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徒儿对你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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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渡哥哥。”念奴儿接过鸡腿,在乌小鸦可怜巴巴的眼神中侧过身去,埋头就吃。 也是饿得慌,三两下就啃个精光,连腿骨和十个指头也挨个吮了一遍,念奴儿边吃边嗔唤:“唔……确实比狼伯手艺好。” 欢乐的时光总显短暂,饭后分别在即,念奴儿取出一粒鸽蛋大小的白色珠子,道:“渡哥哥救我一命,此物权当谢礼吧,你要收下喔。” “传送珠?”乌小鸦伸出翅膀,“我也要。” “去。你抢得还少?”念奴儿嘟嘴嗔道,“还有我那本《江湖》哩?赶紧还我。寨里多少兄弟姐妹可都等着看呢。” 宠渡哑然:那半卷本子原来出自这里? 难怪这丫头说话,也带着一丝绿林味儿。只不过她生而为人,骨子里有先天的优势,学说话自然容易得多,如今言谈举止,与山外人族已几无差别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黑丫头在阵法上的造诣绝非一般人可比——便似宠渡自己对符道的感悟远逾常人那样——从眼前这颗传送珠足可窥一斑。 那珠子莹莹生光,阵意波动间隐见符文流转,虽则不大,但其构思之巧、布局之妙、刻工之精,宠渡从未见过。 不论远近倏忽即至,是为“传送”。 对这等用来跑路的好宝贝,宠渡断不会错过,也不虚言客套,将传送珠收下,笑道:“这下就算两清了,你不必觉得亏欠于我。 “不知此珠能走多远,传至何地?” “从凉城到山寨是可以的啦。” “如何用法,可要念咒?” “这个简单。只需丢在空中,用气催它,就能见到一扇——”乌小鸦抢过话头,刚说一半,忽觉灌丛中响起一阵窸窣,还来不及细看,便听宠渡起声暴喝。 “当心。” 奈何事起突然,终究慢了半拍。 乒!—— 一声撞击的闷响后,自灌丛里蹿出一物,将黑丫头撞得飞起,连斜挎的储物袋也被扯断了肩带不知所踪。 所幸宠渡眼疾手快,抢先将人拽住,顺势把念奴儿在空中舞一圈,不单可防那东西趁机再次近身,也可卸去力道,将人放下来护在身后。 “隐形符?!” 只怪根骨奇差,唯有另辟蹊径。自修行之初,便由师父定下“武符双修”的路子,宠渡一边研习体术,一边修习符法。 老头子本是符箓大家,耳提面命之下,宠渡自然深谙此道,连平时用的符纸,若是得闲,绝大部分都是自己亲手刻的,今见草丛倒伏,却没有实际形体,一眼便知端倪。 “去。”宠渡扬手射一道玉符。 大抵天道分阴阳,一物降一物。符纸既源于五行,彼此之间也暗合生克之道,内中即有一样,名曰“解意符”。 顾名思义,解意符可阻断甚至破坏符文与天地元气之间的相互感应与作用,进而破去符意,是定身、隐形等辅助性符纸的克星,基本上立竿见影。 符意扩散,破去隐形。 但见一矮汉五短三粗立在灌丛边,跟个冬瓜似的。不等宠渡开腔,乌小鸦抢先发问:“哪条道儿上的?” 矮汉把黑丫头储物袋凑在鼻尖,嗅了再嗅一脸沉醉,答非所问道:“真香,闻个千儿八百遍也不腻。” 念奴儿讶道:“又是你?!” 宠渡心说:“怎么还是认识的?” “小娘子有没有想过哥哥我呀?”矮汉眼冒邪光,“哥哥可是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味儿了。” “你、你无耻。”黑丫头气急败坏。 “上回小娘子走得急,”矮汉却脸不红心不跳,扬了扬手中的储物袋,“这回没了珠子可就走不脱咯,与哥哥的好事一定能成。” “早晓得我就该告诉姥姥和狼伯。” “怎地,小娘子舍得哥哥死?”矮汉故作可怜,忽而形色猥琐,“等尝到哥哥的好,你可就舍不得啦。” “矮冬瓜,”乌小鸦跳将出来,“休得无礼。” “哪里来的小黑崽儿,境界都不稳,算个什么东西?” “有我师父在此,不得虚你。” “你师父?哪根葱?” “介绍大人物?我也在书里看到过的。”