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都市小说 - 梦锁大明在线阅读 - 066章 久在樊笼里

066章 久在樊笼里

    山爷强忍住满心怒火,道:“就按狼野说的办,让她先留在后山养伤。”“爹……”凌霜气不过,又欲争辩。山爷打断她道:“不要再说了!你一进门,便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老子的事,何时要你来过问?”见父亲动怒,凌霜虽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再争辩,只静静听着。山爷叹了口气,负手道:“你要多学学你jiejie,姑娘家要温柔些,要善解人意!你若当真怕她祸乱山寨,坏了咱们的名声,我可指两个丫头过去,去后山伺候她、监视她。如此一来,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往后山跑?谁还敢动老子的女人?”凌霜闻言,又惊又气,却不敢再争辩。她清楚,多说无益。便强压下怒火,旋身跑了出去。凌雪在一旁静静瞧着,她早已看出了父亲对轻颦的心意。她断定:“那个女人定是走不掉了,且日后,谁也不可再轻言赶她走,否则,必会惹怒父亲。”她转念又一想:“也无妨,她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留下供父亲解闷儿也好。这样一来,父亲便更会将二娘抛到九霄云外了。她也便再无翻身之日了。”“二娘是凌霜的生母,她自然会事事都偏袒她的女儿。她若被放出来,于我来说,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到那时,只怕在这山寨之中,便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凌雪来回衡量着:“反之,若二娘就这样老死在囚禁之所,无论凭容貌、还是心机,凌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父亲自然也会选我与狼野结成连理。我为何不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呢?”凌雪如此思量着,不禁喜上眉梢。狼野此时则是喜忧参半。他为山爷肯维护轻颦而高兴,却也因山爷过于看重轻颦而不安。他不明白,请求把轻颦留下来,他究竟是对是错?“她是否愿意留下来?自己又是否真心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义父?”狼野暗自纠结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患得患失。他只知道,这种举棋不定、瞻前顾后的感觉,他从不曾有过。山爷指派了思彤和幻月两个丫头,去后山上服侍轻颦。又几番叮嘱郭神医,不必吝惜好的药材,只请他们师徒二人竭尽全力为轻颦医治。果然,未出半月,轻颦的伤便已无大碍了。她身上的伤虽好了大半,可她不能下山,又被人日日监视着,她只觉的不痛快的很,便更加终日郁郁寡欢起来。在轻颦病重的半个月里,狼野不时便会送些野味过来,说是给郭神医师徒加菜,实则,他是想给病中的轻颦补身子。见狼野来往后山频繁,高玉心中不免屡屡诧异:“他原不与我们常走动,为何近日却频繁来后山?”他心里虽这样疑惑着,却从未曾开口问过狼野。只有时悄悄嘱咐他道:“轻颦姑娘并非众人口中的轻薄之人,她虽来自青楼,可这其中定有许多误会。请你日后,莫要再欺负他。”狼野每每闻言,总是不置可否。可他心里早已动摇,不禁暗自思忖:“过去,或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她。她与那白天明……也许并非是自己想得那样,她也许当真有她的苦衷,也未可知。”不知不觉间,狼野对轻颦的蔑视,逐渐已被怜惜取代了。对于狼野的改变,轻颦却并未察觉,她依旧一味的恨着他。或者说,即便有朝一日,轻颦知道了狼野回转的心意,她也断断不会领他的情。以轻颦的心性,狼野当日对她的羞辱,已不可在她的记忆中抹去。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再面对他,更无需提及是否会原谅他。眼看着快到年下了,山上的人家也都开始忙着置办起了年货。有些人家,已贴出了对联、挂上了灯笼。轻颦见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的,不免触景伤情,遥想起了杳无音信的父亲。想及此,她便时常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发愁。“你一个人在想什么?”狼野忽的从轻颦身后出现了。见她痴痴傻傻的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发呆,狼野不免好奇问道。轻颦闻言一惊,忙从愁思里抽神出来。她转过头,见来人竟是狼野,不免更觉抑郁不悦。便沉下脸,垂着眼睑,起身便朝屋里走。狼野见她一声不吭,便赶忙喊住她道:“欸,你站住。”他的语气虽生硬些,可急切中却带着怯怯的温柔。轻颦闻听他喊自己,便停住脚步,却未回头。只勉强耐着性子,听他到底想说什么。