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调停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上）
尽管第二天袁世凯在与朱尔典的会面中并没有得到对方支持北洋收回青岛的明确表态，但他还是同意以中华民国中央政府的名义派出外交部长陆征祥作为代表，前往青岛参加调停。 两天之后，不仅朱尔典与陆征祥赶到了青岛，参加此次调停的法国驻华大使馆参赞米勒思、俄国公使库达舍夫、美国公使芮恩施以及日本公使伊集彦吉也相继抵达青岛。 德国胶州总督华德克并没有为难这些前来参加调停的各国公使与代表团，甚至主动将德国人开办的凯宾斯高档饭店彻底腾空，让各国代表团入驻。 自从那天见识到了王默的强硬态度，华德克就明白英国公使朱尔典煞费苦心组织的此次调停注定是要白费功夫了。他倒是很想看看，当调停还没有开始，各国代表商议着如何迫使王默妥协的时候，沂蒙自治联军就全军进驻青岛，参加调停的各国代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各国列强派出代表联合调停青岛战事如此重大的消息，各中外报社的记者自然也是闻风而动，早早赶到了青岛，将整个凯宾斯饭店门前都给围堵住了。 每一个代表团走进凯宾斯饭店，大批中外记者均会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出言采访，若不是有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只怕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 此时，此次调停的发起者与组织者英国驻华全权公使朱尔典穿着这个时代外交官标志性的燕尾服，拄着一根文明棍，在几名随从和卫兵的护卫下缓缓走进凯宾斯饭店。 看到朱尔典这个关键人物，各中外记者一下子蜂拥而上。“噗”、“噗”的镁光灯燃亮，记者们不停地拍着照片，然后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往外冒。 “请问公使阁下，你发起和组织此次调停。是否就是为了解救被俘的两千英军？” “请问公使阁下，你这般联合各国列强调停青岛战事，不觉得有干涉中国内政之嫌吗？” “请问公使阁下，此次调停。青岛最终由哪一方来控制，大英帝国对此有什么态度？” “请问公使阁下……” …… 朱尔典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不想回答也无法回答，一大群中外记者的口水都快要喷到他脸上了。若不是警察们奋力挡住这些疯狂追问的记者们，恐怕他想走进凯宾斯宾馆都困难得很。 随后各国列强的代表团相继走进凯宾斯饭店。尽管知道所提问的问题不会得到回应，但记者们依然锲而不舍地出言询问。 最后一个过来的是中华民国外交部长陆征祥，他本来是想晚点过来能低调一些，却没想到还是被大批记者给堵住了。 “陆部长，请问你参加此次调停是否袁大总统授权的，难道中央政府不知道此次调停对我国收回青岛非常不利吗？” “陆部长，中央政府如此行径与卖国有何异，难道就不怕被国人所唾弃吗？” “陆部长……” …… 陆征祥丢下一句“中央政府参加调停正是为了收回青岛”，便在警察的护卫下逃也似地走进凯宾斯饭店。 刚走进凯宾斯饭店二楼的豪华餐厅，陆征祥就听到英国公使朱尔典高声谈论的话语：“各位尊敬的公使和代表们。首先感谢你们能应我大英帝国的邀请来参加此次对青岛战事的调停。远东需要和平，需要回复秩序，如此才能维护我们文明世界在远东的利益，我希望诸位能一起遏制那个胆敢挑衅文明世界的狂妄中国军阀！” 最先站出来表态支持的是日本公使伊集彦吉，他十分高调地说道：“公使阁下放心，我大日本帝国绝对全力支持大英帝国。我大日本帝国第十九师团已经紧急前来山东增援，随时可以协助调停代表团对那个支那军阀进行武力威慑！” 听到日本又调遣一个师团的援军前来山东，在场的各国公使和代表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日本人对青岛是势在必得啊，也不怕这战争越打越大。把日本这个小小岛国拖得崩溃混乱。 朱尔典也有些不悦，不过他明白对付王默那个向来强硬的中国军阀，没有一定的武力威慑还真不行，于是也就没有说什么。 “公使阁下。那个中国军阀手里还握着贵国两千俘虏，万一逼急了他，会不会……”法国代表米勒斯参赞出言提醒道。 众人齐齐一愣，这的确是个要命的问题，他们还真没人敢保证王默那个嚣张狂妄的军阀不会伤害那些英军俘虏的生命。 