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老将行》

    慕容清泓说着转头看着柳慧如，说道：“慧如，你说你大哥愿不愿意来？”柳慧如站起身道：“父王相邀，我大哥必然前来。”原来容貌普通的柳慧如是衔月楼的大小姐，兵法大家柳如是是她大哥。

    青鸾跪在地上，抱住祖父大腿，完全不顾美女形象，嚎啕大哭。

    慕容清泓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是他一直掌管王府财权。说道：“平遥，我把财权交给青鸾，你有没有意见？”

    看上去精明强干慕容平遥赶紧站起来，低头道：“但凭父王安排，儿子没有意见。”

    慕容清泓道：“好，即日起，我要你协助兄长，着手训练十万步兵，有困难找你大哥商量，广纳人才，务求实效。另外给轩儿建别院的事交给你儿子慕容辰来做，准他赚一笔，只要不过分。”

    慕容平遥喜上眉梢，这可是意味着步军军权，虽然没有落实，如果出了成绩，老头子欢喜，还不得统领十万兵马啊。骤然压力倍增，信心十足。

    赶忙说道：“多谢父王信任，我一定做好。辰儿监制轩儿别院，一定尽心尽力，不敢丝毫贪墨。”

    慕容琴瑶都快哭了，撒娇道：“爷爷偏心，对青鸾这么好。我听娘说南海观音宫宫主是指玄大师，jiejie成了高手一定会欺负我，我也要练武。再说我舅舅来教jiejie，他敢不教我，我就告外公。再说jiejie掌管财权，一定比我有钱，我要件新衣服都得看她脸色。”

    慕容清泓笑道：“行了，要学便学，不过我估计你不会感兴趣什么兵法韬略，我请盲琴师薛红衣来教你弹琴，可以了吧。”

    琴瑶高兴地手舞足蹈，说道：“薛红衣可是我们这行顶尖高手，皇帝都没请去教公主，祖父真能请来。”

    老王爷笑道：“老夫是谁？我请必来。”

    琴瑶学jiejie的样，跑上去抱住祖父另一条腿，假装嚎啕大哭。将众人都逗得大笑。

    老王爷道：“老夫索性遂了大家的意，即刻筹备王府学塾，请名师高手到府上教授子弟文韬武略，也省得这些纨绔子弟到外面惹事生非。这样，慧心，你负责总揽其事，你父是吏部尚书、你兄弟是吏部右侍郎，一定门生故吏遍天下，帮忙找些经学大师来讲学。至于武学，我请观音宫找些高手。对了，轩儿要是有些秘籍，负责找些来。”说着对他鬼魅一笑。

    王妃郭慧心也很高兴，毕竟手上有件正事做，也是件好事。立刻站起来答应。

    慕容轩先前对老头子只是性情相投的亲近，此时是打心里的敬仰有加。老头子不只是前面的演讲动人心魄、鼓舞人心，后面一系列安排，知人善用，平衡和谐，而且气度恢弘，所谋长远。这样的巨人手握重兵、武道巅峰，而且没有偶像包袱，在战场上、武道上一旦生死之交，必然不择手段、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确实可以在整个王朝横着走。他说的纵横南北、天下无敌倒不是空话，只是实事求是而已。难得这样的人返璞归真，竟然保有赤子之心，不端着、不憋屈、坦坦荡荡，可见手下将士必定倾心拥戴，可敬可爱可怕至极。老头子指不定还藏着多少厉害后手，这个江湖、这个天下估计没有几人能真正威胁到老头。

    于是感慨道：“祖父大人，感情您摆了鸿门宴，把所有人都算计在里面了。”

    秦潇肃一直没说一句话，冷冷地看着众人表演，觉得大家的演技都很好。慕容轩则毫不掩饰，放肆地对老头说话。心中感叹，这小子真是个绣花枕头、纨绔子弟，开口就要百十万两一幢别院。也不明白老头为啥事事纵容他。怎么一下子跟老头这么默契了！虽然拿了他的《海天龙女练气手札》，并且老头给我的时候，特意交代是他乖孙子给我的，还老不正经地跟我说“你懂的”。唉，我一定要跟这嚣张狂妄的竖子保持距离。

    慕容清泓大笑：“孙子，学着点爷爷。对了，啥是鸿门宴？”