乌小鸦忽地又想起那半卷《江湖》本子,翻着眼皮儿抖抖翅,望宠渡这边一比划,“说起我师父,那也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嘎嘎。” “什么,你师父就是这小子?”矮汉捂着肚皮哈哈大笑,“什么时候炼气境的喽啰也有本事收徒弟了?” “劝你莫要猖狂,速速就擒。”乌小鸦满脸神气,“否则弹指间,我师父他老……小人家便叫你灰飞烟灭。嘎嘎。” “大、大爷我……哈哈哈哈……倒想见识见识。” 乌小鸦初通人言,自然少涉人情世故,听不出那话间的讥讽,更不知“点火”成功,只望着宠渡,一眯眼,一点头,道:“师父,徒儿对你有信心。” 宠渡闻言,哭笑不得。 什么叫对我有信心? 你又哪儿来的信心? 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真当你师父我无敌么,没事儿惹什么归元境?——哎不对,小爷几时候答应做他师父了?这呆子屁本事没有,煽风点火倒是拿手。 正自腹诽,便听乌小鸦神秘兮兮地道:“不过师父,要当心哪。”宠渡问:“当心什么?” “也不知这矮冬瓜作何法门,”乌小鸦豆眼微眯煞有介事地说,“光听他这几句话,徒儿就已经非常想吐了。好生厉害。” 原来是被对面的龌龊恶心到了。 还法门? 若非局面不允许,宠渡早已笑翻在地,奈何当前不容有丝毫走神,只能强压笑意,心神一动放出神念,登时大惊。 林间另有两人,正悄无声息摸过来。 三个人? 三个归元高手?!
矮汉中境修为,却是三人之中最低的。 反观自己这边,乌小鸦修为虽然高些,但斗法看的是实际战力,这货明显入采炼不久,据之前的表现来看,怕是没多少实战经验,撑死相当于炼气圆满的战力。要真动起手来,谁救谁还得两说。 至于黑丫头,也就刚入道时炼化有一丝元气在体内,按道理来讲,若无厉害的体术傍身,与凡夫俗子几无差异。 道高半截压死人。 何况对面高出炼气,远不止半截。 如果只一个还好说,一来三个怎么破? 有神念又怎样?当下料敌先机能带来的便利,不足以弥补修为上的差距。即便使出压箱底的杀招,但就双方这个距离来看,自己这边铁定会被卷进去陪葬。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也还不能用保命绝招。 但若不能一击退敌,被拖住就麻烦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宠渡思绪电转,脑海里走过几条脱身之策。可叹情势紧迫,转瞬间想得头大如斗,十分惆怅! 不经意间,目光掠过传送珠,宠渡计上心来,暗想:“出其不意或能走脱。”便给乌小鸦打个眼色,万不料自己还是高估了这货。 “咦,师父又在教新东西,必是克制矮冬瓜的法门。”乌小鸦歪着脑袋犯嘀咕,自以为明白了宠渡的意思,大喜之下也在那儿挤眉弄眼。 “这货到底懂没懂?”宠渡改朝传送珠努努嘴。 乌小鸦有样学样。 宠渡满头黑线。 丫的,不懂。 菜鸟。 一只菜鸟。 彻头彻尾一只菜鸟。 还敢话江湖?我呸。 宠渡险些气炸肺。 而乌小鸦只因一心学宠渡不再关注矮汉,心无旁骛,想吐的感觉自然就淡了,却误以为是宠渡传授的“妙招”管用,频频点头暗赞:“嘎嘎。好受多了。还是师父厉害。” 却是对面的矮汉看出了名堂,哂笑道:“可惜这妖道会错了意。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收妖怪作徒弟,当为吾族败类。爷爷神功小成,正可拿你试招,也算为道门除一祸害。” 指节的脆响声中,矮汉攒紧双拳。 打人不过先下手,宠渡深知耽搁不起,哪管对面什么“神功小成”,当先一排符纸射了过去,竟不料矮汉纹丝未动,并无半点要躲的意思。 连珠炮似的炸响,回荡山林。 迷蒙烟尘间,隐现一个黑影。 待尘烟渐渐淡去,矮汉纹丝未动,除去衣袍被烂作碎片,身上却无半点符意侵伐的痕迹。那裸露在外的身板儿,肌rou虬结,透出一股骇人的蛮力。 完全凭rou身硬抗符意?! 宠渡确信没看走眼,不禁眉眼抽搐。 这是……“炼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