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君子九思
钱富贵一回来就把今日有马车入镇的消息告诉了王凡。 罗海镇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不然王凡也不敢带安冉苒出门。 黑衣人全死，幕后之人这么久没收到消息，大概也猜到了结果。 如此一想，王凡还是觉得以后少出门为好。 “马车的主人是螺海县的县长。”钱富贵已经打探得七七八八：“而且貌似还有一个修行者，实力和老李差不多。” 老李虽然是筑基修士，可实力却算得上罗海镇最高那几人。 镇里突然来了一个实力差不多的修士，他们不可能不警惕。 王点点头，他知道陈冬是螺海县的人。 虽然那日出海没见过对方出手，可对方师兄这么厉害，师出同门的陈冬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那个修行者叫陈冬。”王凡解释道：“我前段时间和他出过海。” 钱富贵瞟了王凡一眼，但也没问什么：“认识最好。” 少一个敌人终究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王凡趁着安冉苒还没醒就出门了，并且拜托钱富贵帮忙照顾，不然他也不放心小女孩自己一人待在家里。 少年多少察觉到小女孩不太像自己经常去先生那里，如此一来 清晨，百姓早已在为生计而奔波。 王凡自然不是一大早就去敲门，而是先在附近逛了一圈，确认没有人尾随自己后，他才来到一处小摊吃早点。 “听说没，县长昨日好像来咱们镇了。” “对啊，好像还去了金玉楼。” “听说县长身边还有一个高人！” “高人？” “对，就是高人！那高人虽然一身素衣，可身上那气质，啧，绝不是凡人！” “仙人？仙人怎么会和凡人在一起？” “你们有所不知，十多年前螺海县的县长还不是这位，可忽然不知道怎么的，这位贵人就从里长直接高升到县长！” “对对，我也听说过，说不定这位县长就是得了仙人恩泽才飞黄腾达的！” …… 街边小摊你一句我一句，瞬间就变成一个情报聚集地。 王凡也听得津津有味，再把出海那日得到的消息结合就不难得到陈冬的身份了。 陈冬是县长的儿子，在十年前拜入仙门，陈父的仕途也因此飞黄腾达，从一个小小的里长成为螺海县的县长。 如今父子相逢，来罗海镇游玩也没什么，毕竟金玉楼的名气很大，方圆百里就此一家。 天色逐渐开始明亮起来，老槐树下的茶摊也已经摆起来。 因为清晨的缘故，茶摊现在没有几个客人。 王凡路过茶摊，正考虑要不要问对方。 结果茶摊主人一眼就认出王凡：“小哥，你就是先生收的弟子吧？” 弟子？王凡先是一愣，附近不远处的小贩也附和说道：“就是，前两天我还看见你跟着先生回家呢！” 儒生向来是一人，可这几日却经常和这位少年同行，所以不少人就猜测儒生是不是收弟子了。 儒生虽然是读书人，可他性情温雅随和，对街坊邻居有问必答，完全没有那种读书人的傲气。 街坊百姓基本都不识字，坚持会找对方帮忙读写书信，长久下来，街坊百姓对他都是很尊敬的。 如今儒生貌似收了个弟子，他们也有些好奇，想来能那位先生的弟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王凡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自己现在虽然跟着先生学字，可还没行拜师礼，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先生的弟子啊？ 众人见王凡有些腼腆，也不再多打趣：“先生每日比我们起得还早，你就放心去找吧。” 茶摊主人说的是实话，自己每日早晨出来摆摊路过儒生院子时都会看到对方在院子看书。 每日早起读书，这一点更是让街坊邻居敬佩不已。 每每路过看到小槐树院子里的儒生在看书，他们都会跟对方打声招呼，有位读书人作邻居，似乎也让他们沾了一些书气。 闻言，王凡大喜，正要离去，却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对众人说了一声：“谢谢。” 说完，王凡快步离开。 “瞧瞧，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还会道谢嘞。” 众人看着少年背影有说有笑。 直到离开街道入了小巷，王凡才慢了下来，可剧烈跳动的心依旧没停下来。 这样一来就不会给先生失了面子吧。 记忆中，王凡应该是第一次说出“谢谢”这个词。 以前少年总觉得是一个人，应该不会有机会说出这类词，可如今他似乎觉得自己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王凡在小巷缓缓前行，待来到有小槐树的院子时，他的心跳已经平复下来。 围栏不高，王凡果然看到院中有人坐着看书。 王凡动静不大，正要敲门问礼，对方却刚好抬头，不等王凡开口就说道：“进来吧。” 儒生微微一笑，似乎知道少年会来。 王凡推门而入，又行了拱手礼：“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王凡。” 虽然二人现在越来越熟络，可每次见面时二人还是如此行礼。 王凡也不觉得繁琐，反而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正经严肃的事情。 儒生合上书，领着王凡入屋，桌面早已摆放好笔纸墨砚。 “写字先要识字。” 儒生并不着急教对方写字，而是慢慢教少年识字，待对方记得这些字，他才开始教。 少年记忆力非常好，一下子就记住一篇文章。 ……“还要写。” “执笔姿势和执墨姿势是一样。” 说着，儒生执笔在纸上示范一遍，三横两笔，行云流水，‘王凡’二字就写好了。 提笔如有神，一气呵成，黑字如游龙！ 王凡虽然识得‘王凡’二字，可看到纸上二字还是愣了一下，他依稀记得姚老头拿着一张字条给自己看，上面也是写着这样的字，可因为保管得不是很好，那纸条的字已经褪色模糊了。 提笔如有神，一气呵成，黑字如游龙！ 如今看清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这么好看的。 “王凡，这就是你的名字。”儒生把笔递给王凡：“你来试试写一遍。” 王凡接过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在纸写过，可写完后他都看不懂自己写了什么，如今看了对方的写法和顺序，少年又瞬间信心满满。 蘸墨，提笔。 可是少年只不过是写了一半就已经有些脸红了。 王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写下去，歪歪扭扭，粗细不一，只能勉强看得出是字。 一看就会，一写就废。 “先生。”王凡有些窘迫地把笔还给对方。 这样的字怕不是连七八岁的幼童都比自己写的好吧…… 王凡有些不敢抬头，这样的字只怕先生会很失望吧。 “王凡……” 儒生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微微一笑：“字是有结构的，它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有讲究的。” 说着，他又执笔写了‘王’字的第一横：“每写一个笔画，都要有入笔、行笔、收笔三个过程。” 侧锋入笔，停顿收尖。 仅仅是一个笔画就高下立判。 少年看得入神，企图将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 接下来，儒生为了少年讲解了‘王凡’二字的所有笔画。 “再试写一次。” 王凡很快就写出二字，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别扭，可比刚才那些生硬的字体已经要好上许多了。 儒生点点头：“练字不是一日之事，只有持之以恒的练习才能写出一手好字。” 示范再好，记住的细节再多，倘若没有练习也是白搭。 接着，他又写下四字让王凡练习。 儒生并没有时刻跟进对方，而是回到院子，让王凡一人练习，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许会让对方束手束脚，所以他直接回到院子继续看书。 王凡则是一边回忆着对方刚才说的那些话，一边学着对方写字的笔序。 一笔一划，不熟练，更不好看。 “王凡。” “君子九思。” 少年虽然不解其意，但也觉得这句话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