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到底是谁
两个多月之后,午夜。 “踢打、踢打……”迷离的夜雾里现出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前面的那人,是个身材削瘦的道士。也许是因为夜里太冷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黑袍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他比道士高出半个头,身形也要魁梧一些。只是头上戴着大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现出一个长满白胡子的下巴。 他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宽大的黑色长袍也难以遮掩他那诡异的走路姿势。“踢打、踢打”的诡异脚步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抬头看向前面的山坡,道士站住身形。黑袍人亦停了下来,站得跟标枪一般笔直。与他依然相隔三步远。 “应该就在前面了。”道士眯起眼睛,看向被迷雾笼罩的山坡。寒夜里,他那细长而又深邃的眼睛里,闪着阴测测的蓝光。 他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黑袍人,桀桀的笑了几声:“师兄,我很快能炼成第二具傀儡,而你马上就会有伴了。” 黑袍人依旧站得笔直,没有吭声。 道士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回应,说完之后,转回身去,继续往山坡上走。 黑袍人反应不俗。在他迈腿的那一刹那,“踢打、踢打”的脚步声竟是同时响起! 两人依然是一前一后,不多不少,仍然保持三步远。 他们走路的速度不慢,半刻钟不到,已然出现到山坡顶上。 寒冬腊月的,本是万物凋敝。而这座山坡尤其清冷,光秃秃的,连根枯草也看不到。稀稀落落的乱石之中,露出一个孤伶伶的小小土坟包。 道士却甚是满意,又回过头去,对黑袍人挑眉轻笑:“师兄,你的尸毒果真厉害。你那仇人埋在这里,方圆数里之内,都是寸草不生。可怜的,他被孤伶伶的埋在这里,连块墓碑没留下来。也不知道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坟包里头有没有副象样的棺材?如果没有的话,我少不得还要做一回善事,明日去山下为他寻摸一副厚实的来。” 黑袍人还是没有言语,一味的直挺挺的站着。 道士慢慢的踱到坟包旁,仔细察看,确定无误之后,抬头看着也跟了上来的黑袍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呀,师兄,杀身仇人就埋在那坟包之下,你还客气什么?赶紧的,去把他刨出来呀。待我将他也炼成傀儡,好与你做伴啊!” 黑袍人“踢打、踢打”的走到坟包前。 呼——,一双胳膊硬生生的平抬起来。宽大的袍袖之下,现出一双利爪! 没错!就是利爪!因为这双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它们长满白毛,十个指甲起码有两寸长,又尖又弯,比墨汁还要黑,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黑袍人以爪为锄,呼呼——,干净利落的挥向小小的坟包。 他的动作虽然看着僵硬怪异,但是却极有效率。三五下的,坟包被扒开来。 恶臭自里头冲了出来。 不过,道士和黑袍人都象是没有闻到一般。不躲不避,他们俩甚至于没有伸手去捂鼻子。 窄窄的坟包有一人多深,里头没有棺材,只有用布条绑成圆筒形的苇席。并且,这场苇席浸满黑色的污垢,也差不多快烂掉了。如果不是外头用一寸来宽的麻布条缠捆着,它早就散了架。即便如此,还是有一把长长的黑发自里头露了出来。 “他的家人真是小气啊。将人埋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也就罢了,还连副象样的棺材也不给。好在师兄种的尸毒发得还行,不然,这一趟真是走得不值。”道士撇撇嘴,冲黑袍人挥手,“抱出来。” 黑袍人身形一晃,跳进了坟包里,伸出利爪去抱破苇席卷。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那些缠捆着苇席卷的麻布条底下,“嗤嗤”的游走着无数金色的光点。 是符光! 道士认了出来,大叫一声“不好”。他连转身也顾不上了,直接展开双臂,身体打横,飞也似的往后退。 然而,还是晚了。 数不清的金色光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汇集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坟包被炸上了天。 黑袍人首当其冲,被炸成了碎片。 巨大的气浪腾起。倒霉的道士当即被打了个正着,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象个失控的大风筝一般,重重的往下扎。 还没有完! 飞沙走石之中,竟然裹着数不清的绣花针与三角尖锥! 嗖嗖嗖…… 转眼,道士被扎成了刺猬——没有被扎成马蜂窝,是因为他还有两把刷子,身法与反应皆不凡。转眼间竟然已逃出四五丈远。三角尖锥是符法所化,隔着那么远,已然消散。而绣花针的威力也大打折扣,只是扎在道士身上,未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气浪散开之后,道士象个破麻袋一样,“叭”的一声,重重的跌在坑底——也不知道那苇席卷里包了多少爆破符,这一炸,可以说是,地动山摇,整个山坡都塌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地坑。 碎石与泥沙俱下,沙沙的,转眼,在他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一块巴掌大的黑布飘呀飘,轻轻的落在他的一只手边…… 荒山野岭的,方圆数十里之内,皆无人烟。又是寒气深重的半夜,是以,巨大的爆破声未能引来人。 第二天清晨,道士幽幽醒转。手一动,摸到了一角熟悉的布料。 “啊,师兄——”他尖叫着翻身爬坐起来。 哪里还有什么师兄? 他低头看着手里抓着的黑碎布,恨得浑身直打颤。 师兄,没了!被炸得粉碎,总共就只给他剩下了一块巴掌大的黑布。 而这块黑面来自于他给傀儡穿在外面的寻常布袍。它是干净的!上面不带一星半点的尸毒! 可恨呐,什么都没有了! 一具上佳的傀儡! 师兄用近二十年炼化的尸毒,也荡然无存! 更让他愤怒的是,没有尸毒为引,他连报仇都不知道要找谁! “是谁?到底是谁!” 阴测测的咆哮声震得四面的沙石扑扑的直往下掉。 同一时刻,数千里之外,仙都,北城门。 离开城门还差一些时间。但是,城门外的雪地里已经站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沈云就在其中。 和周边的人们一样,他也不住的跺着冻得发麻的双脚,“呵呵”的向发僵的双手吹着热气。 太冷了,这里冬天的清晨。 ===分界线=== 某峰多谢书友闷骚的大男孩的月/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