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军政分离
意外将张孝淮刨到碗里之后，王默最着紧的并非湖北新式军校的筹建，而是现在湖北残余部队的整编。 现在，仅是湖北军第一师和第二师的降兵就有六、七千人之多，第三师还保持着完整的编制，第2混成旅在伤亡近千人后被陆大勇率川军第二师一团和炮团逼降。 这些湖北军的部队加起来有近两万人，如果不尽快完成整编，彻底控制在手里，很难说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也是该找黎元洪谈谈了，他虽说被称为“黎菩萨”，但在湖北军政两界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想要尽快稳定和控制湖北，还真离不开这位黎副总统。 自从川军进驻武昌之后，黎元洪为避免川军不快，于是就没再去都督府办公，而是躲在家里，闭门谢客。 都说权力是一个男人保持活力和精气神的灵丹妙药，这一点也没错。 当王默带着王二虎和几名卫兵到黎府登门拜访，见到黎元洪时，他都被黎元洪的模样吓了大一跳。 明年才四十岁的黎元洪，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双眼黯淡，找不到一点曾经位高权重的影子。 黎元洪将王默淮迎进客厅，命下人上茶，坐下来之后倒是频频打量了王默几眼，微微叹道：“少帅果然年轻，现在真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王默微微一笑，说道：“黎公过誉了。我们这些年轻人还指望着您这样经验丰富的前辈帮扶和指点呢。” 黎元洪没有在意这些客套话，说道：“我知道少帅你来这是为了什么，放心吧。我早就给第三师的王安澜下令，让第三师无条件接受你的整编。” 王默摇了摇头，说道：“黎公恐怕误会了，我此来不仅是湖北军的整编问题，更重要的是想请黎公重回军政府处理政务。” 黎元洪一愣，尽管他想强装不在意，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可端着茶杯的右手手指的微微颤抖还是将他出卖了。 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黎元洪这才说道：“少帅说笑了。我哪还有那个精力处理政务，前阵子已经向北京方面致电辞去了湖北都督和副总统之位。如今在家颐养天年挺好的……挺好的。” 黎元洪时既想王默是真心请他回军政府处理政务，又对此难以置信，心情矛盾复杂得很。 不是王默要用黎元洪这只老狐狸。而是目前来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是用川军的武力镇压和控制整个湖北的，在湖北的根基等同于零。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和控制整个湖北，只能让在湖北各界都有人脉和影响力的黎元洪出面。 王默正色道：“黎公不必多虑，我没有别的意思，确实是真心实意请您重回军政府的。如今湖北军政府陷入停滞瘫痪，诸多政务无人处理，以致于民生凋敝。还请黎公看着湖北父老的份上，重回军政府，稳定和恢复湖北秩序。” “这……”黎元洪看王默说得情真意切。多少有些心动，可还是说道，“这事也好办。军政府的人想必只是一时惊慌，才会荒废政务，我可以出面安抚劝慰他们。至于重回军政府之事就不必了，我还是在家享受享受清闲日子吧。” 这个老狐狸，明明心里想得要命，恨不得当场答应下来。还要畏首畏尾地假装矜持，怪不得在另一个时空里接连被强势的北洋军阀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这样的黎元洪更符合王默的要求。只要王默保持着强势地位，黎元洪这样的人就不会闹什么幺蛾子。 “黎公，我就明说了吧。我准备将湖北军政分离，政府和军队互不统辖，由您出任湖北省省长主持政府这方面，如何？”王默说道。 听到军权被剥离，黎元洪不仅没有任何沮丧和失望，反而心里极为欣喜和兴奋，他此时总算相信王默是真的打算请他回军政府总揽政务了。 黎元洪想再矜持和试探一下，可又怕王默反悔了，实在纠结得很。 思来想去，黎元洪终究忍不住说道：“既如此……黎某个人事小，湖北大局不容有失。便依少帅所言，黎某会尽快整顿处理政府诸事务的。” “那就好，今后湖北政务就有劳黎公了。不过有一点我得先说清楚，政府财政这一部分，我是要派人监管的，希望黎公不要介意。”王默话语里透露着不容置疑，他是无论如何都得将财权牢牢掌控在手里的。 只要手里紧紧握着军权和财权，黎元洪就绝对不敢、也不可能闹得出什么乱子。 黎元洪显然也明白这点，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少帅哪的话，当然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说话间心里一阵阵发紧，他算是看出了了，王默这小狐狸也不好应付啊。 