二姐养着吧，也算是一条后路一点希望，山穷水尽的时候再说。”老五一席话，顿时说服了大哥。 “天尊，他们都是我兄弟，不知您老神通，您可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啊，我是不会让他们吃你的。”周万三害怕神威生气，赶紧出言安危。 “呵，想吃本座的人，都已被本座吃了，从无例外。”神威语气淡漠。 周万三闻言头皮发麻，继续传音平息神威怒火。 老六徐知味没有参与争论，默默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叶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五个馒头，兄弟几人不由大喜。 老六将馒头一一发给众人，脸上却无喜色，“县城明天就不给进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众人闻言纷纷默然，从北境逃难而来的流民数量庞大，如蝗虫过境。大周王朝虽然已下达政令，让各州各城各县开仓施粥并予以接纳，然则，各地州府纵然接纳，一时间也无法消化这么多人。 而且各地官员只愿意接收富户，不愿让贫穷百姓在城里安家，如此一来，无数人落草为寇，卖儿卖女者屡见不鲜。 但无一例外，没有人敢造反，因为这是一个仙道门派主导的天下，普通人想要造反，难如登天。 除了眼下兄妹姐弟几人之外，周万三还有个四弟，两年前被一名仙道中人收为弟子，入了江南州的无极仙宫，他们此行，就是打算去江南州应天大城，投奔老四顾今朝。 但在这种混乱的背景下，兄弟几人想要安全抵达应天，所要面临的困难和危险可想而知。 兄妹姐弟五人，草草吃完馒头，灶台下方还有杨义带回的两个野山芋，众人其实都没吃饱，却一直相互谦让。 周万三大病初愈，杨义等人也舍不得让顾倩兮挨饿，最后把两个山芋让给两人。 顾倩兮把个头小一些的和小三分食，把另外一个大点的分给了大哥、小五和小六。 “你看起来情况很糟糕啊，好像连饭都吃不饱了。”神威的声音，忽在周万三耳畔响起。 “前些天一直病重，还没来得及改变当前情况，咱们碧游宫里有金银钱财吗？”周万三打起了神威的主意。 “神仙要钱做什么？”神威无情传音。 周万三暗暗叹息，他现在能力有限，根本做不了什么，只好低头啃嚼山芋，当真是过了今天没明天。 “放心吧，本座既然成了你的护道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你饿死，晚些时候，我去帮你找些吃的。” 神威此刻趴在顾倩兮怀里，却和周万三传音交谈，兄弟几人听不到，自然一无所知。 周万三闻言，心头一喜，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入夜时分，杨义、顾倩兮、宋青冥和徐知味四人睡下之后，神威黑猫默默走出庙门。 周万三知道神威是去找吃的，故而一边修炼一边等待。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庙外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兄妹姐弟五人顿时惊醒。 杨义提刀出门，看清了眼前情景后，瞬时目瞪口呆。顾倩兮等人随后走出庙门，同样难以置信。 一头比牛犊还大的野山猪，此刻正趴在破庙的石阶前，头骨崩裂鲜血溢出，那副模样，就像是故意在庙前一头撞死似的。 这...... “哈哈，真是上天送来的食物，有了这头山猪，我们就不用再挨饿了！”除了周万三之外，所有人都蒙了，他只好率先开口。 众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虽有疑惑，却都面露欢喜。 杨义在周围探查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不再去管这野猪是怎么来的，开始用铁锅取水烧水。 徐知味从破庙墙角处，找出一把菜刀，这是他的三大家当之一，可惜一直没机会使用，如今终于派上用场，开始将山猪退毛去肚。 