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重伤
龙成则呸道：“你还敢叫我？！我龙天派虽是小门小派，但也是正道门派，五年前听说血目蟒复活，率领全体一百一十二人去了莫窟，孰料中了你们魔教妖人的埋伏，只我一众十七人逃出，连我独子也死在里面。我们剩下这些人，被魔教俘虏，喂了毒药，逼迫我们干些丧尽天良的事！” 萧铭深深叹了口气，道：“龙掌门人的遭遇，我萧某很抱歉。” 龙成则怒极反笑，笑容狰狞，道：“抱歉？哈哈哈！当时你的名声可盛，天下都知道，我们正道门派元气大伤，可拜于你杜枫的妙计！嘿，当时我忍辱在魔教中苟活，便是为了接近你，伺机杀掉你！没想到你竟摇身一变成了天门派人！我便更加恨你，你既然是天门内应，为何还要下此狠手！！” 其实在楚流月知杜枫便是萧铭，为天门派潜入魔教时，心中也有疑问，萧铭既为天门内应，为何还要向魔教献此“妙计”，既然布下陷井，为何不暗中透露丝毫，令天下正道元气大伤？” 话音未落，一众人纷纷质问萧铭，群情激愤。 楚流月从未敢问过此事，听龙成则问起，瞧了萧铭一眼，后者眉头紧皱，神情有几分痛苦，似有难言之隐。片刻，萧铭叹了口气，道：“我处在当时的位置，身不由己。” 龙成则哈哈大笑，道：“那为何你们天门派只受到轻微损伤？嘿，明明是你两面为人，一方面牺牲我们一众小门小派向魔教邀功，另一方面又向天门派示好，你想左右逢源……” 楚流月见萧铭脸色愈加难看，再听不下去，骂道：“老瘸子，我们天门派损失小有一赖于我们当时首座指挥得当，一眼看穿了魔教诡计！你们龙什么派中了埋伏是你们太过无用，加入魔教也是贪生怕死没骨气，怎么能怨在旁人身上？” 龙成则目眦欲裂，大声道：“弟兄们，我们可是贪生怕死之人？” 众人大声道：“我们在魔教忍辱负重，为的便是手刃杜枫！”一浪高过一浪。 龙成则指着萧铭，道：“萧铭心思险恶，害我一众人门派尽破，成了孤魂野鬼，此人卑鄙阴险……” 楚流月反驳道：“胡说八道！铭哥哥若是大jian大恶之人，如何会顾及这些婴儿，被你们一众人困在此处？” 龙成则哈哈大笑，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杜枫这厮是伪君子，不过佯装作相！哼，若是正直人世，如何会杀师灭祖！” 楚流月忍耐不住，便要向龙成则攻去。萧铭一把拉住她，只见龙成则指着身后一婴儿道：“你若真顾念这婴儿，用你一命，换这孩子一命可好？” 楚流月叫道：“凭什么要我铭哥哥用命顶？” 话音未落，只听哇地一声，那孩子已被摔死。龙成则道：“杜枫，你的命当然值钱，你连我们龙成派，当然，还有其他派因你而亡的数百条人命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关心这婴儿？”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两人提起手中孩子便待摔下。 萧铭与那小和尚急忙出击，只听扑扑两声，两个汉子左右飞来，挡下萧铭连发两掌。萧铭闪电发出两掌，最后一掌用的是隔山打牛，那汉子抢先来，身上中了掌，却全然无事，只听龙成则哎哟一声，防范不余，肋部剧痛，隐有几条肋骨打断。一侧小和尚前去抢人，也被左右汉子挡了回去。 二人出手不可不快，可惜对方人多势众，又是不要命地往前扑。二人一举并未成功。 龙成则暗惊：“杜枫这厮道行奇高，若不是有这些孩子困着，他早就逃了！”眼珠一转，暗道：“他顾及名声，我且再激他一激！”拂了袖袍，道：“杜枫，咱们干脆一点，我手上有二十八个孩子，你让我打一掌，十个孩子归你，你让我打三掌，不但救下这些孩子，我龙天派也与你再无瓜葛，日后决不会再找你麻烦！” 楚流月骂道：“王八蛋想得美！铭哥哥道行高超，你想报仇是无望，便利用这些孩子威胁！卑鄙无耻！” 龙成则轻捋胡须，哈哈一笑，道：“杜枫左右逢源，回到天门还暗自勾结魔教，杀害亲师，连一众师兄弟也不放过，论卑鄙无耻的话，老夫与他是小巫见大巫！”见萧铭迟疑，又待摔，萧铭手一挥，道：“慢着！” 