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困兽之斗
在利奥离开一小时后，一名手里握着一把通体火红色魔杖的黑袍老者带着三名重装黄金盔甲战士抵达现场。 老者皱起眉头来到利奥之前所趴伏的地方，他枯槁的手掌从烧焦的泥土里抠出一点放到鼻间使劲嗅了嗅。 “天罚的气味，没错的。” 三名战士均露出惊诧的眼神，彼此相视一眼，等候老者发话。 老者拿着魔杖使劲杵了下地，冷声道：“周围仔细搜查一遍，这个偷盗者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是圣殿里的副祭司，殿前守卫的士兵趁他喝醉偷偷打开防御结界盗走了圣剑。 虽然圣剑并不是只有一把，但它们都是圣殿用来奖励虔诚的往圣者。 少了一把，也就意味着今年对往圣者的奖励少了一次。 更重要的是，圣殿会因此对他惩罚，他的报酬兴许会大打折扣，这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翌日。 凯林城。 城门前一条排成长龙的平民队伍正依次接受士兵的检查，士兵旁边赫然站着昨晚那位赶到现场的黑袍老者，他那双小眼睛宛若两颗碧蓝色的宝石审视着人群。 凡是与他对视过的人，皆是一怔，几秒钟之后才恢复意识。 排在队伍末端的利奥原本是想混入城里进行魔法测验，可他见到如此严苛的检查阵势立马就猜想到与昨日之事大有干系。 他倒是想直接从队伍里离开，可惜那样的举动未免太过亮眼。 这主要是因为队伍排得太过整齐，哪怕他现在处于队伍尾端的位置，最前面的士兵也能一眼看到他这边离队时的举动，他担心会引起士兵怀疑。 随着队伍的前移，利奥心急如焚，他往后瞥了一眼，人越来越多。 他有些懊悔，暗骂自己优柔寡断，早在之前就该离队，先前距离那么远应该不会引起守城士兵的注意。 可他现在的位置距离那名神秘的黑袍老者仅有几步之遥，想离开都没法离了。 黑袍老者微昂起头，之前的检查耗费了他许多心神，有些力不从心，可惜一直没有搜查到有关天罚气味的人。 不过这倒也正常，那家伙好不容易接受奥尔的赐予获得修炼魔法的资质，应该不会傻到今天就进城测验吧？ 老者如此这般遐想，却是再次重新打起精神。 不管那名偷盗者有没有这么愚蠢，他都不会在这之后将其放入城中，不过是劳累点罢了，他得给圣殿一个交付。 利奥很快就注意到前面排队的人凡是经过那名黑袍老者时，均短暂停顿几秒，随后才是守城士兵的例行检查。 莫不是这老者有什么特殊手段可以监测到被奥尔赐予的自己？ 他念头一顿，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昔日的玩伴雅里斯突然找上门来，询问他是否通过了魔法殿的测试，利奥如实回答。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很秘密的事，西罗大陆年纪在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每年都有一次去魔法殿测试的机会，检验自身是否拥有成为魔法师的资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雅里斯知晓他没有通过测试后，悄悄告诉他晚上去赤森林会面。 雅里斯说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他，或许能助他成为一名高贵的魔法师。 利奥自然心动，当他抵达赤森林后，雅里斯告知了他自己偷盗圣剑的事情，还说圣剑能引来雷神奥尔的天罚帮助他们获得魔法师的资质。 利奥认为他疯了，圣剑不过是圣殿用来奖励给往圣者的物质象征，除了佩戴在身上收获他人的羡慕别无它用，实质上不过是充当装饰品。 而雷神奥尔是传说中的神灵，是否存在还是个谜，至于天罚，不就是被雷劈吗？ 利奥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铜皮铁骨，被雷劈就能轻易获得魔法师的天赋未免太过扯淡。 也正是因此他与雅里斯之间产生争议，雅里斯见他始终不相信自己便将他拎到身边。 随后自顾自居然真用那把平平无奇的骑士剑引来乌云，最后更是降下雷电。 而他因祸得福，稀里糊涂因此获得了魔法师的天赋。 虽然他还没有测验过，但他现在的确能随意控制掌心发出雷电之力，这必然是拥有了雷电属性的魔法天赋才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是否更幸运一点获得其他资质，成为一名多属性的魔法师。 回忆中的画面逐渐消失，他前面还有两个人，很快就轮到他去接受黑袍老者的检查。 老者捏了捏鼻梁，微微有些沮丧，他已经检查超过人数一百的平民，一丁点天罚的气味都没有闻到。 他已经开始对那名偷盗者不抱任何幻想了，虽然凯林城是距离赤森林最近的一个城池，但那名偷盗者应该不至于愚蠢到刚获得奥尔的赐予就急不可耐来城里测验。 他的如意算盘算空了。 嗯？ 老者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他可太熟悉了，天罚的味道！ 