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踌躇
秋辰斜椅在树杆上,闭着双目,清俊的脸庞透着些许孤寂。温静安坐直了身子,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欧阳轩看看秋辰,又看看温静安,目光闪烁。 楚流月兀自闹腾片刻,见无人搭理自己,也闭目不语。四下寂静无言,偶尔鸟啼虫鸣,林叶飒飒。直至黄昏,蛰伏的野兽逐渐出动,兽嗥叠叠传来。楚流月半睡半醒的状态让神思恍惚,时而梦到初缔结秋辰时的悲惨虐待,时而梦到二人一起跋山涉水的艰辛,时而梦到秋辰保护自己的情景,眼下刚刚发生的事情,也钻进了她的梦里,梦到千效生再次出现,冰冷的匕首终于刺进了他的胸膛……也是一连串的经历太过凶险,她有些浑浑噩噩,睁开眼时,不由地叹了口气。 楚流月回过头,见秋辰仍旧斜倚在树杆上,半抬着脑袋,望着枝叶掩中初升的残月。她又看了看温静安与欧阳轩,欧阳轩手紧握着伏龙剑,温静安脸色苍白,师兄弟相倚着睡了。 楚流月道:“秋老爷?” 秋辰嗯了一声,目光仍旧望着那弯残月。楚流月道:“咱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来?” 秋辰回过头来,目光带着几分笑意,道:“等着。” 楚流月道:“我跟你一起。” 秋辰道:“你在这等着。”语气有那么几分不容抗拒。楚流月心道秋老爷被下了毒,心里难受,让他独自找个地哭会也好。 楚流月停伫不前,看着秋辰消逝在夜色暝蒙中,暗叹一声,心想天无绝人之路,总得想法找到解药才是。她转过身,却见欧阳轩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楚流月吓了一跳,道:“你不是睡着了么?” 欧阳轩道:“我哪敢真睡。”将温静安拍醒,“事不宜迟,咱马上离开。” 楚流月讶然道:“离开?去哪?” 欧阳轩道:“当然是回天门。你适才把狼妖主支开,不就是想让咱趁机离开么?” 楚流月道:“我是真的饿了啊。” 欧阳轩道:“那也走。” 楚流月道:“咱为何要走?” 欧阳轩一窒,道:“你是真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狼妖主中了逍遥毒,解药便是温师弟的血液,他去寻吃食,说不定是寻什么狐朋狗友来帮他。” 楚流月叫道:“这不可能!” 欧阳轩道:“可不可能的咱也要走。” 楚流月道:“咱走了秋老爷怎么办?” 欧阳轩道:“他中了毒,当然十日后便死了啊。” 楚流月叫道:“咱不能让他死!” 欧阳轩奇道:“为什么不能?他是守护灵,你是猎魔师,他死了你再缔结个守护灵不是?何必在乎他的生死?在你将他缔结初期,他不是多加虐待你,你现在难道忘了么?”猎魔师渡化守护灵,当然是要缔结道行比自己高超的妖灵,以期后者在猎魔过程中保护自己。妖灵被渡化之后,自是忿恨至极,虽不得杀死猎魔师,但虐待是难免的。欧阳轩虽不知楚流月过往,但想来猎魔师初期遭遇大都一样,是以直接问了出来。 楚流月一呆,不可避免地想到缔结初期,秋辰如何将她关在笼子中,一日一个干瘪馒头度日;去了仙灵院,秋辰又如何在人前伪装,人后虐待自己;他如何将自己用铁链拴在床上,开化之时如何殴打自己;寻到解灵匕首之时,他又是如何不留情面地刺进自己胸膛……楚流月突然感觉全身都似凉了下来,昔日苦楚历历在目,这本是她恨得要死的人,为何要如此在乎他的性命? 欧阳轩拉着温静安便走,楚流月跟在后面,讷讷道:“是啊,我为何要在乎他的性命?嘿,在白蟒山时,我还在水里救过他一次,真是个傻子。”跟着向着走去,脑海中又忽地忆仍秋辰教她法术的情景,跋涉途中秋辰照顾她的情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人朝夕相处,性格磨合,秋辰早不似前期那般对她怒目相向,殴打虐待,楚流月也不似以往那般恨他…… 走了片刻,楚流月忽地脚步一停,道:“我不走了。” 欧阳轩疑道:“你说什么?” 楚流月道:“秋辰虽说是中了毒,可现在还未到期限,什么事发生也说不准。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厉害的守护灵,可不能说放手便放手。嘿,我还指着他跟我猎杀下一个妖魔呢。” 欧阳轩生气道:“你想救他?难不成你要温师弟死?” 楚流月叫道:“我没有我没有!温静安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同样重要,我怎么让他死?”她越说越生气,忍不住给了欧阳轩两拳。 欧阳轩冷哼一声,拉着温静安便走。温静安神情浑浑噩噩,走了两步脚步忽地一停,似下定决心一般,道:“我也不走了。” 欧阳轩奇道:“你说什么?” 温静安道:“我跟秋少爷是朋友,朋友有难,我怎么能一走了之?” 欧阳轩叫道:“那你让他吸你的血?” 温静安道:“既是朋友,秋少爷又怎地会吸我的血?” 欧阳轩差点晕倒,看看温静安,看看楚流月,道:“你们都有病!” 温静安不走,欧阳轩当然也不会走。三人坐在树下,各怀心思。只听脚步声响,欧阳轩握紧伏龙剑,向着林深处望去,见一人自阴影中走出,拖着只小野猪,正是秋辰。 欧阳轩心道:“他怎么可能一人出现?” 楚流月向欧阳轩瞪了一眼,帮着秋辰将野猪分块,秋辰燃了狼火,片刻rou香四溢。楚流月撕咬烤rou,大口嚼着,看了几人一眼,含糊不清道:“你们怎么不吃?” 秋辰道:“我不饿,你们吃吧。” 欧阳轩心道说不定这rou里有毒,所以你才不吃。过了片刻,楚流月已有两块rou下肚。欧阳轩也是饿了,见楚流月食后无事,也撕了几块放进嘴里。 楚流月正吃着,忽见欧阳轩与温静安一个脑袋栽在了地上,她奇道:“你们怎么了?”话音未痛,便觉脖颈一痛,眼前一黑,也跟着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