狼野见轻颦满是敌意,不免满脸尴尬。却依旧硬着头皮犟嘴道:“你为何不理人?”听他言语无礼,轻颦更是恼火,却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只冷冷问道:“你有何事?”她并未回头。狼野见问,不免慌促起来。他支吾着道:“往日……我对你,多有误会。我……”狼野平生从未曾如此低三下四的向谁道过歉,一时说起这样的话,他实在觉着难以启齿。既如此,他自然说的吞吞吐吐、语无伦次。“无妨。”轻颦冷冷答道。依旧没有回头看他,只微微侧了一下头,便又欲举步离开。“欸……”狼野再一次喊住她。见她如此冷漠,狼野不禁失了些耐性,质问道:“我都说了,往日多有得罪。我这也算得上是低三下四了。我既跟你道了歉,你好歹也得给我句回话吧?何苦还要摆出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轻颦不知道狼野是怎样的人,她不清楚狼野是没有好脾气的,今日他能够如此谦卑,已实属不易了。可她也不屑于去知道,她本就懒得搭理他,又听他说出如此不耐烦的话,便更觉反感。轻颦微微蹙起娥眉,缓缓回过身子。她盯住狼野,满含厌恶之意道:“我从未要求过你向我道歉。我曾说过,只当自己是无端被疯狗咬了几口,也便罢了。我只求日后,能够与你划清界线,井水不犯河水。你我可以今日为界,日后,你与我无仇无怨,形同路人即可。”说完,她便又转过身子,朝着屋子里走。狼野见她如此决绝,心中不由一阵凄凉。他未想到,自己为了顾全脸面说了些逞强的话,竟招来她如此果断的答复。如此一来,只怕日后,他再想与她有些来往,要堪比登天之难了。看着轻颦转身离去的单薄身影,狼野心中悔恨不已,他恨不能即刻便抽死自己。他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想追上去,却又寻不到追上去的理由。他只知自己被她噎得无言以对,仿佛有谁,在自己那颗火热的心上,倒了一大桶冷水一般。正尴尬窘迫时,忽见轻颦停住了脚步。她回过身子,冲着他冷冷一笑,道:“我本无心与你结怨,毕竟,你我本不过是路人而已。”狼野闻言,那颗guntang的心便又凉了一些。他本能的上前几步,盯着轻颦的眼睛质问道:“本就是路人?哼!不知是谁,在病中喝了我数碗鸡汤!若没有我的鸡汤做滋补,单凭高玉给你备下的粗茶淡饭,你能如此快的痊愈吗?”狼野真不敢相信,这样小家子气、翻旧账的话,怎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他只知自己已顾全不了那么多了,便索性不顾气度,又道:“你一贯都是如此,恩将仇报!在梅林里时,若不是我……”提及此事,二人都显出了尴尬之色。狼野讪讪的看着她,实在不好再说下去,便只顿了顿道:“我为了你,与他白天明结下恩怨。可曾换来你半个‘谢’字?”“还有那一日”狼野索性小气起来,不依不饶道:“你悬在半山腰上,摇摇欲坠。是谁将你从树枝上解救下来?我好心搭救你多次,你非但不谢我,反倒在此振振有词,你就不觉的难堪吗?”轻颦闻言,不由略略思索了片刻,便回过身道:“我确是日日都喝鸡汤,可当时我在病中,怎会知晓鸡汤出自谁手?如若知道,我宁可再多病几日,也断不会接受你送过来的东西。”她咬牙道:“还有梅林之事。当时我情状狼狈、魂不附体,自然会顾此失彼。若有无礼之处,未及时向你致谢,也在情理之中。前些时日,我坠崖后蒙你搭救,确是欠了你一个人情。”她顿了顿,道:“我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今日,我便将往日欠你的,一并还给你。”说着,轻颦便“咣当”一声,屈膝跪到狼野面前,顿首叩了一个响头。她的举动,完全出乎了狼野的意料。狼野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便只手足无措的支吾着道:“你……你无需如此。”轻颦跪在地上,闻言,不由警觉的抬起眼、盯住他,目光冰凉。她一字一字的质问道:“那你还想怎样?”她这一问,更是让狼野的心彻底凉透了。这并非狼野想要的结果,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望着跪在地上、目光犀利的轻颦,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窘迫、委屈与气恼……此时,他的内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未曾如此憋屈过,也从未曾如此气恼、焦急过,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怎样说。他的脸涨得通红,皱着眉头与轻颦僵持着。感受着她那种冰凉的目光。许久,狼野真的想说些什么,可他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想说什么。又急又气又心疼间,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他已无法再与她僵持下去,便索性一个转身出了庭院,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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