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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鸟尽弓藏(中)

    第662章鸟尽弓藏

    “!

    我一孤老头子,有什么好置办的?

    走到哪就是哪。

    可是小爷,自训班那偌大的基业,咱们辛辛苦苦打下了,人一句话,就把咱爷们扫地出门。

    还在这弄一丑的吓人的丫头片子,落咱们的脸面。

    鸟尽弓藏,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直接被发来街上的诊所,柳爷心里没意见也是不可能的,想着自训班两处营地的大几千人,老头也开始为自家传承人叫起了屈。

    “柳爷,这是好事儿,不是什么坏事儿。

    刚刚演的都是戏,回胜利诊所,我求之不得呢!”

    见柳爷真是心里委屈,李胜利扫了眼街头巷尾,才轻声对老头说了他的真实想法。

    如今没几个人的精研班,才是柳家传承人李胜利的铁杆。

    只是可怜我那姐夫王前进,就要给自训班背锅了,虽说死罪可逃,但活罪也有的受了……”

    知道了这是好事,柳爷就忽略了刚刚的解释,回答了李胜利之前的问题。

    跟李胜利说的差不多,他跟那个王家子,一路可是趟着血rou走过来的,真这么算账,被趟过的那些人,可就真的有冤无处申了。

    但自家的传承人李胜利,就能看的明白,前因后果也分的清楚,只怕在洼里见面的时候,王前进那倒霉蛋,就注定了要背今天的黑锅。

    能走到洼里,都入不了李胜利的眼,只有到了山上的传承班,才算是进了李胜利的视线。

    听着自家传承人,把医者医案耍出了花,柳爷这才知道,他到了自训班就待在义诊点的原因,真要这么说的话,这茬没毛病。

    搓了搓重新长出的花白色山羊胡,柳爷可不想听李胜利宽慰他的话。

    自训班能立住,我跟我姐夫王前进,像刚刚收拾那丑八怪的事,可没少做。

    您也不是不知道,比这还离谱的事,我们做的更多。

    听完自家传承人李胜利的账头,柳爷的倒三角眼都瞪圆了,如果账都是这么个算法,天理何在?

    “柳爷,房子这茬不着急,自训班我说撂就撂,房产跟衣食住行,那边也不能亏待我。

    近一两年怕是真的要在这义诊了,但义诊归义诊,还是攻书学艺为上的。

    “怎么说不清楚?

    咱爷俩正式开始在胜利诊所义诊之后,前尘往事就都是过眼云烟了,对谁都是一样,提也没有东西可提的。

    自训班、函授班,甚至于传承班,都是为山上村筛选人才的,自训班的学员,走到马店集的初级传承班,也就是一备选。

    现在,我往这胜利诊所一站,前面的账本就算是合上了,自训班的账打现在开始从头另算。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街上的乱,只能是一时的,等着不乱了,总要有人出来算账的。

    至于将来事,将来再说,有山上的人在,在医界之中,我还是那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医界霸王。”

    “这特么能是好事儿?

    小爷,你就别拿假话来宽慰我了。”

    任谁事前也不会花四年的时间,来记录一本证明自己清白的医案,眼前事、身后事,又有几个人能看的明白呢?

    “好手段!

    “老头,你这眼神还是一贯的不咋滴啊!

    鸟尽弓藏,究竟是他们藏咱,还是咱藏他们,还得两说着的。

    接了谁的命令,在哪义诊,哪一天我也能说的清楚,哪一天也有旁证之人。

    自从我到洼里下乡开始,每天在干什么,我都记的清清楚楚。

    “小爷,您能说的清楚?”

    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李胜利,柳爷觉着,事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真要是按照这个说辞,只要山上村没有易主,十个八个自训班,屁都不算。

    真跟我算这个,我这人干净着呢!

    医者的医案,不就是干这的吗?

    咱是正经的柳家传人,不管是义诊、坐诊、游医还是治疫,咱们都是有医案的……”

    这一点,柳爷从衣食住行上就能分辨的出,在山上村的,吃饭那是管饱的。

    听着柳爷的问题,李胜利也想了一下,才回道:

    “谁知道呢!

    看外面的风色。

    我服了!

    小爷,咱们既然在这义诊,总要有个住处吧?

    把咱们安排在这,怕是不能随处乱走吧?”

