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狂乱
站在天台吹风的时间也足够长了。 正好天台往下走的大门也已经被打开，于是伊支歧决定转过身去往楼下看看。 毕竟上一个场景，自己登场的地方就是故事发生的舞台。 虽然说现在的天台上没有任何别的活物就是了，估计这个场景的故事要发生在校园里吧。 大概。 转身的动作不过一瞬间，伊支歧决定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 ‘对不起，是我想错了。’ 之前的伊支歧是站在天台的边缘，向着天台以外的方向看过去的。 他用来观察身后的视野并不是rou眼，而是灵觉。 本来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灵觉的。 现在他有点开始怀疑了。 明明在转过身之前，从灵觉传来的视野里身后的天台地面虽然有脏污，但还是比较整洁的。 至少，像眼前这样的场面他是没有看到的。 在天台的水泥地面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被人泼墨写下几个大字。 【伊】 【支】 【歧】 【殺】 这四个字每个都有好几个人高，显得巨大无比，看字迹像是用拖把蘸着纯黑的墨水写上去的。 这四个大字的墨迹还没干，新鲜的就好像是刚写出来的墨宝。 从这些墨迹当中伊支歧没有感受到任何诡异或者不祥的气息，也没有闻到之前那种腐败的臭味。 仿佛这就单纯只是一摊墨水而已。 而最离奇的地方在于，在伊支歧真正转过身来看到这几个字以前，灵觉所传递过来的视野中是没有这几个大字的。 而在这几个字入眼之后，与之相对的，灵觉视野中也能够同步探测到这几个字了。 ‘真是令人感到头大。’ 他现在有点不能理解，究竟是有什么蒙蔽了他的感知，还是这些东西真的就是凭空出现的。 如果是前者的话还算有迹可循，顶多是自己的视野会变得原始一点。 如果是后者的话就有点吓人了，这种感觉就像是玩游戏一样，你不达成一定的条件，那么这些东西就不会刷新出来。 但是在现实中遇到突然刷新出来的怪物又容易毫无准备毫无反应。 而且之前的小男孩看上去也一点问题都没有，实际上也是怪物中的一员。 那么现在看上去同样人畜无害的四个字，等会又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这次的事件也没有让他等待，几乎可以说是下一秒，从天台被打开的大门后面，一个年轻男生的头伸了出来。 像是在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当他看到伊支歧的瞬间，瞳孔就兴奋的放大，好像看到了熟人或者找到了什么丢失的物品。 紧接着他突然又把头缩回门后。 只听到一声呼唤：“伊支歧他在这里！！” “我找到伊支歧了，大家快过来！！” 跟着就是不知道多少人熙熙攘攘的声音，数不清的人挤在通向天台的楼梯里。 无论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也好，学生也好，甚至只是偶然路过了学校的老人，还有清扫卫生的保洁阿姨。 全都着了魔一样的挤成一团。 所有人都想要挤到天台上来见他一面，就如同狂热的粉丝参加自己偶像的见面会。 在这股狂热与混乱中，还有无数人喊着伊支歧的名字，这些声音伴随着混乱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令他感到一阵恶寒。 伊支歧可以保证自己从未见过刚刚的那个学生，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上个场景中任何一个路人他都还记得，但里面肯定没有他存在。 还不等伊支歧想明白为什么好像这里的所有人都好像认识他。 门后就蹿出几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被硬生生挤出来的，受到人群拥挤而凌乱的衣服都没空整理干净。 这几个人就被背后汹涌的人群给推的滚倒到了地上。 侥幸没有被身后的力量推倒的中年男子，也顾不上其他，在真切看到伊支歧的第一眼起就兴奋了起来。 没有管自己被扯烂的领带和摔落的黑框眼镜，裤腰带也被拉扯的落下了几分，看上去依旧很高。 这个可能是教导主任的中年男子直接无视了滚倒在地上的几名学生，直接将皮鞋踩在他们白色短袖制服上就想往伊支歧这边走。 被他当成是人rou垫毯的学生也没有怨言，衣服上黑色的脚印并不值得他们关心。 哪怕是人都还没从地上站起来，他们也像是中年男人一样朝着伊支歧的地方爬了过来。 在他们让开空位之后，狭小的铁门后又再次源源不断的挤出新的人来。 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无论是男是女，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兴奋的朝着伊支歧的方向跑过来。 这些狂热的人们都热情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好像是想要拥抱他。 直到最接近的那个中年男人被看不见的墙壁给死死拦在伊支歧的面前。 他的双手还在看不见的墙上不住地挥动，看到他的动作才知道，他们不是想要给伊支歧一个热情的拥抱。 而是想要去掐住他的脖子。 伊支歧冷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除了这个中年男人，后面的人们很快的也挤了上来，他们先是包围着伊支歧绕成了一个圈。 所有人都隔着看不见的墙向着伊支歧伸出自己的双手，配合他们狂热的表情，像是另类的丧尸。 很快后面上来的人们没有了接近伊支歧的余地，前面的人被压倒在了地上，后面的人压在他们的身上，逐渐形成了一道人墙。 人墙不断的堆高，伊支歧的视线也慢慢被越来越多的人们阻挡。 天台虽然很大，但是也容纳不下如此之多的数量，很快一波接一波的人潮将天台占满。 但是楼下的人毫不知情的继续往上挤着。 ‘就算他们知道这里已经满员了也没有意义，他们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挤上来的。’ 因为伊支歧已经知道有人被汹涌的人潮挤的从天台上摔下去了。 伊支歧去过冥府，而且那时候的冥府已经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亡灵了。 所以他还没有去过地狱。 但他感觉他现在看到的，面临的这一切，恐怕已经足够称得上一句地狱了。 他们真的很狂热，狂热的被挤压到不能呼吸脸色铁青也能热情的看着伊支歧。 狂热到哪怕已经内出血，两眼都布满血丝，也能够坚持盯着伊支歧。 狂热到这栋楼的周围已经全部都是从摔落下去的尸体，他们侥幸存活的人们也要忍着剧痛向着天台的方位伸出双手。 眼前全都是疯魔的人们，大楼周围满是血迹，地上还有红的白的黄的从人身体里流出来的，刺出来的，完好的，断裂的。 已经不再喘气的人像是死不瞑目，没有人能够合上自己的眼皮，所有人的眼珠都开始充血，高高鼓起，好像要活生生把伊支歧看死。 ‘如果说是地狱的话，那我现在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