兄妹姐弟几人，再也没了任何睡意，一起动手，忙的不亦乐乎，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将整头野猪处理干净。 周万三和宋青冥拾柴，顾倩兮看火，徐知味深谙厨艺，用铁锅炖汤，炭火烤rou。一直忙到午夜时分，五人终于吃上了烤rou，喝上了rou汤。 吃饱喝足之后，几人宛如做梦，围着火堆议论，给出各种猜测。神威此刻趴在周万三肩头，谁也不曾想到，山猪是这么个人畜无害的小黑猫弄来的。 这头山猪少说也有两三百斤，足够众人路上果腹，不再为饥饿发愁之后，几人又开始计划后面的事情。 “大哥，要不然我们先在这里呆上几天，我想跟你学些武艺。”周万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现在太弱了，急需要提升实力。 “好，以前在幽州的时候，我就让你跟我练武，那时候你还不愿意，现在知道厉害了。”在此之前，杨义早就想传授兄弟几人武道，可惜那时候老三和老五老六都不愿意学，原因是习武太耗体力。 老六徐知味不明白三哥为何要在这时候练武，忍不住问道：“三哥，现在有了吃的，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去应天？在这里耽误恐怕不好吧，等到了应天大城，再和大哥学武不行吗？” 不等周万三答话，老五宋青冥忽然接口：“你说的轻巧，这一路上流民成灾，我们几个带着这么多rou，路上能太平吗？我赞同三哥的提议，明天开始，不光是三哥，我和老六也要锻炼拳脚，否则，能不能走到应天还犹未可知。” “老五说的对，我就是这样想的。”周万三闻言点头，眼下兄弟几人之中，除了他之外，就数老五宋青冥最为机灵。 众人有了计划，便不再多说，围着火堆和衣而眠，唯一的草榻让给了顾倩兮，有大哥和三个弟弟在身边，少女睡得格外踏实。 周万三盘膝而坐，一边修行一边打盹，迷迷糊糊之间，神威的声音忽然在耳畔想起。“万三，别睡了，快随本座进入碧游宫。” 周万三顿时清醒了过来，见其余人各自沉睡，这才背过身子，手掌摊开在胸前，将碧游宫召唤出来。 神威从周万三肩头跳了下来，身形落到碧游宫门口时，已经按照比例变小。 周万三这才将碧游宫收回体内，正襟危坐，自身的意识进入上清天外天。恢复体型的巨大黑虎，威风凛凛站在碧游宫门前，一言不发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周万三小跑着跟在后面，走出五六里后，神威停下脚步，巨大身形化作滚滚黑烟，散了又聚，化成了一名黑袍人。 黑袍人身材高大，宽大的黑袍遮住了身形，看不出是胖是瘦，祂面孔藏在兜帽里，被一片黑雾遮挡，双手戴着一副黑色手套，看起来格外神秘。 “从今日起，本座便传你一些防身的武艺和法术，这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务必要勤奋刻苦。”黑袍神威说话时，语气音色依旧。 “好的，天尊，那我们现在开始吧！”听说要学法术，周万三一时激动，说话时忘了传音。 “谁叫你说话了？惊扰了宫里的仙子怎么办？本座再说一遍，以后不许明目张胆跟本座说话，有事传音沟通！”黑袍神威怒斥一句，继而鬼鬼祟祟往回走了几步，见向远处碧游宫大门依旧紧闭，这才淡然返回。 这货怎么对传音之术如此执着呢？周万三有些纳闷，却也不敢多问，只好乖乖传音：“知道了，天尊！” “嗯......”黑袍人点点头不再废话，身形忽动，黑袍飘摇，开始打起了一套拳法。 起初时，神威出拳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拳打出，都裹挟拳风，势大力沉，夹杂破空之声。 渐渐的，黑袍神威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似游龙，气势如猛虎，拳法配合着奇妙的步法，快如疾风骤雨。 一套拳打完，黑袍神威收敛拳势，停下身形，背着身子问道：“都记住了吗？” “天尊，你速度太快，我记不住......”周万三目瞪狗呆。 前世看网文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主角都天赋异禀，沉稳老辣，学什么都快。