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是为了我吗？
确实是很熟悉的声线，这个声音的主人也是已经在一起相处了快要有八年的亲友了——可是从这个人嘴里吐出的话语中隐隐透出的冷意却让王南芊感到了些许陌生的气息。 下意识地把手机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了头，一张本该是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就进入了他的视线里：只是现在这一章面容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暖意——她已经从金黄色染成了棕色的头发就那么胡乱的披散在肩膀上，黑色的宽大外套遮盖住了她的大半身型，虽然这个女人好像是处在那种在很随意、很亲近的状态下才会见到的状况中，可是她现在所散发出的气场却完全让人没办法“随意”起来。 尽管脸上并没有那种在站在镜头前才会化上的精细妆容，可是这个女人在S.M.公司新大楼那白色的走廊灯的照耀下，就像是会放射着光芒一样——王南芊只是瞥到了她的脸一下，就已经不自觉地重新低下了头来：这个女人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少女时代的队长、站在韩流顶点的女子Idol、新一代的OST女王、让人必须要敬仰的大前辈。 哪里还有当初他所认识的那个只会缩在角落里一个人沉默着抹着眼泪、或者是带着不安的神色倾吐着那些心中的烦恼的女孩的半分影子？ 在那一场借着一首OST、在半夜的首尔街头做出的告白之后，可能是因为他那暧昧而不清晰的表态。这个女人好像在他面前又有些变回了那个敏感、犹豫不决的女练习生的形象——然而现在的她，也许是因为愤怒？也许也可能是因为嫉妒？再一次以最近这几年里他最熟悉的“金泰妍”的姿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站在那里就压过他一头的气场，就算不说话也会让人感到压力：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从眉梢和眼角处发散出的冷意就足够让他觉得呼吸开始变得艰难起来了。 “我……” 虽然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应该收到这样的诘问——王南芊觉得不能就这么站在原地继续沉默下去，他张开嘴想要为自己辩解起来：然而他的声音才刚在走廊里响起，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女人就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你跟我过来。” 一把抓过那个还站在那一间休息室门口、正低着头不知道想要解释些什么的男人的胳膊，金泰妍轻声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拖着对方向着走廊的另一侧走去：在她刚刚走过来的那个转角的后面，现在还站在因为好奇心和一起跑过来的Sunny、Tiffany和林允儿这三个少女时代的成员。 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没有失去冷静：不管之后她和这个男人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对话，都不能让那些八卦的成员们给听去——虽然现在在少女时代的成员之间谈论恋爱的话题已经不再是什么禁忌，然而她却不想让自己也变成话题的中心。 “你要出演？” 虽然是被Sunny这个家伙强行从练习室里拽出来的，然而金泰妍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会被“我们结婚了”这个综艺节目相中的人居然会是王南芊——EXO这个组合现在还没有搬到S.M.公司的新大楼里来，她根本就没有预料到那个被MBC的PD亲自跑来邀请的人居然会是她的南芊Oppa。 一路快步冲到了走廊的尽头，金泰妍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那一扇有些碍事的通往楼梯间的门，拖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走进了平时几乎不会有人使用的S.M.公司新大楼的楼梯间里。 那是一个她自己也出演过的综艺节目，那是一个只有很具有话题性、具有人气的Idol才会被邀请的综艺节目——能够被PD亲自跑来邀请出演，她本来应该要为对方感到开心和高兴才是，可是金泰妍却怎么也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心情：以至于她再一次开口的时候，语气里仍旧是充满了不悦的冷意。 她在以前从来都没有认为过自己是一个独占心很严重、很自私的女人，直到裴珠泫那个有着一张出众的容颜和温和性格的女孩的出现，她才察觉到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只是想着在这个应该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出现了一个会把他的心分走一些的女人，金泰妍就已经觉得无法忍耐了——而现在王南芊居然要去出演那个以艺人假想结婚为卖点的综艺节目，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在电视剧里看到他和郑恩地那些亲昵的举动，金泰妍还能勉强说服自己说那都是工作必须要做的事情，在“学校2013”那部电视剧因为观众的强烈要求而被取消了男女之间的感情桥段的时候，金泰妍还曾经开心地喝了一杯烧酒、象征性的庆祝了一下——现在眼看着王南芊就要每周出现在电视上，和一个不是自己的女人谈着“恋爱”，叫着对方“妻子”，然后按照那些作家们写的剧本做着各种各样秀恩爱的事情，金泰妍觉得自己的头简直都要炸裂开了。 “泰妍前辈，你是……” 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直用力抓着他的胳膊，在拉着他冲进了楼梯间之后也仍旧没有放轻哪怕一点——等到身材比自己矮了不少的金泰妍侧过身、仰着头盯向自己的时候，王南芊下意识地就把敬语讲了出来：这个女人此刻的表情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就连因为站的距离太过接近而喷吐在他脸上的呼吸的气息都仿佛带着一股冷意。 “你要出演？你要出演吗？” 