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看穿

    于是清透的双眸，没有一丝闪躲，嘴角的笑意反而更加的明媚：“难道唐左相并非真的谋逆？”

    纪泱听后却突然一笑，然后目光投向前面的绿意十足的荷塘，“其实唐左相的事情，我也曾耳闻过，听说他生性善良，经常会救助长安城的穷苦百姓。曾有一年南方涝灾时，他自荐去南方赈灾，回来时还带回几个瘦骨嶙峋的孤儿，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在府里。”

    说完他又回过头看向唐蛮：“这样的一代贤相，公主说他怎么会谋逆？”

    “许多事情并非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很多时候真相喜欢藏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也许唐左相真的如纪大人说的那样，并没有谋逆。而是有人从中作梗，陷他于大不义。”唐蛮并不回避此事，而是神色镇静的回答到。

    纪泱是太子的人，他不会不知自己的身份，就算他在试探，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唐蛮。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池塘边的亭子上，纪泱请唐蛮坐下，对一旁的丫鬟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回头看向目光正落在池塘边的唐蛮，缓缓道：“既然如此，不知公主可否愿意帮在下一个忙？”

    唐蛮的目光不舍的从池塘边收回，不解的看向纪泱，不等她说什么，纪泱又继续道：“既然唐左相是被冤枉的，自然应还他一个公道。太子殿下明察秋毫，已查证此事和楚哲有关，只是想要揭开此案，太子殿下并不好亲自出面。”

    唐蛮看着纪泱微笑的脸庞，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在秦帝下旨给太子和楚苑赐婚的时候，唐蛮便已猜到当年的事情太子也有参与。而如今太子却要帮唐家翻案，他还真会给自己立贞节牌坊。

    但她的脸上却仍旧是刚才那抹明媚的笑容：“纪大人想我怎么帮？”

    唐蛮的话刚说完，纪府的丫鬟便端着几盘点心放到了石桌上。纪泱端过离他最近的绿豆酥放到唐蛮跟前：“不知公主喜欢吃什么点心，就让她们每样都拿了些，这绿豆酥是我常爱吃的。公主殿下不妨尝一尝。如果觉得还合您胃口，我就给公主殿下多准备一些。”

    唐蛮看着面前的绿豆酥，虽然脸上仍旧是刚才明媚的笑容，但内心却没看起来这么平静。这十年来。她从未吃过一次绿豆酥，每次单是想起就会难过许久，总会想起那日与母亲在这亭子里说话的场景。也会想起唐府突然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

    这些场景经常会出现在唐蛮的梦里，每一次都会让她哭着醒来。一个人在黑暗的夜里痛哭不已。

    “怎么，公主殿下不喜欢吃这些点心？”见到唐蛮有些出神，纪泱突然道。

    唐蛮回过神，对纪泱点点头，“我从从小牙齿不好，因此不怎么吃甜食。”

    纪泱也没再强求，倒了杯茶递给唐蛮，继续道：“微臣有个问题想问公主，希望公主殿下不要介意。”

    “请问。”

    “你是不是唐蛮？”纪泱的目光忽然之间多出一丝冰冷，似是想透过那双明媚的双眸。一眼看穿唐蛮的内心。

    唐蛮却突轻松的玩笑道：“我若是唐蛮，纪大人想见到我，怕不是在您的府上，而应该在刑部的大牢里。”

    纪泱继续追问道“那公主殿下为何会应约？难道不是为了故地重游，想要怀念一下美好的过往吗？”

    “纪大人相邀，岂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我还想当面谢纪大人相救之情，那日若非纪大人及时出手，我这胳膊上的伤口怕是会更长。”

    “公主殿下客气了。我那日相救绝非是因为心存善意，而是想印证你是不是唐蛮。”刚才还温和的纪泱，突然间变得冰冷起来：“我不说明，想必公主也明白我这话的意思。不过公主殿下不用害怕。我绝不会伤害你分毫。此事太子殿下虽然也有参与，但是主谋还是楚哲，我可以答应帮你为唐家翻案，让楚哲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只要他日太极殿陛下问话时，你能不指认太子。至于楚哲。唐家冤案真相大白于天下时，我可答应公主，把楚家所有人交给公主随意处置，当然，包括楚苑在内。”

    唐蛮却没说话，微笑着看着纪泱，不知为何，唐蛮突然间觉得纪泱说的，并非他内心所想，他这番话将利害关系说的很清楚，但是他目光里那份期待，迫不及待的想要个答案的慌张，却让唐蛮觉得，他对自己这番话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所以唐蛮也不打算给他这个答案，她轻笑着摇摇头：“我本以为纪大人和他人不同，不曾想，原来纪大人也和皇兄口中那些没有情义的百官一样，只为前途和名利。既然如此，我劝纪大人还是从早些从这座府邸搬出去的好，免得黑夜来临时，你内心的污浊之气，召来唐家的数百条冤魂。”

    唐蛮说完，起身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既已知道纪泱心中所想，也就没必要再跟他聊下去。

    走了没两步，背后传来纪泱冰冷的声音：“你想指着沈著帮你翻案吗？他马上就要和十公主成亲，你觉得在大好前程和一个罪臣之女之间，他会作何选择？就算他选择你，他就真的能帮你翻案吗？即使翻了案，这天下最后还是太子的天下，七皇子也不可能重新获得陛下的恩宠，他沈著因为你不仅得罪了陛下，又让十公主遭天下人嗤笑，到时候南候府也会和当年的唐府一样，血流成河。”

    唐蛮的迈出去的脚停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往前走去。纪泱的话不无道理，这也是他为何不愿让沈著参与进来的原因。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唯有选择相信沈著和七皇子能有万全之策，相信秦珄能尽早拿到证据。

    至于最后的结果，不试试又怎会知道上天最终会偏向谁。

    “公主不必现在就做决定，但我相信公主一定能想清楚，究竟太子殿下和沈著谁更有能力帮唐家翻案。”

    纪泱看着唐蛮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得柔和起来。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对身后的小厮轻声道：“备车。”

    东宫里太子正焦急的等待着纪泱的消息，听太监说他在门外，便立刻请他进来，然后走上前去，问道：“明嬅公主是否是唐蛮？”

    却见纪泱一副苦恼的模样。

    “我们怕是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