龙成则眉一挑，道：“杜君子又有何指教？” 萧铭面有迟疑，片刻又似下定决心，双眉一展，道：“我欠下大家的，龙掌门要打三掌，来吧！” 众人耸然一惊，龙成则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铭。他本意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好生羞辱他，决未想到萧铭会真的答应。楚流月更是傻了眼，叫道：“铭哥哥你傻啊！打三掌不死也重伤了！你、你怎么这么幼稚！” 萧铭笑了笑，道：“我欠下的账，也该还！而且只三掌，受用多打了！”看向龙成则，正了正身，道：“龙掌门人请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萧铭此言真假。龙成则生怕萧铭反悔，忙跳下身来，提起掌来便打，心中又有狐疑：“这厮这么痛快答应，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或者又有什么奥秘暗中消去我的掌力。”眼珠转了转，“杜枫，我敬你是条好汉，这三掌，由你自己来打！” 众人心思透亮，暗赞龙成则此举之妙。令杜枫自行打三掌，打得轻，枉先前说的豪放，众人也不必放过他，即使他逃了去，日后也无法立足。若是打得重，三掌过后，自个儿便重伤了，何须众人再动手？ 楚流月紧握猎魔剑，想着便要打出去。忽听萧铭哈哈大笑：“这有何难！”提起一掌向胸口打去，一掌既落，哇地吐了口血。楚流月大惊，叫道：“铭哥哥！”忙去阻止，萧铭避开她，又打一掌，下手颇重，再也控制不住，半跪于地，又吐了两口血。 楚流月身子一晃，差点跌倒，急扑过去，拥扶着萧铭，泪水滚滚而落，又是惊怒，又是心痛，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铭出手两掌，不过眨眼之间，有人反应过来，只见到萧铭已跪在地上，脸色惨白。众人知萧铭受业于古伯英，古伯英又以掌法见长，此两掌下去，萧铭已是重伤。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了言语，连着哭闹不止的婴儿也慑于这压抑气势，一时哑了声响。 苍苍荒岭中，只有楚流月的哭泣声。片刻，又听悟缘连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龙成则也怔在原地，好半天反应过来，暗道：“这厮累于名声，如此最好，如此最好。”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杜枫，还有一掌呢！” 楚流月叫道：“你混蛋！”持剑便要攻去，萧铭一把拉住，想说话却又吐出了血。 楚流月心中大痛，道：“铭哥哥，铭哥哥……” 萧铭强颜对她一笑，摇了摇头。楚流月吸了吸鼻子，回头大声道：“老瘸子，我问你，是不是他打完最后一掌，你们便放了这些婴儿，让我们离开？” 龙成则道：“绝不食言。” 楚流月道：“好，那最后一掌便由我来代受！”正要出手，手腕一紧，萧铭摇了摇头，道：“走开！” 楚流月抱住他，道：“让我来替你让我来替你！”萧铭推她，她紧紧抱住，如何也不要萧铭再施掌。萧铭咬了咬牙，道：“如果是兰儿在此，决不会阻止我。” 楚流月一怔，一颗心满是酸楚、痛苦，呆怔间，萧铭又起掌向自己打去，身子直挺挺倒去，楚流月忙将萧铭抱在怀里，见萧铭脸色惨白，气息微弱，一时间，只觉天悬地转。 先前群情激愤的众人此时也没了声响，神情动容，有些目光还有几分悲悯，杜枫在魔教数年炙手可热，风头隐隐有盖过苍夜之势，谁人不知魔教有个圣使叫杜枫？后来其重归天门又是让天下人大为震惊，谁能想到这个魔教风云人物竟是天门内应？一时之间，杜枫成为各门派谈论人物，五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直至后来天门传出杜枫杀师叛变消息，天下又是一片哗然……而现今，谁又能想到这个传奇人物竟死在自己掌下？ 