从哪儿传出来的？ 老者顺着气味目光逐渐聚集到一名身着士兵劲装的俊秀青年身上，蓝宝石状的眼睛渐渐生出笑意。 真没想到他居然找到了这名该死的偷盗者，而且这名偷盗者非常幸运接受住奥尔的赐予。 就和他之前在长老会里见到的那些幸运儿一样，身上散发着让他久别重逢的气味。 “你到我面前来。”老者指向利奥。 利奥听闻老者话语面色微变，没有违背挪到老者前面。 老者从袍子里抽出随身携带的白魔杖，魔杖长度差不多刚好抵了上一只成年男子的手臂，他握紧杖柄缓缓指向利奥，冷笑道： “真是好胆！偷盗了圣剑获得了赐予，还敢如此嚣张直接进城，终于让我给逮住！” 利奥脸色大变，猛地蹬地，化为一个残影向后逃去。 老者略微一惊，握着白魔杖的手臂微微上下一点。 魔杖头射出白色丝线迅速缠绕住利奥双脚，向朝着老者的方向拖动。 利奥反应极快，掌心几道闪电飙出，瞬间就将白色丝线电成灰烬。 老者轻咦一声，低声嘀咕道：“居然获得了以攻击著称的雷电属性。” 他对着身后大声呼喊：“里尔！把我魔杖取来！” 话音刚落，身后一着重装盔甲士兵便拿着昨晚老者使用过的通体呈火红色的魔杖大步跑了过来，双手递上。 利奥趁此机会，迅速向后奔去。 给平民例行检查的士兵早就包抄过来，昨晚跟在老者身后的另外两名着重装盔甲的士兵更是在利奥双腿被束缚的空当来到他的身后，堵住他的去路。 利奥望着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围住的守城士兵，还有自己面前两名着黄金盔甲的重装士兵，心头一沉。 测试魔法的魔法殿门前守卫就是着同样服饰的黄金盔甲，每次他去测验时都会不由自主瞟一眼，心里计算着那一身黄金盔甲值多少金币。 在他知晓自己没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后，他的梦想就此转变想要成为一名如此这般的士兵。 可在圣殿当守卫的发小雅里斯告诉他，这些身披黄金盔甲的士兵是帝国的骑士，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获得“百夫长”称号的人才有资格穿戴这身样式华丽的盔甲。 利奥有些怵，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这两名身经百战的帝国骑士。 可他已无路可走，他已经看到黑袍老者握紧了另外一把红魔杖，让他感应到了浓厚的危机。 他朝着两名重装战士中间的空当冲了过去，速度极快，周边的平民根本不能以rou眼捕捉到利奥的身形。 两名重装战士也露出凝重的表情，他们俩同时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成十字状。 一睹金色护盾产生在他们面前，两者护盾迅速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面金墙。 利奥虽觉得金墙厉害异常，可他早已退无可退，直接碰撞上去，不过是微微撼动，两名重装战士向后挪了十厘米不到的距离。 利奥大吼一声，再次撞向金墙，这一次金墙却是纹丝不动，反而是自己倒被击飞回去好几米远，离得黑袍老者更近，幸好老者并没有对他出手。 正当他在庆幸的时候，利奥看到后面的黑袍老者已经举起手中红魔杖，嘴里快速咕噜着深奥的咒语，此番架势很是焦人。 利奥知道自己陷入了困境。 他可是知晓与圣殿为敌的下场，去年刚好就有一名被圣殿逮捕的所谓“污圣者”被当众实施绞刑，而这名“污圣者”不过是当众骂了一句圣殿罢了。 利奥不敢想象自己被逮捕后，又会是什么悲惨的下场。 雅里斯早就死去，尸体也被他顺便用雷电电成灰烬。就算后面查出来圣剑不是他偷盗的，利奥也脱不了干系，因为他可是因此获得了魔法师的天赋。 而且之前黑袍老者也直接出声点明他获得了赐予，他已经牵连进去了，而且现在他还是事件的主角。 守城士兵和重装战士渐渐缩小包围圈，利奥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 既然那两名重装战士不好突破，那就从身旁的守城士兵下手。 只不过是需要稍微绕下才能脱离，而且守城士兵数量极多，他们手里都握有长枪，无论从哪个方向突破，都得硬着头皮面对至少四人围攻。 这也是利奥之前没有选择守城士兵突破的原因，拿着武器的士兵看上去总是会让人缺乏安全感，而空手应对的重装士兵给人的感觉反而是可以随便欺负的沙包。 利奥看准左侧稍微露出间隙的三名守城士兵，他只要把握得当，只需要面对这三人，机会很大。 利奥愤然出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 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等待最好时机的时候，等到他们继续缩小包围圈，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挣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