    山上那边,也需要厘清药性,有了这个空闲,我也正好试试,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自训班能立住,可是踩着不少人命呢!

    如今上面换人换手,自训班也是一样,我下来了,自训班就跟我没了关系。

    听完了自家传承人清清楚楚的账头,柳爷心里的不忿,一扫而光。

    往昔的一切,都跟我无关了,这在江湖上说话,就叫金盆洗手、斩断因果了。

    “小爷,咱以后是个什么路子?

    就此安家落户,还是暂时一站随后便走?”

    现在的我跟自训班之间,钱货两讫、账目清白,按照时兴点的说法,我现在就是在城里义诊,出身工农的好青年。

    听着自家传承人有些假模假式的兔死狐悲,柳爷不禁打了个寒颤,与医术相比,这位小爷的心术可歹毒的厉害。

    我这几年,从洼里到马店集,几乎每天都在义诊,那一天在哪,遇上哪些病家。

    跟柳爷说完近期的目标,李胜利也扫了眼身后的胜利诊所。

    更迭,他是清楚的,在丈母娘面前说女人不可理喻的时候,李胜利就知道,王前进的干娘上来之后,不会再让他管着自训班的。

    而王前进则是管理自训班的首选,之前的进药、示好,以及手里掌握的一些东西,也能作为保命的筹码。

    许多事古今都一样,被王前进干娘安置到胜利诊所义诊,跟早前的圈禁差不多,杀又不能杀,留又有忌惮,只能监视居住了。

    正是因为王前进干娘那边还举棋不定,所以,李胜利敢当街踩住王伟红这样的货色。

    王伟红,在王前进干娘那边,跟李胜利的眼中,都是一样的物件,也就是街上一杂碎而已。

    不管她或是她家里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就是街上的一个杂碎,可以随手处置、随意炮制的杂碎。

    子弟圈里,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也是规矩,王伟红的话说出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了。

    用不着李胜利炮制她,王前进干娘那边就会连她捎带着她的家里人,一块收拾的,原因就是这女的没眼色,出现在了神仙打架的现场中。

    自训班、函授班直接经手的人员数万,下去办了赤脚医生培训班之后,一个班十个人,就是数十万人,二三十个人,就是百来万人了。

    加上下面的三百多万个村子,自训班那边作为全国唯一的赤脚医生函授班,能辐射到的青年人太多了,这就是李胜利不得不离开自训班的原因,隐性的权柄太大。

    同样,王前进干娘不会对他下手的原因也在这里,因为从赤脚医生到自训班、函授班,都是李胜利弄出来的,他们不清楚李胜利有多大的威望。

    万一事情做差了,引的下面这些青年动起来,那就只能是灾难的开始了,这些事,王前进就是再傻也不会跟他干娘交底,因为李胜利早就给他说过,自训班是郎舅俩保命的事业。

    “小爷,别忘了要点医书,这年月也是古往今来,搜集医书最好的机会了,烂贱不说,咱们还恰逢其会。”

    柳爷的提醒打断了李胜利的思路,这事儿,还真跟柳爷说的不一样,医书真是不能要。

    “柳爷,这个真的不成。

    马店集的医书,那是造纸厂的废料,无主之物。

    现在他们手里的医书,可不是他们自己的,都是有主之物。

    咱们来这,目的就是切了之前的账头,医书要了,可就是把之前的账给续上了。

    药材无所谓,那是生产资料。

    房子也跟医书一样,私产不能要,要只能要单位的公产。

    以后咱爷俩在胜利诊所这,不明来路的东西,可就不能再要了。

    万一到时候算账的时候,咱们在这收的东西有苦主,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造纸厂的废料,跟这个性质不同,即便有苦主,那他们也得先跟造纸厂那边算清了账目,而造纸厂那边,还有一推,就是街上那些混蛋玩意儿。

    这笔账,对咱而言就不是账目了,即便人家有清单,咱也一样不认,他们也一样没招。”

    许多事都是需要一个说法的,就跟李胜利说的一样,按柳爷的意思,向上面要医书,看似是公家拨派,但公家拨派之前就不合理、不合法,这样的拨派,责任不在公家,东西在谁手里,就算是谁的责任。

    而从造纸厂弄来的旧书,性质就不一样了,首先的一点,那就是造纸打浆的废料,即便书籍上面明确打着私章、写着某某藏书,那也是造纸厂的废料。

    只要李胜利有造纸厂给的单据,说破了天,那也是废料,合理且合法,想要厘清不是废料,造纸厂首先就不会答应,他们从城里拉走废纸,那可是正经接的领导办公室下的通知。

    不拉走咋整?