因为这两千英军俘虏，如今英国本土的舆论沸腾。民众纷纷要求内阁不惜代价救回这两千英军。 这也是朱尔典煞费苦心组织此次调停的最主要的原因，当然不能无视忽略。 尽管诸位公使和代表都没有将王默这样的中国地方军阀放在眼里，可是从以往王默对各国列强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恐怕英国不付出些代价，是不可能让王默释放那两千英军俘虏的。 如今王默最想要的无疑是收回青岛，难不成真的要让中国人收回青岛吗？ 日本公使伊集彦吉一看诸位公使和代表的神情，就明白事情大为不妙，于是连忙对朱尔典说道：“公使阁下请放心，只要我大日本帝国第十九师团抵达，我立即请求他们出动，武力营救贵国被俘的两千人。” 武力营救？ 朱尔典有些烦躁厌恶地看了伊集彦吉一眼，如果不是日军无能，大英帝国的两千人也不至于会被沂蒙自治联军所俘虏。现在居然还提出武力营救，他相信日本人有这个能力才怪！ 朱尔典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此时陆征祥缓缓走进餐厅，对朱尔典微微笑道：“公使阁下，想要让王默释放贵国的两千俘虏，也许由我国中央政府出面会更容易成功。” 陆征祥是故意踩着这个点走进餐厅，为的当然是借英军俘虏之事提升中华民国在这些各国公使和代表们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从而争取以中华民国中央政府的名义收回青岛。 袁世凯一再叮嘱陆征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青岛为日本人夺取，也绝对不能让王默率领沂蒙自治联军收回青岛，为国立下大功获取民心民望。不过，陆征祥身为中华民国外交部长，相较于袁世凯与王默之间的内斗，显然更加看重收回青岛。 朱尔典看了陆征祥一眼，想了想，问道：“贵国真的能迫使王默释放我国那两千人？” 陆征祥似乎信心十足地沉声说道：“俘虏一事不宜强硬动武，否则恐伤贵国那两千人的性命。我想，由我国中央政府与王默进行交涉，成功的可能性总比诸位强硬施压更大吧？” 朱尔典一想也是，王默那个嚣张狂妄的军阀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联合各国对他进行施压，搞不好只会适得其反，导致那两千英军俘虏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朱尔典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在调停开始之前，我可以同意由贵国就我国那两千俘虏之事先与王默进行接触洽谈，试探一下王默需要什么条件才愿意放人。” “好的，公使阁下，我国愿意为营救贵国俘虏而竭尽全力。”说到这，陆征祥口风一转，朝朱尔典问道，“那么，不知道贵国是否能在我国收回青岛一事上，稍稍支持一二？” 朱尔典还没有回答，日本公使伊集彦吉就按耐不住跳了出来，大声说道：“陆部长，我想你这话说错了。一直以来，从没有人否认过青岛主权是属于中国的，所以并不存在收回不收回的问题。不过，德国人在胶州湾租借地的99年租借期还远远没有到期，难道贵国就打算撕毁签订的条约，强行收回胶州湾租借地的管辖权吗？陆部长难道不清楚，这是严重违反国际法则和条约的无理行为吗？” 伊集彦吉这番话说得也的确很巧妙，将中国收回青岛的行为转移联系到撕毁签订条约，意图强行收回国家主权和利益上。 在场的各国，哪一国没有和中国签订过不平等条约，并凭此获取掠夺大量利益的。因此听到中国试图撕毁条约这种话，各国公使和代表的脸色顿时浮现不悦之色。 “伊集彦吉公使阁下，我得提醒你，德国早就有主动解除条约，将胶州湾租借地归还我国的意愿了，这难道也算我国撕毁条约吗？”陆征祥大声反驳道。 “德国与我们协约国正处于交战状态，德国在远东的一切，自然应该由我们协约国接管和处置，还轮不到贵国插手！” “笑话，青岛是我中华民国的领土，我国理所当然有权收回管辖权……” 陆征祥和伊集彦吉展开了极为激烈的争辩，以致于其余参加调停的各国公使和代表反而成了看客。 …… 青岛城外，沂蒙自治联军全军一万两千余人全副武装，整齐列队肃立。 沂蒙自治联军各部方阵前，一杆杆黑狼旗迎风飘扬，每一名士兵都昂首挺胸、精神振奋。 “立正！” 一声嘹亮的呐喊声响起，“啪”的一声，全军将士齐齐猛然双脚并拢，立正以待。 在一众沂蒙自治联军高层军官的簇拥下，一声戎装的王默缓缓来到全军方阵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