楚流月抱着萧铭，喃喃道：“铭哥哥铭哥哥……”回头怒瞪了龙成则一眼，道：“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龙成则道：“决不食言。” 温静安道：“流月，咱们赶快到安全之地，给杜师兄疗伤。” 楚流月点了点头，斜挎起萧铭便走。龙成则使了个眼色，众又围将过来。楚流月怒道：“什么意思？” 龙成则道：“我答应放过你们，但只代表了我们龙天派，还有其余门派的兄弟，想要他们放过，你的铭哥哥还要再打数掌，哈哈哈！” 楚流月大怒，持剑欲攻，又顾及萧铭。龙则天捋须道：“杜枫啊杜枫，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太在意名声了！我们怎么会纵虎归山？”手一挥，众人立即攻来。 先前楚流月三人应对有余，对方人数虽多也不畏惧，但眼下萧铭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楚流月二人既要顾及萧铭，又要防范敌人，一时之间，败势渐露，片刻两人均受了伤。楚流月忽觉左右来袭，飞身去躲，右臂一松，却是萧铭被人打落在地。楚流月大惊，叫道：“铭哥哥！” 已然来不及！数柄大刀落下，眼看便要将萧铭碎尸数段，那大刀距离萧铭躯体数寸，忽地动也不动，持刀人奋力下压，却觉萧铭身侧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反击着，数人又骇又急，忽地痛呼一声，身子斜飞而起，落在人群中。 龙成则道：“搞什么鬼！”几个起跳，落到萧铭身侧，举起铁拐，却怎么也落不下，又惊又恐，忽觉腰际被人踹了一脚，斜斜飞出。龙成则大声道：“还等什么，留得这厮，后患无穷！” 众人反应过来，剑芒袭数攻出，萧铭身侧仿佛罩了一看不见的结界，剑芒攻之不落，须臾又反弹回来，落在众人身上，痛呼怪叫此起彼伏，有几个欺身到萧铭身侧，正举起长剑，忽地脸色极度恐惧，但见脖颈现出一条血线，身子犹然不倒，头颅却滚落在地。 众人大为惊骇，再不敢冒然攻去。有人颤声道：“杜、杜枫有五神、五神护体……谁也杀不掉！”跄踉声响，数人弃了兵刃逃出。 此景甚是怪异，楚流月怔在原地，心中狐疑：“难道是那透明人？”温静安站在阴影处，瞧不见他神情，只听他讥哼一声，似有不屑。 萧铭挣扎起身，环望四下，拱手道：“多谢、多谢恩公相助……萧某、可否有幸与恩公谋面……”一句话说完，气喘不止。 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对向着四下对谁说话。忽觉一股强大威压来袭，隐隐似有人自身旁经过。有人低呼一声，原来萧铭身前空地，竟凭空多了一人，身材颀长，容貌俊雅，飘逸脱俗。 有人强撑着勇气，道：“你、你是谁？” 这人回过头来，神情高傲，目光睥睨，缓缓扫了众人一眼。众人只觉一股逼人气势来袭，忍不住后退数步。这人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看了看楚流月，目光又落在萧铭身上，轻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萧铭笑了笑，道：“七彩公子。”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七彩公子又是何方神圣。萧铭道：“你、你为何要救我？” 话音未落，东南西北破空声响，落下四个老者，须髯皆白，却是魔教四位长老。四位长老躬身向七彩公子行了一礼，道：“杜枫未死，不如让我几位带回圣教，由教主处置。” 一众人心中更是狐疑不止：“这七彩公子是魔教人？为何从未听过，但既是魔教人，适才为何又要救这杜枫？” 七彩公子看也未看四位长老，依旧看着萧铭，道：“你说，我会让他们把你带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