    把城里的地面都烧成琉璃,让整个城里烽烟密布吗?

    所以,即便将来面对面的较真,李胜利把打着私章、写着来路的旧书放在他们面前,他们能得到的也只能是造纸厂给出的销毁证明,因为道理谁也讲不明白,事情只能到造纸厂为止了。

    “还真是,官面上的圈圈绕绕太多,还是小爷您明了……”

    赞了一句之后,柳爷就不打算借机占便宜了,能占的便宜,自家传承人李胜利早就给占尽了。

    剩下的便宜,弄不好都特么是陷阱,占便宜,别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才叫占便宜的,是个人都知道,那不叫占便宜,而是另有一个说法,叫做:钻圈套。

    “柳爷,以后吃喝玩乐无所谓,吃拿卡要可要不得,咱们是义诊,病家的谢仪也得上心,吃喝之类尽管收,物件之类一样也不能收。

    敢撂下东西就走的,扭送居委会或是派出所,这年月的人,阴着呢!

    甭管他是一片好心还是居心叵测,好心人经派出所证实之后,东西咱们收下,再送上一份谢仪就好。

    至于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派出所是一关,我这还有一关。

    这些事儿,咱们爷俩,头着都得说清楚了,别稀里糊涂的就让人给害了……”

    听到自家传承人谨慎至此,街上的人阴险至此,柳爷都有些迷糊了,这江湖好像越来越难混了,人都这么精了吗?

    “小爷,这江湖已经不是我熟悉的江湖了,有些话,我说了,您也得斟酌着听。

    我原本以为现在的人老实了,江湖简单了,没曾想,真正的江湖一如既往的变幻莫测。

    之前还不服老,这两年见了您的本事,我呀,才知道我已经是个老棺材瓤子了。

    人这一生,真特么怪,遇上小爷之前,我觉着我就凑合到死算完,一年年的总是越活越老。

    遇上您之后,当年眠宿八大胡同里的场景,又经常在梦里出现了,我这糟老头子,又越活越年轻了。

    你张罗给我续上张寡妇之后,有个人在身边睡着,我觉着气力都涨了不少。

    现在听您说了,您所面对的江湖,我又觉着老了……”

    听着柳爷的感慨,李胜利眉头一皱,他听的可不是柳爷老了的话,而是老头夜里做梦时的遐思。

    “柳爷,屋里走着,我给您脉诊一下。”

    上下扫量了越活越壮实的柳爷一番,李胜利觉着,当年的虎狼药再厉害,也不及人体的代谢厉害,或许柳家子嗣可以绵延下去的。

    柳爷从一个干瘪的猥琐老头,活的壮实的时候,可能就是逆转的时候,只是当时李胜利没往这方面去想。

    “小爷,您啥意思,我都这岁数了,您就别拿着我打嚓了……”

    听了李胜利的话,柳爷直接打了一个机灵,虽说觉着自己的江湖老去了,但柳爷的根底还在,老去的只是想法,老头真正的江湖经验深着呢!

    “废什么话?

    咱爷俩也是长时间的不谈心了,早知道您夜夜梦到八大胡同,我早就给您诊脉了。

    日常的早课,都是看脉象平顺与否,也没人会给您看下三路有没有毛病,都是糟老头子了,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不是?”

    一边聊着一边进屋坐下,李胜利分左右切过柳爷的脉之后,说道:

    “坎中一阳为先天,我就说中药再神,也不能几下就让人一辈子也不好使的。

    当初的药剂,虽说大损了坎中阳,但人这玩意儿也是耐cao弄的,您老禁欲四十年,这先天的一点阳气,也慢慢的养了起来。

    试试吧,兴许就能让您为柳家延后,只是张寡妇那,可未必能给您生养啊……”

    脉诊之后,柳爷的脉象一般,起复虽说有望,但未必能成。

    李胜利怕话说死了真就是断了柳家子嗣,所以就用了下心理学的技巧,柳家延续子嗣这茬,靠运气的成分就比较大了……