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格雷伽的力量
悲叹之河原本的流向是从荼尔米亥斯的尸体流往叹息之渊，整条河流已经像是荼尔米亥斯长出体外的宽厚血管。 但是在青年神明投入悲叹之河后，这条本像是平缓流动的静脉般的河流突然沸腾。 他的进入仿佛给血管注入了兴奋剂一般，同时本该流向叹息之渊底的无尽血液突然倒流。 如果此刻有一位识货的神明看到这一幕的话，估计他长久以来的三观会被彻彻底底的粉碎吧。 硬是要有一个解释的话，那么所谓的永坠无间，永日沉沦这样的结局，都比不上沉入叹息之渊。 前者只代表着无尽的折磨，后者则是代表着一切的消亡。 在世界诞生之初便一直只进不出的叹息之渊，现在竟然向外界输送着这无尽血河。 现在常识已经被打破，作为二元论两端之一的‘尽无’，居然在有一天被外界索取着。 甚至已经不能算是索取了，简直是在被诡异恐怖的虚空强取豪夺。 这长久的岁月以来，自荼尔米亥斯尸身流入叹息之渊底的血液难以计数。 但是这本该早已消散于无形的血液，本该流入杂乱破败的千百道空间隙间的污染物。 现在尽数重现，以违背常理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像是无数年的岁月逆流倒转。 汹涌的血液顺着叹息之渊，涌入悲叹之河，生生不息而又永不停歇。 荼尔米亥斯的尸身仿佛再度有了属于自己的魂灵，看不见的大嘴大口啜饮着这狂乱危险的血液。 —————————————————————————————————— 画面回到战场中央，被数十道光束包围的伊支歧再也不复之前的轻松惬意。 每一次弹射之后就会变得更强的特性导致了这些光束变强的速度越来越快。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伊支歧的动作开始变形。 格雷伽带来的力量让他能够轻易的窥视到这些光线的轨迹，即使这些光束已经进化到了能够凭借数十条光束围成密不透风的光幕。 但是即使能够辨认每一条光束的轨迹，过于密集的数量直接让不善战斗无甚经验的伊支歧猪脑过载。 虽然这一切应该远远没有达到他的上限，但是以往的习惯让他无法很好的处理当下的场面。 终于在接连的几处失误过后，即使再超常的反应速度也无法补救，一道光束以雷霆之势击中了他的后背。 强大的能量冲击在一个点上爆发，直接推的他一个踉跄。 ‘西马塔！’ 至此，他再也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余下的光束几乎同一时间尽数撞上了他的身体。 下一秒，仿佛有一个真正的太阳在冥界的大地上升起，极致强烈的光芒在这里绽放！ 冥府大地在这一刻明如白昼，所有的一切被无情的白光淹没。 几息过后，白光渐渐向中心收束。 冥府终于再次归于平静，仿佛没有任何人来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巨大的荼尔米亥斯的尸身发生了变化，若无其事的继续吞噬着从它体内流出的血液。 “呼——哈——” 一个身影逐渐从散去的光芒中显现，他的胸膛急促的一起一伏，像是不停拉动的风箱般快速的换气。 身上本该寒光闪耀的兽装变得满是擦痕与印记，仿佛从崭新出厂变成了战痕累累。 浑身上下看过去没有一处像是与之前一样完好的，肩甲也好，肘尖、膝部的锐刺也好，手背延伸出的锋刃也是，都被击破出大大小小的缺口。 不过实际上伊支歧所受到的伤势完全不像看上去那样严重。 严格来说，包裹住身体的这身兽装就像是他的装甲而非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是格雷伽本体的话，那么这副外甲就是本身的皮rou了。 但反过来说，如果是格雷伽本体的话，哪怕刚刚的攻击强度再高个千万倍，怕是连给这身装甲抛光都做不到。 “真是差一点....呼——” 这般感叹着刚刚的凶险，长吁了一口气。 在失去平衡被所有光束击中的瞬间，伊支歧难得的感受到了一股高热量传来，来自不同方向的冲击带给他一种难受的挤压感。 但是他立马回过神来，如果只是这样的强度的话，想要对他本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差得远。 直到他发现，击中他的光束并没有就此消亡，而是从射出这些光束的顶点再次激发。 虽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但面对着越来越强且不间断的重复攻击，他也知道格挡与躲闪不可能是正确的解题方案。 至少在这些光束真正穿透身上的装甲之前，他要想办法打破这个正多面体的牢笼！ 而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伊支歧本身天赋异禀，还是格雷伽的力量实在无法接受他的渣cao。 当光束攻击的速度达到一个临界点时，也就是在穿透这身兽装的防御之前。 他整个人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好像已经完全不用再去担心、去思考什么了，大脑放空，身体在本能的朝着最佳解决方式去运转，而伊支歧就像是灵魂出窍的旁观者一样。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再依赖视觉。 他开始深深的呼吸，胸部剧烈的扩张收缩，又一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缓慢的以一种玄妙的节奏起伏。 本该在间隔不断的光束冲击下失去平衡的身体在这一刻突然找回自我。 右肩！右肘！右手！同时击中三道光束，全身上下仿佛都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找到并击中了光束的薄弱点。 被击中的光束在一瞬间散成一簇细碎的光雨，在这空间中扬扬洒洒的飘荡。 这一刻，所有的光束都被伊支歧精准的打散，化作点点绚丽的晶碎。 就在被击散的光束将要再次汇聚之时，伊支歧的身子弯下，整个躯体微微下沉，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 说是消失，倒不如说是他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个正多面体的每一处顶点与交界处，整个巨大的牢笼中满是他的身影。 所有的身影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那就是如同残暴捕食者一般的凶狠跃击！！ 在无数身影的扑杀下，这个正多面体形状的牢笼就像是无数被打破的脆弱玻璃，参差错落的裂痕在它的镜面上延伸。 回忆结束，伊支歧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身体本能的选定了这样的解决方案的话，自己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被无数光线穿透了吧，到时候就不像现在这样只是外表看上去破破烂烂了。 看着周围不断破碎溃散的正多面体，伊支歧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 ‘你永远可以相信格雷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