可轮到自己穿越，周万三这才发现，一切都不是想象的那样。 “你这个蠢货！”黑袍神威豁然转身，抬手指着少年，有些恨铁不成钢。 “本座从未见过资质像你这么差的人！”神威说着，攥紧了拳头，感情刚才是对牛弹琴了！ 周万三有些愧疚，“敢问天尊，您有没有可以提升记忆力的灵丹妙药，我这人虽不够聪明，但是能吃苦，只要我记住了，肯定会好好用功的！绝不辜负天尊的期望！” “本座压根对你没什么期望！”黑袍冷冷回复，转身朝着碧游宫的方向迈步而去。 周万三有些沮丧，但他并未离开，仔细回想着神威先前的动作，有样学样的开始打拳。虽然没有记住后面的，可前面的慢动作，他还是稍稍记住了一些。 一共十三次慢动作出拳，这是周万三的极限，他不确定是否有偏差，神威不在，他就一直重复的打着记下的十三拳。累了就歇息片刻，然后继续练拳。 少年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衣服也被汗水浸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黑袍神威再次返回。 周万三没有停下，打了一遍记下的拳法，这才收住身形，“天尊，我就记住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打的对不对......” “虽然只有十三拳，但还算正确，这十三拳你打了多少遍？”神威语气稍有缓和。 “刚才就顾着练拳，也没记打了多少遍。”周万三尴尬一笑。 神威一怔，似乎又被气到了，祂无奈的叹了口气，“由于你的资质太差，本座方才找碧游宫的二仙子，费尽唇舌讨要到一枚用以开窍的灵丹。” 神威传音之时，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随手扔给破衣烂衫的少年，后者伸手接过，神色大喜，拔掉木塞，倒出一枚白色丹药，正要吞服，神威却出言阻止了他。 “等等。”神威语气凝重：“这枚丹药虽然神奇，能让人醍醐灌顶，开启心智，但是也有一些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周万三有些疑惑。 “此为七窍玲珑丹，服下此丹，你便有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记性力会变的出奇的好，两世为人的记忆，经历过的所有苦难辛酸，喜怒哀乐都会被深深铭记，弄不好会人格分裂，还要承受一些痛苦。” 神威说的玄乎，周万三听的骇然，看着掌心的丹药，有些犹豫起来。神威不再言语，默默的等着少年做决定。 “天尊，在我之前的继承人，有人吃过这种丹药吗？”周万三主要害怕人格分裂这一条，前世的许多变态，就有人格分裂症。 “没有，他们的资质都很好，最差的也比你要好上几十倍，用不着吃这玩意儿。”神威摇头。 听了这话，周万三不再犹豫，一口吞下七窍玲珑丹。 丹药入腹不久，潮水般的记忆立刻涌入周万三脑海，如同大海汪洋席卷而至。 有前一世的，也有身体原主的，有用的，没用的，欢喜的，悲伤的，两世记忆的点点滴滴，一丝不落的重新汇聚在他的脑海中。错综纷乱的记忆，快要把他的脑袋撑破。 少年的神情时而欢喜，时而悲伤，时而痛苦，变换不定。 前一世，他看一本书，就算再发人深省，前面看后面也就忘了。认识一个人，就算感情再好，或者再怎么讨厌，时间一长也就淡了。再精彩的电视剧或者小视频，当时看的兴致勃勃，后面也就只记得大概。 而此刻，那些错综复杂的各种信息，清晰无比同时扎进脑海，让周万三头疼欲裂。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前世的几十年里，经历过那么多事，看过那么多小说，刷过那么多视频，虚度了那么多的光阴...... 脑部的疼痛感愈发强烈，周万三疼的在地上打滚，他看向神威，面露哀求。 “想要走捷径，就必须付出代价，一切痛苦只能你自己承受，本座帮不了你。”神威说完，盘坐在地上，默然不语。 是啊，路是自己选的，没人逼迫他，如果开局就身死道消，那也是命该如此。 不，我为什么要屈服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