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初雪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嘛？”「兔子」的语气有些玩味。 “呵呵额……。”苏安干笑一声，“我们去的，不会是同一个地方吧。” “看起来是了，我刚刚看了看底下的印章，都是一样的。” “哇~呀，那个老板真的是一点都不诚信呢。”苏安感觉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了，“他明明和我说不可能有一样的。” “你真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呢。”电话那边的「兔子」开始数落起来，“想想也都知道了，那种店里说是手工艺品，实际上肯定大多数都是按着模子做的。” “真要找独一无二的礼物，哪有那么草率去那种地方找的呀。”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好不容易准备的礼物，没想到和对方选的是一样的，这让苏安感觉有些失落。 “没错，你说对了，我很失望，非常失望。” 苏安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兔子」的声音冷不丁地再次传了出来。 “什么问题。” “感觉你好像很执着于独特的礼物，一般给别人选礼物应该不会这样吧。为什么呢？” “嗯……说实话，我刚开始选礼物的时候很苦恼来着，怎么都选不到合自己心意的。”听到了对方的问题，苏安沉吟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道，“是我的一个同事提醒了我。她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也就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整理好自己的想法。” “我想应该是十分独特而又珍贵的朋友关系吧，然后我就明白了，只有独一无二的礼物，才能够很好地代表我们的关系吧。” “所以，听到店主说都是孤品之后，我也就头脑发热，立刻买了下来。” 说完，苏安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想想，我自己都觉得很无语呢，你应该也是这样觉得吧。” “昂嗯，亲佳无语，亲佳噜。”果然，「兔子」对苏安的话表示了肯定。 不过她话音一转：“你看到另一边小一点的盒子了吗？打开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连包装盒都一模一样，不用拆开苏安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不就是那几条纸带嘛。我们这样，看不看还有什么不同嘛。” “是，是纸带没错，不过你还是打开看看吧。” 心情有些郁闷，虽然很无奈，但是苏安还是打算听「兔子」的话，将小的盒子打开：“好好，那我就打开了。” 咦，这个盒子，好像已经被事先打开过了。 苏安看着已经断掉的胶带封条，有些疑惑，不过没有细想。 这样一来，开盒的步骤也就更加简单了，他将盖子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几条被卷在一起的纸带。 一边将头偏向开着免提的手机说话，他一边将纸带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果然是纸带嘛，我们买的一样的，我怎么会不知……” 纸带上奇怪的触感阻断了他继续说话的想法。 “你再仔细看看，是一样的嘛？” 苏安不再开口，将被卷在在外面一层的纸带轻轻地抽了出来，高高地举在了面前。 纸带上，从头到尾，在各个位置上，都散布了大小相同的孔洞。 “说是独一无二的礼物，结果安nim连一张纸带都不愿意为我做呢。”「兔子」似乎就站在苏安的面前，看着他的一切反应，总能够找到绝佳的说话时机，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我……”苏安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巴微微开合，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说出来。 没有理会吞吞吐吐的苏安，「兔子」继续说道：“这样看来，我的礼物才是独一无二的呢。” “那张纸带上，是我给你写的歌，圣诞颂歌。” “这纸带折腾了我很久呢。” “首先是谱面。你也知道的，虽然喜欢，但是我写歌写得不是不怎么好嘛？甚至软件也不太会用。” “所以我找了一个制作人前辈，拜托他一样一样地教我将自己的歌放到软件上，修改音域，最后生成适合这个纸带的谱子。” “谱子制作完之后，还要打孔呢，这才是最累的。” “我工作……上课的时候，一有空，就会拿着打孔器，在纸带上一个一个地打着孔。” “那些谱线又细又密，一首歌虽然只有一分多钟，但是我打孔也打了快几百个了，到最后我眼睛都花了，眼前都是一个个飘在空中的小洞。kkkk，你能想象嘛。” “但是幸好，最终这份纸带还是顺利地做出来了。” 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用话语呛着苏安的「兔子」，此时的语气反而变得轻柔多了。 “你要听一下我给你写的歌嘛？” 在「兔子」对自己制作经历的缓缓诉说中愣住的苏安，此刻终于回过了神。 “内，我想听。” “那你把手机放近一点，我也想再听一遍。” “好。” 苏安把一旁的手机摆到自己面前，然后郑重将把八音盒放在了自己腿上。 纸带推入八音盒底部，卡到了凹槽中，盒体侧面发条也被带着转动了一圈。 随着苏安将发条缓缓转动，纸带渐渐地没入到了八音盒中，又从另一边一点一点地退出去。 规律的齿轮转动的声音隔着箱体，有些失真地弱弱响着，像是从老旧录音机里听到的走带噪音，像是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密友呓语，也像是黑白电视机上不离不弃陪伴着雪花的电流声音。 苏安不禁放松下来，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些。 空白的那一部分谱子终于走完，随着第一个孔洞进入盒内，八音盒清脆而空灵的乐声流淌出来。 这首曲子一听就是圣诞的氛围，和弦欢快而温馨，还用到了在大部分圣诞歌曲中都能够听到的熟悉旋律。 可惜的是编曲过于单调了，缺乏层次，而且衔接还略显青涩，有些突兀。 但是，这样的曲子，对苏安似乎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纸带被八音盒从另一边完全吐了出来，乐声随之结束。他轻轻地松出了一口气，身边刚刚因为乐声而暖起来的空气似乎又重新冷却下来。 手上传来了一点点不均匀的冰凉触感，八音盒上似乎也出现了瞬息可见而又转瞬即逝的白色小点，苏安不禁有些惊讶，抬起了自己的头。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在黑色的背景中，寒风裹挟着一颗颗糖粒般洁白的雪花，在半空中纷纷扬扬，让人辨不清夜空中的点点星光究竟躲匿在了哪一朵雪花身后。 一朵迷路的小冰晶似乎有些不走运，落到苏安的眼睛中，结束了短暂的芳华，也给愣神的苏安带来一丝冷意。 他一激灵地闭上眼，重新低下了头。 眼睛一睁一闭，他小心翼翼地拂去八音盒和纸带表面的雪花，然后如视珍宝地将其收回包装盒中。 将手机拿了起来，苏安脑中思绪万千。 “我……” “快看快看，下雪了！”「兔子」欣喜的话语同时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盖住了他的声音。 是苏安熟悉的，「兔子」活泼的声音。 他笑了笑：“对啊，是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