两天之后，王默正式将湖北军政府改组，将军政彻底分离。成立湖北省政府，由黎元洪出任省长，总揽政务。成立湖北军团，王默自任军团长，张孝淮任总参谋长，并开始对湖北军队进行全面整编。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原军政府，现湖北省政府办公大楼前，在不断响起的鞭炮声中，新任省长黎元洪和王默一起掀开红布，露出“中华民国湖北省政府”的招牌。 噗噗 镁光灯接连闪亮，十几个中外记者举着照相机对着刚才那一幕连连照相，并拥挤上前去试图采访黎元洪和王默。 “黎先生，请问您辞都督和副总统要职，出任湖北省政府省长，是否受到川军的武力胁迫？” “黎省长，请问湖北是真的军政分离，还只是个幌子，省政府不过是川军少帅王默的傀儡玩偶？” “王少帅，不知道你改组湖北军政府，是否得到北京中央的许可，袁大总统对此有何批复？” “王少帅，请问你是否以江西北洋军第2师和第6师的生死存亡为威胁，才迫使袁大总统默认你入主和掌控湖北的？” “黎省长……” “王少帅……” …… 王默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的记者和文人，真的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干问。 这的确是国人，尤其是青年俊杰精神觉醒的时代。后世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学生上街游行，拉着横幅，高喊口号“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在这个时代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这，王默都有点苦恼，以他目前朝着军阀的方向越走越远，说不准哪一天他的名字就被人挂到横幅上，然后一群学生举着小旗帜，上街游行，高喊口号“打倒独裁军阀王默”。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为了摆脱那些记者不依不饶的纠缠，王默不得不让王二虎和几名卫兵拦住这些人，然后才狼狈逃进了省政府办公大楼里。 刚走进办公大楼，一名省政府的工作人员就跑过来汇报道：“省长，少帅，有个自称是北京袁大总统特使的人想见你们。” 王默一想也是，虽说北京离这比较远，来得肯定要慢得多。可这些天了，算算时间也的确该到了，就是不知道来的会是谁。 于是王默和黎元洪便前往省政府办公大楼的会客室，接见从北京来的袁大总统的特使。 走进会客室，黎元洪一见到北京来的特使，就惊呼道：“晢子，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杨度，不过他的脸色明显不好看，冷声道：“宋卿兄，你这转变得倒是挺快的，不声不响就辞去湖北都督和副总统职位，转眼又出任湖北省长。” 黎元洪尴尬一笑，也没有争辩什么。 杨度转移目光，望向王默，问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少帅吧？果然年轻有为！” 王默一拱手，笑道：“在下王默，见过晢子兄。” “不敢当！”杨度冷声说道，“你连北京中央和袁大总统都没放在眼里，我杨度区区一闲人哪敢当你的见礼。” “晢子，有什么事好好说嘛，何必句句话带刺。”黎元洪试图缓和气氛道。 杨度冷哼了一声，怒斥道：“好好说就有用吗？湖北军政府改组，成立省政府这样的大事，你们都可以未经北京中央和大总统许可，就擅自实行了。你们眼里还有北京中央政府，还有大总统，还有国法吗？” 原来是为了这事，王默和黎元洪都有些暗自无奈苦笑，地方上的事，全国各地有哪个军阀真的是得到北京中央政府和袁世凯的许可才实行的？真有发电报请批准的，那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 “晢子兄误会了，改组军政府，成立湖北省政府的事我早早就给北京那边致电报请了。”王默说道。 杨度似乎有些不依不饶，怒气不减地狠批道：“致电报请了，那北京中央政府批复了没有？没有袁大总统的批复，你们擅自实行，那就是非法的！” 王默是越听越不对劲，杨度似乎有点过分强调北京中央政府和袁世凯在法理上的地位了。 难道杨度这是为了之后的谈判争取主动和优势？ 没错，多半是这样了。如今北边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手握正统名分。不管怎么说，北京那边也是中华民国的中央政府，袁世凯也是合理合法的民国大总统。 杨度想要在谈判中取得主动地位和优势，自然得强调中央的地位和权威。 杨度的确名不虚传，一来到湖北，就果断抓住湖北省政府成立的机会，大肆借题发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