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 杰伦德

    “你这次前来，该不会只是想问我关于这枚金币的事吧。”

    “当然不是，最主要还是过来让你辨别一件东西。”普利森将那个疑似装载着贪贿者圣痕的玻璃瓶交给了诺零，“你看看这圣痕是否完整，有没有什么问题，我能否与其结契。”

    “可以呀，这么快就弄到新圣痕了。”诺零观察了一下玻璃瓶内的金色絮状纹路，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敲击了几下玻璃瓶，瓶内的纹路也随之而动，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晕。

    “贪婪、阴影、财富，是以玛门为原型所创的圣职吗，名为贪贿者的圣痕，与你意外的契合呢，若是能够成功与其结契，只怕会有着不小的提升。”

    “我也知道这一点，正因如此，我才会来这里找你。”

    “了解，让我帮你结契是吧，没问题，不过这次结契的风险要远高于上次，你得小心一些。”

    “保持本心，避免失去自我是吧。”

    “对，圣痕中所包含的过往记忆终究是他人的，你虽有感知和经历，但究其根本，你也只是个旁观者罢了。”

    “明白，我老观众了，对于自身的定位我还是把握得住的。”普利森点了点头。

    “那就准备好吧。”诺零将玻璃瓶打开，其内的金色絮状纹路缓缓漂浮起来，停在了普利森的眼前。

    而普利森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混沌，仿佛陷入了一片未知的虚空。

    寂静，十分的寂静。

    宛如幽深的黑夜般静默无声，恍惚之中，普利森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听觉。

    他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化，由绿意盎然的核心空间转变为了繁华与落寞并存的城市街道。

    繁华属于耸立的高楼与穿行的富商权贵，而落寞则属于低矮的贫民窟以及沿街的乞丐们。

    普利森的视角定格在一个装载着几枚铜子的破旧小碗中，与此同时，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混入了他的意识中。

    杰伦德.艾弗洛恩，天鹰北境临海的一户渔民家的孩子，在天鹰与苍澜的一场军事冲突之中，他的父母被魔能炮的炮弹给炸成了碎片，他虽然逃过一劫，却在轰鸣的炮火中丧失了绝大部分的听力。

    他所在的村落在战火蔓延下毁于一旦，而他则幸运的混进了一条通往奥尔巴尼的货船上，成为了这场激烈冲突中的少数幸存者之一。

    就这样，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来到了奥尔巴尼这个天鹰最繁华的都市之中。

    奥尔巴尼很大，但却容不下任何一个无法为此地带来价值的人，无数落入低谷的人希望这个繁华的城市能够给予他们一个翻身的机会，可他们却无法得到这个城市的任何回应。

    这里有天鹰最大的交易市场和最为繁华的城市地带，但同样也有天鹰最大的贫民窟存在。

    一个年幼的聋子难以在奥尔巴尼胜任任何工作，只有唯一一个无需门槛的工作与他格外的契合，那便是乞讨。

    在奥尔巴尼的街头，他曾只因为多看了路过的贵族小姐一眼，就被随行的护卫一脚踹翻在地。

    在奥尔巴尼的巷尾，他曾与野狗争抢过食物，甚至因此被咬掉了一只耳朵。

    大量的记忆传输在普利森的脑海中，无数个零碎的片段清晰的印刻在了普利森的意识里，仿佛他就真是经历了这些事情。

    这一次的记忆传输远比上一次潘妮的记忆来的猛烈，普利森甚至连自己的清醒认知都难以保持。

    恍惚间，他的视角中出现了一个慈祥的老妇人，老妇人穿着略显朴素的衣服，与冰冷的街角之中握住了他的手。

    “孩子，跟我来吧，我会将你带到新的家庭中去。”

    老妇人的声音平淡而温暖，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普利森跟随着杰伦德的记忆一路前行，老妇人将他带到了一座教堂中，教堂内部收留了大量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身体残疾而被抛弃，最终被老妇人收留在了这座地母教堂中。

    当杰伦德置身于这里，当与自己相似的同龄人以平等的眼光看待自己时，他终于在这个冰冷的城市中有了一丝归属的感觉。

    杰伦德至此之后的记忆，便于这座教堂紧密串联在了一起。

    将他带来这里的是阿斯特夫人，一位富有的慈善家，他为这座地母教堂捐献了大量的财富，用于救济贫苦之人和收留那些被人抛弃的孩子。

    这座地母教堂虽然偏僻，但所占的面积可不小，除了主教堂和房屋之外，甚至还备有供孩子们学习的教室，比起教堂来说，这里更像是一座孤儿院。

    这里虽是教堂，但前来此处的进行祈祷的地母信徒却并不多，就连教堂中心的地母神像都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在夜深人静之时，杰伦德曾看见过这座教堂中的地母神像会缓缓地翻转过来，露出散发着金光的另一面。

    那是一只双首乌鸦的金色神像，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闪耀。

    双首乌鸦的形象虽显得诡异，但在杰伦德的眼中却显得格外亲切。

    “高洁的地母并不愿意将自己的仁慈施加给贫苦之人。”

    “奥尔巴尼的圣树大教堂曾举行多次慈善大会，可奥尔巴尼街头巷尾的乞丐却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减少。”

    “大会所筹集的善款，最终都落入了那些神职人员的口袋之中。”

    “可这座真正践行着救济之事的教堂，不但没有收到半分善款，还差点因为年久失修而被拆除。”

    阿斯特夫人曾对年幼的杰伦德这样说道。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职人员，都是趴在神像脚底吸血的寄生虫，而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的地母，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去崇敬。”

    “唯有真正善良的主，能够听到尘世之中回荡的悲凉与疾苦。”

    “唯有真正仁慈的主，愿意为那些苦难者带来帮助。”

    “祂能够对我的呼唤给予友善的回应，赐下珍贵的金银与财富，让我去践行这些真正正确的事。”

    “孩子啊，你愿意摒弃自己的曾经的信仰，成为我们贪婪教派的一员吗？”

    在昏暗的夜色中，在金色的神像下，慈祥的老夫人向杰伦德伸出了自己的手。

    而杰伦德也就此做下了决定自己一生的决定。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