    见他猛翻白眼，老头子笑道：“老夫乏了，换上吃食果品，琴瑶，给爷爷弹奏一曲《茫茫沙场路》，青鸾跳支舞，子弟们有学识的写首诗，毕竟盛会难得。写好了我有重赏。”

    慕容琴瑶搬出一座古琴，弹奏《茫茫沙场行》，正是盲琴师薛红衣的代表古琴曲，琴瑶自己填了词，辞意悲凉壮阔。琴瑶一边弹奏一遍演唱。青鸾红衣长袖，翩翩起舞。

    沙场尽衰草，

    早岁凌霜雪。

    无尽西风摧不尽，

    彤云沉沉压我心。

    百战血濡脚底沙，

    拭尽云刀尽成缺。

    残躯未死心成灰，

    枯骨全是梦中人。

    君不见，夕阳成血照奔马，

    豪气转瞬成冰雪；

    君不见，朔风卷起万里沙，

    回首相思成永诀。

    ……

    一曲终了，殿上众人一时都陷入沉默，或许词中之意正是现实。慕容清泓手握酒杯，眼神迷离好像望着远方，不知在凭吊还是在怀想。

    慕容轩倍感惊讶，琴瑶十五六岁，怎么写出如此悲伤的词曲。这跟她的性格毫不匹配。就连青鸾的舞姿也仿佛染上灰暗，竟给人一种彷徨无依、前程未卜的迷茫。难道战争即将来临，身在边关的将士们心有戚戚。这样的意境这样的悲伤，如何能成其为边军的精神。边军之中如果尽是这种情绪，如何作战？

    他不懂行伍，只知道军人注定是无视付出的，可以叫做无私奉献，勇烈向前，生死无愧。

    于是打破沉寂：“笑道，meimei这词曲很好，只是过于压抑，不是边军精神。我边军将士当志行骄傲，无愧死生。男儿壮志，可悲愤不可悲切，可缅怀不可留恋。”

    慕容清泓喝尽杯中酒，哈哈笑道：“孙子，你这小词儿整的还挺励志，要不你来一段。”

    慕容轩道：“那我抄一篇梦中诗人的句子给你们听听，料想这边世界无人作得出来。”

    慕容清泓一摆手：“尽管献丑，不用铺垫，就算极差也可以喝杯酒。”

    慕容轩笑道：“那我就抄两句《老将行》给祖父下酒。”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

    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愿得燕弓射天将，耻令越甲鸣吾军。

    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念完这几句，慕容清泓换上了大碗喝酒，哈哈大笑，逸兴遄飞，只恨眼前不是昔日诸将。

    老头大声道：“轩儿，别人不理解我，你是懂的，你写的诗歌正是我的人生。你小子了不得，他日若临战阵，你我祖孙必将气势如虹，扫清寰宇。”

    “本将乏了，散了吧。”

    在座诸人各人所想皆有不同。众人想，这小子果然与众不同，文武双全，不是池中物。就连慕容平城也觉得以前看错了这小子。慕容青鸾笃信弟弟一直自污藏拙，竟然瞒过了自己。母亲司徒婕了解自己的儿子，料像是儿子福缘深厚，神仙垂青，变了个人。慕容琴瑶心中只有敬佩，觉得三哥真是高人。秦潇肃则想，这纨绔子弟老谋深算、心机极深，为了把马屁拍瓷实，竟然事先准备了这样一首诗。不过中间那句“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我极喜欢，恨不为男儿身，即便身为女子，这一生亦当如此。

    如果慕容轩看得见她的思想，一定跳起来给她一个耳光，你如果是个男人，老子还有什么遐想。

    众人渐次散去，慕容琴瑶跑上来抓住他的手不放：“哥哥，我要学诗，你必须教我。”

    慕容轩大笑：“你应该写闺阁乐事、风花雪月，应该写俊男美女，太平天下。不要碰边塞战争、不要写离愁别怨、更不要写生死。要开心，要幸福。等我回来抄写辞藻华丽的词曲给你，用心热爱生活就是。”

    慕容琴瑶露出佩服极致的小女儿情态，说道：“这样优秀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配得上！”

    慕容轩大笑着转身看着秦潇肃，被她飞起一脚踢出一丈开外。琴瑶看看秦潇肃，满眼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