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书生
柳姬中毒临死之际,蟒尾大幅摆动,洞内被砸得一片狼藉,偌大的木桶四分五裂,水流了一地,温静安赤条条地斜卧在一角。 楚流月叫道:“哎哟哟。”忙捡起几片木板向他身上盖去。她寻思这蟒妖临死威风大作,必教外面的人听去声音,引来怀疑,谁料探头一瞧,却见洞外甬洞空无一人。楚流月想了想,拍了拍衣衫,重新将豹纹面具戴上,蹑步走出一瞧,见石厅内烛光昏暗,先前守卫的数人却不知哪去了。 楚流月狐疑不定,心想甭管他们去哪了,眼下须寻一套衣服,给温小哥换上,我二人好混出洞外。正待行动,忽听脚步杂乱,十数人跑了进来。楚流月掉转过头,正待离开,只听一人喝道:“臭小子跑什么,快滚进去,偷什么懒!” 楚流月粗着嗓子道:“哎哟,尿急。” 那人骂道:“死娘娘腔,别玩这一套。那人的任务完不成,咱都得死!”抓着楚流月背心往前一提,又踹了一脚,骂骂咧咧。 楚流月道:“是,是!”混在人群里,向一****走进。心中纳罕不已:“按理说门派中总有高低之分,可大家都是一般服饰,一样面具,那死汉子怎地知道我地位不如他高,毫无顾忌地骂我?”凝神一瞧,见那汉子胸中别着一枚金针,再一瞧,自己与其余人等胸前却无甚物事,心中已明白了几分。 楚流月随着一众人穿过数条甬道,地势却是愈来愈底,钟**倒挂,虫蛇攀爬,明明是盛夏季节,四下却阴凉如冬,鼻中隐约闻到硫磺气味。又行了片刻,前方尽头透着些许亮光,转出甬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宽达十数丈的偌大洞室,壁龛中燃着数十枝火烛,明灭闪动。 楚流月约摸觉得,此方距离地面已有三四丈。在丈许的地下,竟隐有这般偌大的石室,若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可四下却有诸多人工凿刻的痕迹,可若是人意为之,可普天之下,谁会这般异想天开,又何来的神力开凿出这方神鬼莫测的密室? 众人见此惊世骇俗的洞室不由地惊呼出声。前方那人喝道:“别这么大惊小怪,快走!” 只走了几步,楚流月忽见前行的几人停伫不前,神情奇特,有那么几分骇意。楚流月拨开人群,探头一瞧,只见几步远竟有一亩棺池,池内卧着一具白森森骨架,脊柱粗壮如环抱大树,斜生的根根白骨,竟有一人粗细。整副骨架,蜿蜒盘旋,透着凛凛寒光,气势骇人。 只听一人骇叫一声,不住后退,神情恐怖地指着前方。楚流月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瞧,见那棺池一侧,探着一巨大的蟒状头骨,巨大无比,血口大张,利齿如倒戟般锋利,狰狞恐怖,人站在它面前便如蚂蚁般渺小,仿佛它只若吸一口气,便能将众人吞进腹内。 楚流月距离这尊蟒蛇骨架尚隔着数人,仍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她一颗心怦怦直跳,长吸口气,直过了片刻,方才从震惊骇然中恢复过来,见不断有人自角落一黑暗的洞**中进出,背着硕大的麻袋,也不知装着什么物事,纷纷扔进了棺池中,巨蟒骷髅渐渐被麻袋覆盖。 只听一人喝斥道:“杵在那干什么?快去干活!” 楚流月回头一瞧,见发话之人正是那豹妖楚官人。兴是吸了灵气的原因,他已恢复人形,体形硕大,威风凛凛地指挥着四下教徒。 楚流月道:“是,是。”向那洞**走去。经过楚官人身侧时,后者骂道:“磨磨蹭蹭!成什么大事!”抬腿便给了楚流月一脚。楚流月也不敢闪避,生生受了这脚,滚了几滚,进了洞**。 **室内麻袋密密麻麻堆积着,硫磺气味扑面而来。楚流月往麻袋上一抠,火药粉簌簌而落,她又悄悄抠了几袋,里面装的全都是火药。楚流月暗中寻思道:“棺池中显然便是血目蟒的尸身,先前听那楚官人言语,魔教应该掘出血目蟒尸骨,怎地还用到火药,难不成要把这血目蟒的尸骨炸个粉碎?” 她行到棺池边,看到那白森森的骨架,空洞黑暗的双目,忍不住一阵心悸。只听破空声响,一粒石子落入棺池中,紧跟着一麻袋扔向石子落地处。 楚流月抬头一瞧,见角落里坐着一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左手握着一卷轴,摇头晃脑地读着,右手放着一堆石子,随手一弹,那石子便腾空而起,落入棺池。所落位置又不尽相同,众人全都依着石子的位置投下麻袋。 楚流月凝神一看,见这麻袋排列看似杂乱,其实却蕴含某种规律。但到底这种排列有何用意,她端详不出。暗中寻思道:“这人定是魔教中人,即使不是魔教中人,那也不是好人,干的也是大大的坏事,我自不能听他吩咐。” 那石子落于东南方离棺池三尺处,楚流月故意踉跄几步,手一低,背上麻袋立时飞出,偏偏向东北方向落去。 楚流月斜眼一瞥,见那书生摇头晃脑,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卷轴,浑不注意自己的小动作。她冷笑一声,转身欲走,听那书生叫道:“好啊好啊!”似是读到兴奋之处,神色激动,右掌猛地拍桌,只见一枚石子腾空而起,掌风送至,那石子便如离弦之箭袭来,直打向楚流月打来。 楚流月斜身背过,那石子嗖地一声自她胯下穿过,直打在十数远的另一汉子膝腱,那汉子痛呼一声,右腿反射地向前踢出,那本要落下的麻袋,经他这么一拨,恰好落在了原本要落下的位置。 楚流月大惊,这飞子袭人的手法,她也会,自信也能将人打出个血洞。但若说在百步远准确地打在某人的**位上,这认**之位,力道之疾,判断之谨,说什么她也是办不到。 楚流月回头一瞧,见那书生仍旧摇头晃脑地看着卷轴,谈笑自若,似乎什么也未发生一般。她暗中吐了口气,不敢再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