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密室
凉城。桃花湾,秋家。 秋氏家族,为凉城四大家族之一,因祖上有功于东夏国,被封公爵,世代延袭。秋氏家世显赫,秋少爷更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凉城的姑娘们争相入嫁。但令人恐惧的是,那些终于得偿所愿的姑娘们在过门后的五六天全都诡异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官府来查,能人异士来访,始终未有进展。 此间怪事持续了十年。十年内,秋少爷迎娶了九十九位新娘,无一例外全都失踪,最长的不过也在秋家生活了半年便也下落不明。坊间流言飞语众多,原因无外乎是秋少爷克妻秋氏福恩已尽,更甚有者称秋夫人之所以离奇失踪是因为一千年桃花精看上了秋少爷,将其视为禁脔,将嫁来的秋夫人全都吃掉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姑娘因这般那般的原因嫁入秋家,先前那夏姓小新娘便是。但如今,顶着凤冠遮着红盖头的不是那小新娘,而是楚流月。 自被从那小山坡上“捡”回后,楚流月便被领进一间碧瓦金砖的新房中,坐在这锦帐罗帷中。她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绣着鸳鸯戏水的小巧红鞋,心里突然漫上一种特别的情绪。 “若外面的人是铭哥哥的话……” 过往青梅竹马的岁月点滴浮上心头,楚流月嘴角含笑,眼中除了欣愉之余,还泛起了点点泪花。 蓦地,楚流月身子一直,心里紧接着闪过一丝恐惧。 “外面的人不是铭哥哥,而是那个娶了九十九个新娘全都失踪的秋少爷!” 这般闪念,一下让楚流月从这婚礼的旖旎中清醒过来。她抓下红盖头,解下凤冠,蹑步走到窗前。轻推小窗,只见庭院喜筵中宾客正推杯换盏,笑声连连。 楚流月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却始终未见那秋少爷。她心下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放在心上。 此等良机,何能错过? 楚流月退到房中,从怀中一掏,竟掏出一个麻布袋子。她麻利地在房间里左翻右翻,见到珍珠项链之类的全都塞进怀中,至于那些摆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及挂在墙上的字画,她连看也未看。 她已偷出经验,这些瓶罐字画大都是附庸风雅的赝品,绝不如这些藏在橱柜中的玉器珍珠值钱。 楚流月将房内翻得一片狼藉,麻袋一下变得沉甸甸不说,其中她又翻到了几张银票,这更让她欣喜不已。 正当楚流月背起麻袋,准备溜到礼品房大偷特偷时,她抬起的脚突然碰到了那放置于床边的梨花桌的桌脚上。 楚流月嘴里发出“咝”的一声痛吟,回过头看时,却意外发现那个桌脚上突兀着指甲大小的一块木瘤,像是工匠的粗心遗漏。 楚流月心一动,下意识地摁上那个木瘤。 房间内,一如既往地安静。 正当楚流月以为什么也不会发生时,突听一声沉闷响动,紧靠着床头的那面墙突然缓缓移动,露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楚流月面上一喜:“做这等暗道,定是官商隐藏金财宝藏之处。” 她不疑其他,蹑步而进。 甬道狭长昏暗,偶有利箭暗器从左右墙壁射出,但楚流月早有防备,身子敏捷一闪,安然度过。 眼下她躬着身子,脚步轻得像一只猫,又躲过一轮机关后,楚流月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甬道的尽头有一扇朱红色的雕花门。 楚流月抑制住自己狂喜的心情,颤抖着手推开了那扇门。 但当楚流月看清密室的下一刻时,欣喜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慢慢地,那本因兴奋涨红的脸因极度恐惧而变得狰狞起来。 密室内四角燃着长明灯,光线很暗,空气也潮闷,隐隐夹杂着一丝药味,一丝腥气。 密室内摆着的是一排排木架,木架上林立着一个个水晶瓶,瓶子内装的是浑黄的水,水内浸泡的是一个个小巧玲珑的rou团,漂浮着rou丝血缕。 这些浸泡着rou团的水晶瓶甚至还由一至百标注着序号。不过那个标注着一百的水晶瓶,瓶身虽崭新,瓶内虽盛着浑黄的液体,但那里面却未浸泡着rou团。 恐惧深攫着楚流月的心!她终于知道那九十九个新娘因何消失! 楚流月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抖如筛糠,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般,仿佛就那般跳进第百个水晶瓶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楚流月终于慢慢清醒过来。她深吸几口气,努力控制住心神,然后立即向甬道外跑去。 利箭依旧。 但这次,深恐中的楚流月不幸被利箭刺伤了肩膀,她闷哼一声,猛地将利箭拔出,身子一跃,立即跳出了甬道,扑倒在床。 来不及察看伤势,楚流月弹身而起,抓起麻袋便往门外逃去。 “嘭,嘭。” 门似乎被锁住了。 楚流月翻身去开窗户,窗户竟也牢固如钉,不能开启分毫! 楚流月如坠冰窖,当场呆立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反应过来,侧着脑袋向着门外听了听,脑筋飞速转着,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只见她颤抖着手重新将凤冠戴在头上,红盖头重新遮上,尔后坐在锦帐罗帷中,双手放于腰前,双脚轻轻交叠。 火红氛围衬托下,她俨然便是一个等待夫君酒后归来看娇羞新娘子! 不过安顺没多久,楚流月又意识到了什么,她飞快跳下床,将自己翻乱的衣柜被褥全部整理好,把麻袋中的玉器珍珠凭着印象放置原位,摸到最后一颗翡翠扳指时,她迟疑了一下,放入了自己怀中,紧接着又抬头看了看,把几个小巧的镯子玉佩也塞进了怀里,然后方才把那麻布袋子往床下一塞。 “哗”地一声,一只錾刻着百鸟图的夜壶滚了出来。 楚流月立即将那只夜壶踢了进去。 梨花桌上,碗口粗的喜烛烛泪盈盈。 灯火摇曳中,楚流月双腿不住颤抖,冷汗频出,而右肩那处剑伤,在高度紧张下她反而感觉不到了疼痛。 她坐在床上,思绪万千,百转千回。只是正当她竭力想着脱险之策时,突然发现地板上不知为何多了一个人影。 楚流月浑身汗毛立即竖起,面无血色,缓缓抬头望去。 屋顶中,红木房染上,一人正斜身而卧。 只见那人身着锦缎婚服,凤眼长眉,相貌颇为英俊,只是神色冷傲,似凛不可犯。不过眼下的他,目光闪烁,似在观赏一出好戏,好整以暇,嘴角也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楚流月骇叫一声,滚落在地。而那位梁上君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