另一只手也抓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胳膊上，就算明知道对方会说出来“这都是工作，我也没办法”这样的话语，可是金泰妍却还是执着的追问着——就算她明知道这样的话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他们确实是来邀请我出演的，可是我拒绝了。” “……我能理解这都是工作，是没办法的，可是我真的……等一下，南芊Oppa，你说什么？”觉得自己的双手的关节都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变得好像有些僵硬了，金泰妍咬着牙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以正常些：她并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女人，可是又有哪个女人在感情这件事面前是可以完全保持理智的？——就在她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金泰妍啊，你不能做个坏女人”这样的话语的时候，她却忽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刚才说的话里好像并没有包含着自己预想中的那些内容。 “我说，我拒绝掉了。” “啊？你……你拒绝掉了？”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话，金泰妍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她紧紧地盯着那个正扭转着脸、不敢直视自己的男人的眼睛，做着最后的确认。 “我拒绝掉了……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很疼啊。” 语气也转变了，表情也转变了，让人觉得好像没办法抬起头来的气场也像是在一瞬间消失掉了一样——在那扎人的、带着冷意的眼神因为沾染了一丝水润而变得柔和了起来之后，王南芊终于感受到了从自己的左臂上传来的阵阵痛感，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为什么拒绝掉了？PD都专门来找你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女人是不是都是这么不可理喻的生物？在前一刻还在气势汹汹的逼问着自己，到底是不是要出演那个节目了，就差说出来“你怎么能出演那个节目”这样的话来了，然而转眼之后却又开始询问起自己为什么不抓住那么好的机会——这还让人怎么说话？ “……是为了我吗？南芊Oppa，你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才这样做的吧？” 好在金泰妍也并没有任何想要听取他的解释的意思，这个女人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自顾自地为自己提出的问题做出了回答——尽管王南芊知道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是问题的正解，然而在金泰妍的目光之中，他却没办法做出任何的反驳。 在这样的状况下，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再次张开口。 “南芊Oppa，以后你再做这样的事情，至少要让我知道啊……” 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男人始终侧着脸不敢看自己，在听到了自己的话之后更是显露出了些尴尬的神情，这让金泰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啊，是个根本就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白痴，你要再强硬一些，要适当地引领着他才行’，她现在还记得Tiffany在不久之前跟她说过的这些话，那个时候她还在发愁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引领”对方，然而没想到就在她还没有做出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已经为了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如果不是被林允儿恰巧碰到了“我们结婚了”这个节目的PD，如果不是被Sunny拽到了楼下来，也许她根本就不会知道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情——这个男人为了她，居然拒绝了PD的亲自邀请：而且看对方现在的表情，也没有半分会把这件事讲出来告诉自己的意思，这让金泰妍的一颗心都沉到了名为甜蜜的海洋里。 默默地站在自己的身旁，始终守护着自己——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现出来，然而他到底为自己做了多少事情？他到底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心思和牺牲？ 他确实和Tiffany说的一样，并不是个会“主动”自己的人，所以，自己确实也应该在某种程度上抛却下一些矜持来，让他为自己的付出、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能够得到回报、都能够得到补偿吧？ 在几乎已经可以看清被粉底掩盖住的脸上的毛孔的距离之下，闻着对方脸上散发出的不知道是哪一种护肤品内添加进的淡淡的香气，金泰妍松开了一直用力抓着对方胳膊的双手。 然后她猛地把双手向上伸了出去。 忽然在视线内放大的那一张容颜。 被按住了脸。 浑身僵硬。 ……好软。 温热的气息。 好像有些像苹果的味道。 抓在自己脸颊两侧的手好像在颤抖。 这不是电视剧。 也没有镜头。 更没有一群剧组人员在一旁面带诡异笑容的看着。 牙齿好疼。 牙龈……也好疼。 是不是太用力了？ 嘴唇开始发麻了。 要无法呼吸了。 要窒息了。 真的…… 窒息了。 “南芊Oppa，还记得去年你送给我的那一对耳钉吗？” 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也艰难至极。 “南芊Oppa……？” 好像有声音进来了？ “……南芊Oppa，再给我个新的礼物吧？” 确实有声音进来了。 “这一次，买一对戒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